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同样稚嫩的声音，呼唤着鳄小厨。
那是一个服务生打扮的鬼怪。
看到这服务生的第一眼，李非便认出来了。
这是经理鬼。
两百年前，还是个小鬼级的经理鬼。
虽然很不明显，但其脸上那些「雀斑」一样的小钉刺，就是最好的证据。
李非想象了一下，两百年后，等到这些钉刺全部长成破开皮肤，再加上那身暗红色的西装...
这绝对就是经理鬼了。
“小鳄，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小经理从裤兜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筷架。
乳白色，泛着圆润的珠光。
筷架细长匀称，仿佛一块美玉，上头还刻着一些精美繁复的花纹。
一看就是高档货。
“这是客人给的，说是叫什么「筷架」，人家可讲究了，吃饭的时候筷子不放桌上也不插碗里，就放这个筷架上头，你拿着吧，我留着也没用。”
小经理说着，便把筷架塞到了鳄小厨手里。
“你...你等等。”
鳄小厨把手从水池里抽出来，又在身上的围裙上仔细擦了擦过后，才把筷架接了过来。
“谢谢你啊，下班了给你带好吃的！”
鳄小厨捧着筷架左看右看，一看就是好久。
那模样，就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鳄小厨看筷架，李非则是打量起眼前的小经理来。
这时候的经理鬼还很阳光，眼神甚至还有些许清澈。
脸上的笑容，也不是后来那种阴仄仄的冷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
很难想到，经理是怎么变成后来那种，一看就让人想躲的样子。
不过200年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事情。
换成人类世界，王朝都都更替好几轮了。
往后倒退两百年，人类才刚刚发明出「发电机」呢。
“对了，走，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小经理似乎想起什么，忽然一拍脑门，拉着鳄小厨就往外走。
“什么东西？”鳄小厨一脸懵圈。
“去了你就知道了...”
“你快说，不说我就不去了，我还有菜要洗呢！”
听到这话，小经理也不敢再卖关子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神秘兮兮道：
“那是个外地来的家伙，长了有好几张脸呢，可稀奇了！”
鳄小厨听到这话来了兴趣，摸了摸自己的脸后疑惑道：
“那...他不是也有三张嘴？”
“那可不！三张嘴，三个鼻子，六只眼睛...对了，他手里还一直拿着一本书，很有文化的样子呢！”
“听你说我都觉得好怪了，啥时候来的，我咋没听说过。”
“你成天待在厨房里，当然不知道。”
“他是来咱们餐厅吃饭的？点了啥菜？”
“没点菜，反正不是来吃饭的...我也不知道来干嘛的，但老板很喜欢他，他就在大堂里坐着等老板呢，你再磨叽人都走了！”
说完，小经理拉上鳄小厨，就溜出了厨房。
跟在后头的李非，也瞬间打起了精神。
小经理的描述，他听得很清楚。
「三张脸」「手里拿着一本书」等等...
这些特征，和自杀森林里那座「鬼先生」的雕塑，简直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其口中的客人...
很可能就是鬼先生！
想到这里，李非心跳不由得加快起来。
尽管他知道，心魔幻境里头，他无法影响任何事情。
但只要能看到鬼先生的真面目...
或者说得到任何一丁点儿情报，对自己都是有利的。
说不定在这里，就能找到关于「钥匙」的线索！
紧张起来的李非，跟着两只小鬼一路前行，出了中央厨房，拐了几个弯，穿过几条走廊后，来到了餐厅大堂。
两百年前的餐厅大堂，变化不算很大。
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出一些后来的痕迹来，李非甚至能大概看到自己负责的那一片区域。
在大堂门口，两只小鬼不得不停了下来。
因为前边已经挤满了一圈看热闹的鬼怪，有客人，也有餐厅员工。
大堂门口水泄不通，一步也挤不进去了。
“别挤了！要是打扰到老板吃饭，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急什么，老板刚刚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哎？这就是外地来的那个？长得可真怪啊。”
“这家伙身上有股跟我们不一样的味道...”
“他真的是鬼吗？”
“他来咱们餐厅也不点菜，说是自己带了「一道菜」过来，想让老板尝尝呢！”
“真的假的，还有老板没吃过的菜？”
围成一团的鬼怪们，对着大堂中间议论纷纷。
两只小鬼进不去，就算踮起脚来，也只能看到其他鬼怪的屁股。
鳄小厨挠了挠脑袋，用吃奶的力气，在鬼群中间挤出一道缝来，拉着小经理钻了进去。
透过一条条腿的缝隙，他们终于看到了里头的画面。
“哇...那是什么...”
伴随着鳄小厨的惊叹声，李非径直穿透人群，看向了大堂中央。
温暖柔和的灯光下，摆着一张垫有金丝桌布的长桌。
长桌一头是空的，另一头，则是坐着一个「人」。
至少从这么远的距离，模糊的看...
有些像是人。
当李非屏住呼吸，视线聚焦，看向那疑似「鬼先生」的家伙后...
他愣住了。
那分明是他自己的脸。
第472章 菜
“不...”
“那不是我的脸，那是我见过的所有脸！”
李非望向长桌一头，那正襟危坐的「鬼先生」。
正如先前的猜想，鬼先生果然有三张脸！
但这些脸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随着李非的注视，正在不停变化成其他东西。
先是李非自己，然后是莫相国...
接着是僵尸妹小雅，舅舅舅妈，白三红小蝶，还有陶梦瑶柳雯雯...
既有鬼怪，也有人类。
甚至之前一些，只有过一面之缘的病人，都出现在了里头。
这些脸的五官互相撕扯着，仿佛在争夺地盘。
最后，以一种随时可能崩塌的平衡点，勉强维持成了三张脸。
一种莫名的心悸传来，李非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很快，他感觉自己脑袋涨得像是个气球，而鬼先生脸上那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脸，就像是一股股打进气球里的空气，就快要把他的脑袋撑破。
不能再看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
李非喘着粗气，不得不把视线挪开了。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绝对不能再往下看了。
“不过为什么这些鬼怪都不受影响，只有我不能看？”
“这是鬼先生的能力吗？让别人不能直视他？”
“不。”
“不对，这里是「心魔幻境」，我应该不受影响才对...”
李非一时间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但好在他刚才已经看了有两秒钟，大概确定了鬼先生的特征。
三张不停变化的脸，还有其手里那本厚得像字典一样的「书」。
但时间太短又隔得太远，李非没能看清书上的字。
这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