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激动，对着手机说道：“你是谁？说话啊？你到底是谁？”
连续的质问，就像之前那些天一样。
他心里似乎也早已经预想到，结果会和之前几天一样，没有任何回应，只会响起古怪的“沙沙”声。
可这一次，有声音在电话另一边响了起来。
“是我。”
有些飘忽的声音。
江亭一愣，表情骤然绷紧，试探着道：“妈？”
“哎，亭儿啊，是我……”那个声音回应道，虽然有些飘忽，却也清晰无比。
江亭甚至能从中听出熟悉无比的腔调，就像他每次接到母亲的电话时一样。
“妈，真的是你？”江亭仿佛忘记了刚才侃侃而谈的无神论，他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你，你在哪里啊？”
另一边停顿了片刻。
然后，那个飘忽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在你身后。”
身后？江亭连忙转身去看。
可他身后空空如也。
火葬场的厕所还算干净整洁，没有什么异味。
只是灯光有些暗淡，让整个房间渲染着一层昏黄。
“妈？妈你在哪里？”江亭对着手机道。
可手机再没有声音传出来，看去时屏幕已经黑了，来电挂断了。
小高守在外面听到里面的动静，一开始是江亭还算细微的声音，但声音越来越大，他立刻就准备踢门进入洗手间。
洗手间的门自己却拉开了，江亭神情有些急促地走出来，手里抓着手机。
“我，我又接到电话了，里面响起了我妈的声音，真是我妈……”
他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淡定，慌张地和小高道。
小高皱着眉头，正要安慰他几句。
可突然，小高看到了什么，神情一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一只手下意识摸向腰间。
科大的多媒体教室内。
原本聚在这里看直播的学生，已经离开了大半，李诗雨的舍友也早就扛不下去溜了。
但李诗雨还坚守在座位上，她不想错过直播的任何场景。
那个讨厌的男生也还坐在附近，现在缓过了劲来，仿佛是要为先前的失态找回面子，继续开始跟李诗雨说了起来。
“诗雨你别怕，他这直播都是假的，他肯定早就在那火葬场里安排好了人……”
这男生倒是很有自信，他觉得李诗雨虽然露出担心、害怕的样子，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却不肯离开教室。
一定是因为自己还坐在这里的原因。
“直播嘛，都是这样的……”他装作很懂的样子说。
这时，大屏幕中，正尝试从灵异故事中找出科学道理的王奇，突然停止了说话。
刚才出去的江亭匆匆走了回来。
他有些慌张的声音响起来：“刚才我又接到了我妈的电话，这一次，这一次她说话了，就是她的声音，她还说就在我身后，可我转过头去，身后什么人也没有……”
镜头晃动，是王奇调转过了自拍杆的摄像头，拍摄到了江亭的身影。
不算大的休息室内，江亭站在屋子中间，手舞足蹈地讲述着刚才遇到的事情。
小高神情紧张地站在后面。
老霍头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身体顺着墙滑倒蹲在了地上。
小僵站起身来，顺手拎起了凳子。
“怎么了？”江亭也意识到了不对，转身回望。
这也让他的后背，暴露在了镜头中。
哗，多媒体教室内，顿时就是一片人仰马翻的声音。
还有女生不受控制地尖叫出声。
只见此时的江亭后背上，正趴着一个等人高的纸人！
这猝不及防的一幕，让旁边的普信男生一个不小心，就滚到桌子地下了，发出一声闷哼。
可李诗雨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只是专注地盯着屏幕。
火葬场的休息室内，江亭也看到了正抓着他肩膀的纸人手掌，他声音惊讶地喊了起来：“纸，纸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王奇握着自拍杆来到江亭面前，表情也挺奇怪的。
