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李非不自觉的咽口水时，周围有了新的动静。
他望向不远处，正是之前小雅一家的位置。
哭喊声，撕裂声，咀嚼声...
各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响起。
怪异的是，随着声音不断响起，李非感觉自己体内蠕动的饥饿感，正在被慢慢缓解。
“小雅...在吃东西...”
李非清楚发生了什么，神色凝重的扭过了头。
这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小雅时，对方「暴食症」发作后，那六亲不认的癫狂状态。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结束了。
随着小雅意识的恢复，心魔幻境恢复正常，李非又能看到周围情况了。
他深呼吸一次，转过头，再一次看向小雅的方向。
此时，浑身是血的小雅，正双目无神的呆坐在地上。
周围的雪地上，遍布凌乱的痕迹。
白雪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无法辨认的碎肉，胡乱的散落在小雅四周，像是某种惊悚的玩具积木。
“粑粑...妈妈？”
小雅转动脑袋望向四周，空无一人，除了血肉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没有暴食症发作时的记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粑粑妈妈，你们去哪里了？”
“小雅...小雅怕怕...”
小雅坐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她害怕刚才那绿色的女人，又忽然冒出来。
见周围真的没有动静后，她才伸出沾满鲜血的小手，揉了揉自己的脸。
她嘴边青色的皮肤上，还挂着一小块碎肉，因为她的动作而滑落地面，和地上的污秽汇集到一起，难以辨认。
“呜呜呜...呜呜...”
“小雅不哭...粑粑说过的...乖孩子不哭...”
小雅紧咬嘴唇仰起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但她只是一个孩子，几秒钟后，眼眶里就蓄满了泪水。
李非走上前去，蹲到小雅身边，伸出手想做些什么...
但他的手却径直穿了过去。
而这一瞬间，小雅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存在一般，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她再也忍不住了。
泪水决堤一般夺眶而出，在小雅沾满血污的脸上，冲刷出两条清澈的痕迹。
“小雅乖...小雅不哭...”
声音是从李非背后传来的。
一个满身伤痕的佝偻影子，不知何时跳了过来。
是僵尸老太。
树之恶魔的鬼蜮生效，万尸塚的暴动已经开始，绝大多数僵尸受到影响，陷入了癫狂的杀戮...
老太的身体，也因此而残破不堪。
“婆婆！”
见到婆婆后，小雅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彻底断了。
她一下扑到婆婆身上，肆无忌惮的大哭起来，好像要把眼泪哭干一样。
僵尸老太轻轻拍着小雅，同时望向周围红色雪地上的痕迹，一片狼藉之中，她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
那是小雅爸爸妈妈的碎片。
她很快反应过来，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僵尸老太神色凝重片刻后，强撑起一个还算慈祥的笑容。
她带着小雅坐下，边替小雅擦眼泪，边温柔道：
“小雅乖，婆婆来了就没事了。”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等小雅的嚎哭慢慢转变为抽泣后，僵尸老太站起身道：
“走，跟婆婆走。”
小雅点点头，跟着婆婆站起身后，她却忽然想起什么，抱住婆婆摇头道：
“婆婆，粑粑妈妈不见了，小雅要在这里等他们。”
“他们...”
老太愣了一下，表情复杂。
犹豫片刻后，她直接抱起了小雅：
“他们不会回来了。”
“粑粑妈妈...不会回来了？”小雅眉头微皱，并不明白老太的意思。
“嗯，所以我们也不待在这里了。”
“他们去哪里了？”
“他们去了别的地方...一个很远的地方。”
“有多远？”
“比从这里到咱们家还要远...远得多。”
小雅听完，委屈巴巴的，眼泪重新在眼眶里打转。
她望着婆婆，愣愣道：
“粑粑麻麻...不要小雅了吗？”
僵尸老太张了张嘴，对于小雅的问题，她竟然一下没能说出话来。
“粑粑妈妈...为什么不要小雅了...”
“小雅会听话的...小雅再也不任性了...”
小雅喃喃念着，伤心欲绝的样子，让一旁的李非都鼻头一酸。
僵尸老太沉默片刻后，轻声道：
“小雅，不是你的错...走吧，跟婆婆走...我们离开这里...”
说完，老太就佝偻着身子，抱着小雅走向远处走去。
她们背后，是一片狼藉的万尸塚。
惨叫声，嚎哭声，此起彼伏。
李非站在原地目送一老一少的背影，没有追上去。
他视野中的一切，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分崩离析。
几秒后，整个幻境崩塌碎裂，画面像是镜子般破碎开来...
...
...
...
心魔幻境到此结束。
李非重返现实，睁开眼，回到了熟悉的手术室。
几个深呼吸过后，他才从强烈的情绪中缓过劲来。
在心魔幻境中，他的情绪会受到当事人的影响。
这一点，之前在给小树做「换心」手术时，就已经确定。
只不过这一回的情绪，来得比之前还要猛，让李非都平复了好久，才恢复常态。
接着，李非看向了一旁的三人。
三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心魔幻境」对自己的影响。
这是因为幻境和现实的时间流速并不相同，这一次，李非虽然在里头待了近半个小时...
但实际外面只过了几秒钟而已。
在其他人的角度看来，李非只是对着“看不见”的怪物出刀后，在原地愣了几秒。
“手术很成功。”
李非一边检查小雅的术后状态，一边朝三人发问道：
“对了，你们最近有没有发现，小雅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李非还是很好奇。
之前的诊断描述中提到，「最近」发生的某件事情，才是小雅心魔爆发的直接原因。
那么这件事是什么呢？
“奇怪的举动...没有发现。”
僵尸老太和柳雯雯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而和小雅一起上班的牛林，回忆良久后，若有所思道：
“这么说来...”
“之前对付黑有田那次，小雅问过我，可不可以让老姐带她一起去黑沼镇「拍照」...”
...
第364章 李医生转性了？
拍照？
李非眉头微皱，想了起来。
之前为了帮黑沼镇在鸦巢的抽查中拿到A评级，他确实安排了永夜街的全体梦魇，都过去「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