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我只是不想你们惹事。”梅谦继续盯着书页,口中淡淡道:“我可还想买点零食吃呢。”
呆在看守所,没人权,无自由不说,吃得还不好,中午也许能吃到鸡蛋或者肥肉,其余时间就是白菜豆腐馒头稀饭,味道还极差,不是咸了就是淡了。
听说过几天可以花钱买小炒和零食,但若有人打架,那全监室就只能吃一个月的猪食。
所以,他真的只是馋了而已。
“不管怎么样,都得谢谢你,要不然我的麻烦也大了。”宁驰并未被他的冷淡吓走,反而扬了扬手里厚厚的书,又问:“你真是梅谦?写这本书的作家?”
梅谦定睛一看,可不正是被他改得面目全非的《盗墓日记》吗?难道还是个读者?
点了点头,宁驰立即露出兴奋的神情:“你既然都进来了,这么说小说里写的都是真的?”
梅谦无语,难道连读者都认为我是盗墓贼吗?
他已不想解释,不过好歹是读者,又几天没跟人说过话,想了想,索性合上书,同宁驰就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来。
宁驰自称被同学坑骗在网上卖了假烟才进来的。
似乎不愿多聊自己的事,也没提是怎么得罪号头的,只声称自己特别喜欢看《盗墓日记》,开始询问梅谦关于小说人物与盗墓的问题。
因为一提到盗墓,难免想起自己的晦气,因此梅谦表现得兴致不高。
宁驰很会察言观色,就改变了话题,低声说起他进看守所后听来的八卦。
不过这段闲聊注定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又有两个管教叫梅谦的名字,原来是律师吕天路来了。
在会见室,梅谦在吕天路的口中听到个不好的消息。
尽管警方的证据目前不足以定罪,可案件牵扯太大,又在舆论发酵期间,他取保候审的申请被驳回了。
吕天路还要他做好长时间呆在看守所的准备,警方可能会以案情复杂的理由延长侦查羁押期限。
到最后安慰他不要放弃希望,外面的人一定尽最大努力帮助,让他早日获得自由。
梅谦沉默了很长时间,被押回去的时候,身边的气压极低,一看就心情不好,他看书,导致周围人都变得小心翼翼,连电视机的声音都调小了些。
宁驰也没敢凑过来,自己找个角落缩着。
不过,柯光头脸上则满是幸灾乐祸的意味儿……
第7章 拒绝(上)
下午收到助理毛毛给捎来的几件衣服,晚上再睡上一觉,梅谦感觉心情就好了不少。
第五天又经历了一场提审,这次持续了很长时间。
面对警察,梅谦完全没有其他犯罪嫌疑人的负罪感。
仔细捋一捋,现在的警方应该既没有他参与盗墓的目击证人,也没有他曾贩卖古董的证明。
他的财产来源每一分钱都明明白白有迹可循,且按时纳税没有违法犯罪记录,至于解释不了自己的来历与几年前的人生轨迹,他这个法律的外行都能看得出,单凭这点根本不足以给他定罪。
唯一害怕的就是自己被系统坑了,不对,是已经被坑了,因为那个陶狐狸。好在警方应该也没有其他证据。他去年是经常往李家圆跑,这是有迹可循的,在里面买个把东西再正常不过。至于为什么与唐墓里的文物撞上了,那跟他有什么关系?再者说了,天下一模一样的东西多了,你怎么肯定这狐狸从西陕唐墓里被盗出来的,就不能是人家祖传的?
这不经过几次的审讯,尤其上午对面仍是翻来覆去就那几个问题,一点威胁性都没。
令他瞬间更有了底气。
也不是没有新线索,张宇这次带来了很多古墓的资料,看上去与梅谦发表的小说有很多相似之处,可能希望用这些撬开他的嘴。
无奈,轻易被梅谦以“古时墓葬皆遵从风水之说,相似者比比皆是,多看些考古纪录片,谁都能写……”的说辞怼了回去。
接着,梅谦劝对方别白费力气了,继续查下去也只是耗费国家资源,定不了他的罪。
奈何真话没人听,张宇倒是一脸的平静,他身旁的记录员则恶狠狠地瞪了梅谦好几眼。
梅谦也很无奈,如果换个角度看待,这就很像某种电影的套路了。
明明知道眼前的人就是罪犯,可你偏偏就没有办法去证明,你说气不气?
当然,梅谦也根本不是什么罪犯。
只是小说写多了,大脑回路与正常人不太一样而已。
咳!
中午看守所提供了盒饭,与张宇警官等人的规格竟是一样的,别说还挺好吃。
休息时,张宇还乐呵呵的递烟抽,完全没有之前的严肃与郑重。
梅谦来者不拒,没一会儿,审讯室里就变得烟雾缭绕。
下午继续,相比前几回的不安,梅谦明显放松些许。
可就在他拿起矿泉水瓶准备喝口水的时候。
张宇突然问了句:“你老家在东山?”
饶是心中保持着警惕,梅谦还是因这个问题愣了下。
张宇微微一笑,继续连声问:“你现在连名字可能都不是真的,你的过去在哪?家乡?父母?兄弟姐妹?这些说抛弃就抛弃了吗?逢年过节就不感觉孤独?不想和他们团聚?就算没有亲人,朋友玩伴也总该有些吧?我不信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会没几个知心的人,如果这样,也太可悲了。”
梅谦放下瓶子,垂头半晌后才毫无语气波动地回道:“我忘了。”
张宇再不发问,将身子靠在椅背上,与梅谦四目相对。
两人就这般对视着,审讯室内陷入长久的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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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宇注定一无所获,因为梅谦不可能泄露自己是穿越者,并拥有系统的秘密。
但也可以说,这场言语交锋没有赢家。
梅谦被解开手铐后,重新进入监室。
里面又在打扫卫生,而奇怪的是,昨天险些发生了冲突,竟仍是宁驰在擦地。
他只扫了一眼,今天可没心情为别人出头。
“呦,这过堂回来就跟换个人一样,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前景不妙啊?”
