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又摇摇头：
“不过，说是内奸，其实把他们叫做「公开派」更好。”
“姜部长也知道吧，其实公开派在咱们局里一直存在，只不过我们没功夫清理他们而已，发展到今天的地步，大家都有责任。”
公开派。
惊悚游戏公开派。
这一派，主张向民众全面公开惊悚游戏，以推动惊悚游戏在龙国的发展。
李非记得叶歌芸之前提到过，暗中支持格物新闻社，让他们搞出这一次「大新闻」的，就是昌江分局局长陆云飞。
不出意外的话，陆云飞也是这「公开派」的一员。
算是这些人的同伙。
这一点李非倒是不意外。
连地狱里的恶魔都分派系，更别说这些在官场里混了几十年的人了。
别的不说，至少人类世界的权力斗争，只会比惊悚世界更复杂残酷。
“不是内奸，而是公开派？”
姜兰听到这句话，已经明白了禹正阳要做什么了。
这明显是扔了几个背锅的出来，要把这一次的「内奸案」给抗了。
在局里，这种操作也不算稀罕。
出了事，总要有人来负责，这是官场里规矩。
只不过之前来背锅的，充其量是个老员工，最多是个部门骨干。
而这一次，找来背锅这几位，每一位，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大腕。
其中最次的，也是个十二卫候补，S级的猎鬼人。
而顺着这逻辑一想便能明白，能有面子让这几位都主动背锅的...
除了禹正阳还有谁？
而之所以禹正阳强调，要叫他们「公开派」而不是「内奸」，这意思也很明显。
公开派，是意见不合产生分歧，导致同志们犯了错误。
内奸，是直接通敌，是存粹的叛徒。
从定义上，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这么做，就是要把这帮人从轻处理，也是给自己和其他同伙留条后路。
姜兰想清楚这一点后，很快便厘清了事情脉络。
在其他人仍旧眉头紧锁，摸不清头脑时，她继续朝禹正阳发问。
“禹局长，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
“请便。”禹正阳很有耐心。
“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来自首？之前为什么没来？”
“这个嘛...”
禹正阳转头看一眼旁边秃顶的中年男人，那人正是在场几个背锅侠里职位最高的。
内部部部长徐康。
“徐部长，你自己说吧。”
徐康点点头，苦涩一笑。
“从齐眠被你们抓住后，我们就有了自首的打算。”
“毕竟鸦巢这边的审问手段，都知道是一等一的厉害，齐眠早晚会把人供出来，你们再顺藤摸瓜，查到我们只是时间问题...”
“到今天，看到王游不惜杀进总部来也要灭口...”
“我们才下定决心自首。”
“想想也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们会灭到我们几个的头上，所以与其这么提心吊胆的熬着，不如自首争取宽大处理，还能戴罪立功...”
“如果能帮到组织，把那鬼先生给一窝端掉，那是我们现在最想看到的...”
话没说完，姜兰就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继续了。
这答案跟她提前设想的几乎一模一样。
不出意外的话，后面应该也是类似的内容，天衣无缝，合情合理。
看来他们早就串供好了。
第608章 祂在监视我们
之后，姜兰又象征性的问了些其他的。
不出意外的，还是教科书般的标准答案。
“在李医生的听证会上，为什么要安排那一起爆炸？”姜兰问。
“嗯...这个嘛...”
徐康看一眼旁边的李非，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们想借助这种方式，扩大惊悚游戏的影响，逼迫局里公开游戏，毕竟那一次爆炸的目击证人，可都是圈外有头有脸的人。”
“勾起他们的愤怒，让他们渴望真相，才能从各方面给局里施压。”
“你们懂的，现在这环境，「舆论」可是一把好刀...”
说完这一句，他又赶紧朝李非补充道：
“李医生，请千万不要误会，我们不是要针对你。”
“大家都知道你医术高超，所以为了把无辜伤亡降到最低，我们一致认为在你的听证会上动手最好...”
“毕竟对你来说，治好那些伤员只是动动手指的功夫。 ”
这教科书般的答案，听的屋内众人是连连点头。
一点毛病没有。
姜兰笑了笑，又继续问道。
“血月餐厅针对王游的讨伐行动，是你们泄露给鬼先生那边的？”
“是的，在制定讨伐行动的智囊团里，有一个我们的人，鬼先生之前答应过我们，会支持惊悚游戏的公开...”
“你见过鬼先生？鬼先生是谁？”姜兰又问。
“没见过，不知道，和我们联系的一直都是一只红眼睛「乌鸦」，会说人话那种。”
乌鸦？
这乌鸦姜兰听李非说过，不光会说话，还有鬼蜮，最差也是个梦魇级。
至于对方称自己没见过鬼先生...
这一点姜兰并不怀疑。
毕竟以鬼先生的行事风格，像他们这样的「小喽啰」，压根没资格见到鬼先生本尊。
而到这里，姜兰已经确认，确实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不管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提前串好的供词，又或者是真假参半的谎话...
总之，这帮自首的人身上，不会有任何证据指向禹正阳。
更别说实锤了...
恐怕早在事发之前，禹正阳就想好了要怎么脱身，要让哪些人来背锅。
就像安全局之前有过的，成百上千的「背锅」案例一样。
没人查，不敢查，也查不出什么结果。
“好，既然这样，那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
姜兰眼神闪烁，越过面前徐康，看向其背后的禹正阳。
“为什么要派人暗杀我？”
“这个嘛...”
说话人是徐康。
看起来，他好像并没有发现，姜兰的问题其实是指向禹正阳的。
尴尬一笑后，他用一种略显做作的声音，自顾自答了起来。
“姜部长，王游的讨伐行动失败了。”
“你我都知道，出了事，总要有人来背锅...”
“不，那已经不光是背锅的问题。”
“从那次过后，局里就察觉到了情报外泄，开始从各个方面调查，你也知道，那一次和你一起接受停止审查的高层，包括我在内，不下20人，这让我们压力很大...”
“所以为了保护我们「公开派」的主心骨，我们不得不找一个人来扛起责任，一个「畏罪自杀」，永远也不会再开口的替罪羊。”
“经过我们共同的商讨，最后艰难的把你...”
徐康话没说完，就被禹正阳摆摆手打断了。
“可以了，徐部长，不必再往下说了。”
沉默片刻后，禹正阳罕见的收起了笑容。
和其他部长带着「官味」的打扮不一样，他的肩上没有什么星星徽章，甚至连专门给高层定制的制服他都没穿...
取而代之的，是那身洗到发白的朴素中山装。
老气横秋，连袖口的纽扣都没了两颗。
在众人记忆里，禹正阳永远都穿着这件中山装，好像他根本就没有别的衣服。
“你们都出去吧，我有几句话要和姜部长说。”
禹正阳脸上的笑容仍旧没有恢复。
周围一圈人，不管是鸦巢这边的，还是自首那几个，都微微的怔住了。
他们从没看过禹正阳这样的表情...
“明白。”
徐康点点头，带头离开了房间。
哑巴朝姜兰打了个手势，表示自己就在门外后，也带着鸦巢众人出去了。
李非看一眼姜兰，又看一眼禹正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