这纸人和先前在吊唁厅看到的古典美女纸人不同，是个惟妙惟肖的普通老太太造型。
画出的脸庞上，满是皱纹，伏在江亭后背，正带着慈祥微笑。
江亭明白到自己身后有什么，身体不由颤抖起来。
王奇将自拍杆交到了琳琳手里，伸手就去拽那纸人。
小高连忙想要制止：现在这纸人正附身在江亭身上，贸然把它扒下来，可能会伤害到江亭。
所以刚才在厕所外看到时，不敢轻举妄动。
可小高还没有开口说话，王奇就轻轻松松的，把纸人从江亭后背上拽了下来。
“这，这……”江亭看着眼前这纸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王奇又从江亭手中将手机拿了过去。
“刚才你妈妈的手机号跟你打电话了？”王奇问道。
不等江亭回答，王奇自己就找到了已接来电，看到了标注妈妈的信息。
就在刚才，这电话的确接通过。
王奇在手机上按了两下。
“奇哥，你要做什么？”琳琳连忙凑过来问。
“拨回去啊，问问这是要干嘛……”
第83章 薛定谔的鬼
当江亭背着纸人出现在直播间内时。
无数观众都被震惊到了，纷纷卧槽出声。
他们还没来得及将自己的震惊发出弹幕，就又看到了王奇的骚操作。
他竟然准备把那鬼来电给回拨回去！
“小奇，不要作死啊！”
“没用的，我们小奇就是喜欢作死！”
“这个主播太牛皮了！”
“那个纸人好恐怖，你们有没有感觉它的脸就像是活的？”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小奇，你还是不要回拨了！”
“拨，让他拨，这肯定就是恶作剧！”
在这些弹幕闪过了直播间时，王奇已经按下了回拨键。
忙音响起来，休息室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江亭正看着那纸人怔怔出神，看到王奇回拨电话，便说道：“我以前回拨过这电话，但没办法接通。”
可他的话刚刚说完，一阵音乐声突如其然地响了起来。
是很常见的手机响铃，悦耳动听。
可不少人都下意识打了一个冷颤。
“声音就在这个房间内……”小高还能保持冷静，眼神扫过四周，寻找声音来源。
王奇已经凑到那老太太的纸人面前。
伸手在老太太衣兜的地方摸索起来。
老太太身上穿着普通、日常的衣服，也是用纸糊出来的。
当王奇将手伸进了老太太的口袋内后，很快就从里面拿出了一样东西，正是一部手机。
屏幕闪烁，正显示着“亭儿”来电。
王奇挂断手中的电话后，那电话的屏幕也黑了下来。
“这，这是我妈的手机！”江亭惊呼出声，从王奇手中接了手机，上下打量。
手机是他用工资买给母亲的礼物，再熟悉不过了。
“怎么会这样？”江亭捧着手机的双手不断抖动起来。
直播间的观众仿佛都感觉到了一阵凉意袭来。
江亭先前提到，这手机是跟着她母亲一起火化了的，之后每天午夜，他一直接到母亲的来电。
刚才他接到母亲电话，告诉他自己就在他身后，然后江亭的后背，就出现了这么一具纸人……
这纸人，难道就是江亭的母亲？
仿佛是为了应证观众们的猜测，老霍头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我认得这纸人，我认得这纸人……”
大家目光看向老霍头。
这位火葬场的老员工紧靠在角落里，身体半蹲，手里紧抓着那串念珠，无比惊恐。
“这是老楚扎的，就是给江亭的老娘扎的！”他带着颤音地解释。
纸人楚扎的纸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制式的，一种是定制的。
制式的纸人，都是些固定样式。
古典美女，英俊书生，童男童女，男女娃娃。
同时纸人楚可以按照客户的定制要求，将纸人扎成客户想要的样子。
在丧礼上摆纸人，虽然是民俗传统，很多人依然信这个，但对其中的一些门道，已经不那么上心了。
大部分人就算买纸人也只是买制式的。
但江亭当初安排母亲丧礼时，是专门定制的。
“老楚蔫啦吧唧的，平时不跟人交往，我是少有能跟他喝两杯的，所以对这事记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