在这个监室,有“资格”,有动机这么阴阳怪气说话的,也只有柯光头了。
梅谦冷冷地转向对方,压着嗓子吐出一个字:“滚!”
他只是在第一天进来时没给柯光头这个“号头”面子,不似旁人那么热情尊敬罢了。
但该守的规矩都守了,还算老实低调,真说起来两人之间没大矛盾。
坏就坏在他昨天顺手帮了宁驰一把,在梅谦看来是避免了一场争端,没有令监室所有的人受罚。
在柯光头眼中,梅谦却是在挑战权威,要跟他一绝苗头。安排宁驰擦地,就是为了做给对方看的。
他觉得自己帮着管教管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管不了一个新人?
这点小心思、小动作,梅谦懒得计较,他只想安静度过这段难熬的日子,看守所换仓频繁,等到了别的监室,谁认识谁啊?
偏有人来触霉头,那边柯光头还没吱声呢,倒有旁人叫嚣起来:“小子挺狂啊!”却是昨日第一个欺负宁驰的壮汉。
而话音未落,他身侧的几个蓝马甲也跟着站起来。
“用不用哥们教……”短粗的手指距离鼻尖只几厘米,梅谦看着渐渐围拢过来的几人,心里压着的火一下子冒上来,一个抬脚,壮汉将近两百斤的身子就飞了出去。
接着一连串的声响,他面前就空了,挑衅的几个蓝马甲在一瞬间被他踹飞回了自己的铺位上。
对付几个普通人用不上八极拳,没使什么力,只一股巧劲罢了,实则没有多大伤害。
可这在常人看来那简直是匪夷所思。
冷漠地看了正张大嘴巴的柯光头,脚下一动,对方顿时鼻血长流,脸上还多了大拖鞋的印子。
监室内在短暂的安静后,呼痛与吸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梅谦额上青筋直跳,只感觉无比烦躁。
总认为自己是比较内敛的人,可在面对巨大压力的时候,人的情绪其实是很难把控的。
被人当成罪犯失去了自由与权利,连日的压抑本就到了临界点,他小心翼翼埋在心底的那些东西被人引出来,再遭到挑衅……
梅谦这时格外需要发泄,但他仍保有理智,猛地朝身侧墙壁踹去,这一脚已用上全力,“砰”地巨响,灰尘落下,墙上出现了一个浅坑出来。
刺耳的警铃声大作,管教们来得非常快,十几个人手执电棍涌进来。
“呼啦啦”不管之前在捂着肚子喊痛的蓝马甲,还是流着鼻血的柯光头,亦或是正在捡下巴的一干闲人,全部反应过来,利索地窜下大铺,面对着墙壁蹲好。
光着一只脚的梅谦这时也冷静了下来,眨眨眼,最后无奈地叹口气,也双手抱头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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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平独立空间,豪华软包装修,先进无床设计。
杜绝光污染,环保蹲便器,24小时监控关怀,环境清净自然噪音。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禁闭室了。
梅谦当然没权利去挑剔,只能拖着脚镣走进去。
在错误的地点做了错误的发泄,后果就是如此,十天禁闭。
等门关上后,他摸索着在唯一的水泥台上坐下来。
梅谦将心神沉积在系统仓库内,翻找起有用的东西。
应该庆幸,出发去南云之前就打算到野外采风,仓库内准备了不少东西。其中就包括:
饼干辣条巧克力,啤酒饮料矿泉水---怕迷路。
平板电脑游戏机和好几个大功率充电宝---怕无聊。
剩下的空间就存了些帐篷指南针以及一些抽奖抽出来又不方便放在外界的东西。
想了想,他转了个方向,最大可能地避开摄像头,并压低了身体,带着手铐的双手贴着肚子,对着自己就一顿乱喷。
这里的蚊子太热情,他只想让自己舒服些。
接下来就靠墙坐好,继续观读上次没看完的小说。
以前看故事总是不以为然,认为换了自己住禁闭室,有了手机就足够了,没什么大不了,可真实体验下来,这种压抑难以言诉。
每天只有半小时见光,剩下的所有时间都呆在幽暗的环境里,只能庆幸自己没有幽闭恐惧症了。
这还是他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利用空间内平板电脑看小说、看电视剧来打发时间的前提下。
只待了不到半天,他开始怀念起那不太友好的监室。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终于有人送饭过来。
之前说看守所的饭菜难吃,禁闭室就更一言难尽。
一个馒头一碗汤,还不提供筷子和勺,吃不饱饿不死,也就这样了。
他其实有挺多好吃的,偏偏不能拿出来,这就没地方说理。
将碗放好,他又看向那个蹲便器,琢磨着继续下去怕是室内的味道会很冲。
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挨到第二次送饭,他偷偷将小小的一粒丹药夹在馒头中咽进肚子。
“辟谷丹”,吃上一粒可保三天,乃是野外旅游迷路,打架被关禁闭的最佳伴侣。
忘了哪次抽出来一瓶,他再打十几个人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