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的光，随风摇曳。
冯志在这一刻，恍然大悟。
白大爷是从五年前，开始在白头镇上的茶馆里头讲故事。
算算时间，与冯志和冯超来到白头镇的时间，几乎一模一样。
“你……”
冯志大口喘气，片刻之后，露出了愤怒地神色，怒吼道：“为什么……你……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
一个人。
恐惧到了极致，便是愤怒。
很显然，现如今的冯志，便是如此。
他的浑身，都在颤抖，攥紧了拳头。
他终于见到，这个所谓的土地爷。
虽然，这并非是土地爷真实的模样。
不过。
这么多年，他担惊受怕，无时无刻，不在恐惧之中度过。
对于他来说，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总好过是在梦境之中，感受到一切来自虚无的惊恐。
白大爷笑了，他脸上的皮在笑，却让人感觉不到他这张面孔下的情绪：“我就喜欢，看着你们无助、绝望的样子……这几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你……看着你受尽折磨，看着你亲眼看着自己的大哥死在自己的面前，看着你……忏悔，恐惧……”
冯志的情绪，已经快要崩溃。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这些年，竟然被一双眼睛，这么盯着。
“你……”冯志大吼道：“我跟你拼了……”
他话音落下，猛然直朝着面前的白大爷扑了上去。
“砰”
一声巨响。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只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被一股气浪，震飞出去，瞬间重重摔在地上。
白大爷就坐在椅子上，纹丝未动，一脸诡异地笑容，眼神之中泛着寒意，直勾勾地看着冯志。
一股无力感，涌上了冯志的心头。
“我再问你一次，用你全部身家，换你自己一条性命，你愿不愿意？”
就在这时，一个悠悠的声音，在冯志的耳畔边响起。
他整个人，顿时呆愣住了。
第14章 土地爷
一个声音在冯志的耳边响起。
这一刻，冯志呆愣住了，他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是，刚才这个声音，如此清晰，仿佛就像是……
就像是有个人，在自己的耳边说话一样。
虽然说这么些年，冯志早已经对任何古怪的事情，见怪不怪了。
但是，这一瞬间，他仍旧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惊惧。
他的目光，再次朝着面前的白大爷看去。
白大爷依旧坐在那里，皮笑肉不笑，看着自己，仿佛在等待着冯志的下一步挣扎和反抗。
猫在杀死老鼠之前，总会反复地玩弄，一直到兴趣消失。
很显然，此时此刻的白大爷，就是那只猫。
而冯志，是一只老鼠。
白大爷像是根本没有听到那个声音。
那个声音，只有冯志一人，听到了。
愣了几秒后的冯志，回过神来，他攥紧了拳头，看着面前的白大爷，突然似是疯癫一般，大笑起来。
白大爷见到他这副模样，也微微一怔，眉头皱了皱，说道：“你笑什么？”
他没有想到，到了这一步，冯志竟然还笑得出来。
这与他想象之中的情况，似是有些不太一样。
该笑的人，应该是自己，而不是冯志。
所以在这一刻，他也有些惊诧。
“我笑你蠢！”
冯志脸上的笑意，骤然收敛住，露出恶狠狠地神色，震声说道。
“我蠢？”
白大爷的眼角，微微抽搐，似是突然有了一丝怒意。
自己明明是猎人，却被自己的猎物嘲笑。
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冯志咬牙切齿，冷笑道：“你若是不蠢，就不该来这里找我。”
“哦？”白大爷微微一怔。
冯志继续说道：“我虽犯下大错，死不足惜，但是……我的命，也不该由你来审判，你身为土地爷，本该保一方水土安宁，却为了一己私欲，要他人以活人性命来献祭于你……你的邪念，已经生根发芽，与我又有何异？”
“在土地庙被推倒那一刻，你已经不再是‘仙’，而是魔……你就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
冯志声嘶力竭地狂吼着，似是想要将这些年，堆积在自己内心之中的怨恨、愤然，一口气说完。
白大爷脸上的神色，变得铁青，难看到了极点。
这一刻，他的怒意，已经快要爆发出来。
他没想到，刚才这个如蝼蚁一般，畏惧自己的男人，现如今，竟然敢对着自己大声咆哮。
“你……你死到临头，说这些话……也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
白大爷阴冷冷地笑着，尽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
他不想让面前的冯志，感觉到自己心里的情绪。
他与冯志不一样。
冯志只是凡人，而他，是地仙。
冯志将这些年的怨恨，发泄殆尽，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在你眼里，我是你的猎物，但是……你又怎么会知道，也许，在
别人眼里，你……也是猎物。”
“我是猎物？哈哈哈……”
听到这话，白大爷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放声大笑起来。
他的脸上，露出高傲的神色，冷声说道：“我堂堂地仙，就连那修炼有成的妖邪，见我也要忌惮三分，这人世之间，有谁配将我当成猎物？你胡言乱语，莫不是疯了？”
“我没疯！”
冯志面露坚毅，这一刻，似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说道：“你杀了我哥哥，今天……你也难以活着离开这里……”
“好，好……”
白大爷大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让我看看，今天是谁先死。”
话音落下，他猛然出手。
只见他的手臂，在这一刻，骤然变长，五根手指的指甲也变得锋利无比，直朝着冯志而来，一把掐住了冯志的脖子，将冯志一下子拎了起来。
冯志涨得满脸通红，整个人瞠目欲裂，不断挣扎着，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
然而，在这一刻，他的眼神之中，竟然带着嘲弄。
就是这一丝的嘲弄，反倒让白大爷，越发愤怒，恨不得马上将冯志撕成碎片。
“帮……我……杀……杀了他……我……我……愿意……付出……一切！”
随着冯志，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从自己的口中，挤出这句话。
这一刻，白大爷微微一怔，眼神之中，露出一丝诧异。
他不知道，冯志为何无缘无故，说出这样的话。
然而，在下一秒，他就明白了。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
屋子内，一个声音，突然震响，如同雷鸣一般。
一道金光，仿佛从冯志的身体之中，绽放而出。
“金光咒？啊……”
白大爷的瞳孔骤然放大，只感觉自己的手臂，被金光的力量所侵蚀一般。
他禁不住发出一声嘶吼，猛然之间，将手臂收回。
“啪”
冯志被摔在了地面之上，大口喘气，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他知道，原来之前的一切，不是幻觉。
那个道士，真的存在。
至盛的金光，璀璨耀眼，在屋内爆发。
白大爷一脸骇然，连忙用手遮掩住自己的双眼。
“不……不可能……谁？是谁？”
他愤怒地大吼着。
几秒钟后，金光褪去，只见冯志的身旁，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名道士。
一名，看上去，面色有些削瘦的道士。
“咳咳……”
道士似是弱不禁风，干咳了两声，整个人略显有些憔悴。
但这道士站在那里，就好像，他一直都在那里。
白大爷的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惊恐的神色，朝着那名道士看去，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吼道：“你是谁？敢来多管闲事？”
道士面色悠然，一抬眼，朝着白大爷看去，微微一笑，说道：“我记得，你在茶馆里头讲过的故事里，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