他丢下笔，站起身来，径直的朝着族地外跑了出去。
对于这位年轻族长身上的怪异之举，族人们仿佛都已经习惯了，并未太过注意。
张起灵像是疯了一样，跳上拴在外面的骏马背上，然后挥手扬鞭。
他想起了来。
他确实有一位母亲，还在家里面等他回去。
他想起来了，他出墨脱的时候，年幼的他就是骑在高大骏马背上奔腾而来。
此时的他，就好像再次回到了以前在墨脱时的少年模样，眼里面除了母亲之外，再无任何事物。
张家族地之外，也设有卡哨，主要是为了避免外面的人进来发现麒麟张家。
张起灵没有手持张家腰牌，就独自出了张家，冲出第一道自己人的关卡时，并未遭遇到任何攻击。
但到了其他地方就不一样了。
荒野中。
枪声响起。
张起灵握着缰绳，跳下骏马右侧，与马匹奔跑的速度同步，借着马匹的遮挡，躲避着背面传出的枪声。
“人呢？”
“刚刚不是还在马背上吗？怎么突然消失了？”
“别打伤马匹，留着有用。”
“……”
就当那些开枪的人想要将奔腾的战马控制的时候，张起灵猛地再次跳上马匹，手中马鞭用力一甩，马鞭抽打在几人身上，几人顿时摔到在地，双眸红肿，已经无法视物。
“驾！”张起灵再次跳上马背后，继续朝着心中目的地狂奔着。
整个张家，马上功夫就连苏木都有所不齐眼前这位。
张起灵出生在藏区，从小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一直以来，只是很少有情况能够让他在马上与人动手。
跑了半日后。
张起灵身下骏马已经有些力竭。
张起灵目光一转，看到了前方被军队圈养在村子里面的马群，想也不想的拉着缰绳，调转方向冲了进去。
“别，别开枪！妈的！就一个人你们都拦不住？！”
“刚刚我们还以为来的只是一头野马，谁知道有人在马侧面，现在战马都跑出去了，怎么抓？”
“挨个抓回来，别惊了马匹，这么多马可不容易找，那小子疯了，一个人冲进来放走所有马匹！？”
“谁知道，他过来打开栅栏牵着几匹马就跑了出去。”
“……”
张起灵不知怎么，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妙，已经来不及多虑，只想一直赶路，赶路，朝家的方向赶去。
马匹需要休息，需要吃喝，但他也顾不得这些了。
身下马匹只要有疲惫的情况，他就换乘其他马匹，然后就这么一路无视黑夜白昼，风雨烈日的继续一路狂奔而去。
过了数日后。
他终于看到了只有墨脱才会有的高耸雪山，还有身边随处可见的藏区藏民。
到了墨脱之后。
在这个地方生活的儿时记忆，轰的一声，在他脑海中炸裂开来。
襁褓中。
妇人用勺子挖着米粥，面容温柔的一点点将粥米喂进他嘴里。
哭闹中。
妇人温柔的蹲下身，将他揽入怀中。
别离时。
妇人泪汪汪的看着自己被父系血脉的人带走的那一幕幕，全部再次涌入张起灵的脑海之中。
离开墨脱时，他说过要出去要出人头地，不会给母亲丢人，会再变强后回来让母亲享福的。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竟然忘了。
他，怎么配忘了这件事。
张起灵丢下马匹，径直的朝着记忆中的家门方向跑去。
一路上，村民都已经认不得张起灵的模样，只是奇怪于这个男人为什么会这么着急的朝着他们村某个故居跑去。
张起灵跑回到了家门前，一身狼狈憔悴。
经久失修的木门，已经长了草，院内空落落的，不像是会有人居住在此地的样子。
没人。
一个人都没有。
张起灵忍着心中哽咽，敲响了隔壁邻居的门，用墨脱这边的方言问了问，家中情况。
“你认识白玛？白玛都已经消失很多年了，你现在来找她，只怕是要找不到咯。”男人开门后，看着着急的张起灵，严肃的摇了摇头。
“记得那时候，是外面的人过来带走她儿子的时候吧，她就跟着消失了，可能一起去外面过好日子去了吧，我们也不清楚，你是谁啊？”
男人自顾自的说着，还是没认出张起灵来。
张起灵双眸呆滞。
脑海中出现了各种想法。
张家是会做出带走她，杀了他母亲的事情的。
又或者，母亲送他出门时，遭了险。
又或是……
“我是小官。”张起灵转身走时，说出了他差不多已经忘了的名字。
站在门前的男人愣了愣，看着这长得比自己高，比自己看起来都要壮，一脸英俊高大的男人，迟迟没能回过神来。
这是以前那瘦弱怯弱的小男孩？
第223章 敢吗？
男人记忆中。
‘小官’小时候身子骨总不是很好，十天一大病，三天一小病。
母亲白玛常常会带着他到处求医问药，村民们知道白玛家中情况，也会时不时的送些打猎得来的肉类什么的过去，也会一脸担忧的看着那身子骨虚弱的小男孩。
可男人没想到，原先被他们众人觉得可能活不到成年的病弱男孩，此时竟然长成了如今英姿飒爽的模样。
那扑面而来的阳刚之气，那剑眉星目不怒自威的气息，那修长挺拔的身子，那走动间能够卷起周围风声的动静。
“你真是小官？”男人叫住了张起灵。
张起灵点了点头，止住步伐。
“过来，伯伯好好看看，媳妇，小林，过出来看看，小官，小官回来了！”男人惊喜连连，朝着院子叫了声。
紧接着，一个双鬓斑白，体态壮阔的妇人，与一个较为瘦弱的男孩跟着一起走了出来。
那瘦弱的男孩瞪大双眸，不可思议的模样看着张起灵。
以前张起灵没有他们村里面的孩子强壮，处处受欺负，他还帮过张起灵打过不少架。
但现在两人看来，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孩子，真是你啊！”妇人上前，握住了张起灵的双臂，同样一脸惊喜的笑着。
张起灵点头。
对于这里的记忆，他只有母亲。
但看眼前，这家人似乎以前也对他和母亲不错，此时还在表露关心姿态。
“白玛生了个俊俏小哥啊，啧啧啧，以前大家还说你可能活不长，现在你长大了，他们的脸肯定都疼了，哈哈哈，不错不错，像个男人的样子，你走了这么多年，怎么现在才回来？”
妇人疑惑的问了句。
张起灵语塞，脸色苍白。
“你肯定是有你的事情要忙，婶婶多嘴了，不过你母亲她……”妇人看向身后的男人。
有些话，她不方便告知张起灵。
男人给了妇人一个眼神，然后严肃的走到了张起灵身前：“你母亲不是自己失踪的，那天你被外人带走后，有村民看到，有人从雪山上下来，带走了你的母亲，这一走，就是十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
你婶婶让我去雪山上找过你母亲，我连续去了几天，但都被风雪阻挡，没有看到什么人影，那群人仿佛鬼神一般，来时神秘，消失的时候也没有留下任何踪迹，这么多年，我也一直在关于你母亲消失的线索，但对不起小官，我也没能找到。”
男人略显愧疚，喃喃道。
张起灵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这些动作，他现在已经有些熟练了，那个人教给他的，说肢体动作，可以最直接的表达情感。
对于他这样冷漠心性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肢体表达。
“我回来了，我自己去找吧，别担心了伯伯，小官，小官长大了。”张起灵沙哑的说着。
“不知道那边人是好是坏，你一个人回来的？如果遇到什么事，记得叫上伯伯，伯伯会叫上村里面的人，一起去帮你。”男人提醒着张起灵。
那群神秘人数目众多，如果真想对张起灵不测，以他视线，他觉得张起灵会吃亏的。
张起灵点头，拱手告辞：“我先去看看吧。”
“嗯，就是那座雪山，我给你带路？”男人看向张起灵。
张起灵摇头：“我自己去吧，伯伯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大概是没什么线索了，我去看看就回。”
“好吧。”男人点头，“回来了，要住一段时间吧？我让你婶婶和你哥，帮你先打理屋子，这么多年没人住了，肯定是住不了人了，你早去也早回，如果还是没什么线索，也别逞强，早点回来，我们在家等你。”
“嗯。”张起灵点头，转身朝着那高耸入云的雪山方向走去。
身后这户农户只是普通人，不可能找到什么线索。
牵扯进这种事情之内，也只会徒增麻烦。
关于墨脱，张起灵早年从苏木口中得知一则消息。
苏木说，墨脱深处，居住着一群与张家类似的古老血脉族人，这个血脉的族人，可能也身怀长寿不老的血脉，可能会有着特殊的凤凰纹身，是一个不比张家弱的特殊种族。
苏木还说，白玛与张起灵都不是普通人的孩子，就是上诉所言的这个族人血脉。
张起灵想起这一切，然后对母亲可能还活着保持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