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生生又将孟家带到了巅峰的位置。
而孟家盗墓,手段独成一派。
据说无论多凶险惊人的古坟,全靠一根竹竿,顺着墓壁游墙而行,动作行云流水。
江湖人称‘壁虎游墙功’。
不过和武侠小说里的那门功夫又有着不小的差别。
最让人敬畏或者说忌惮的,不是他的手段,而是……六七十年过去,孟三爷依旧老而不死。
要知道,挖坟盗棺,最是易伤身体。
这一行多少人,到了三十岁往后便江河日下。
而老爷子却能够数十年如一日,即便已经到了耄耋之年,仍然能够捉斗破棺。
远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
实在恐怖。
眼下。
俯身站在三楼处的他,那道原本佝偻的身形,竟是一点点挺直,浑浊的眼神内更是爆发出一缕精光。
连干枯如树皮般的脸上,也仿佛重新有了活力。
“夺天地之造化……”
“实在是天生灵物!”
孟三爷神色间满是炙热,方才若不是苏家那小姑娘提醒一句,他都差点看走眼。
这样巧夺天工的石屏。
纳天下九州江川河泽、山势龙脉于其中,浑然天成。
就算是他,也是闻所未闻。
难怪章老九这小子敢将它作为压堂货,又有底气起价五千万。
他一下明白过来。
只不过……
眼下整个搬金楼内,又何止他一人是这么想的。
苏清影一双绝美的脸颊上,哪还有之前那般的冷艳孤绝,红唇微张,美眸内满是激动。
剩下二人,也毫无先前的心境。
从椅子上起身,双手抓着栏杆,眼睛死死盯着底下影壁上的九州图,目光灼灼如火。
他们都是如此失态。
更遑论二楼那些人。
一个个如同见鬼了一样。
饶是他们浸淫倒斗行多年,也从未见过这等奇物。
尤其是林泰,一张面皮更是由青转红,又由红转白,僵在原地,一时间进退两难。
这要传出去。
今夜过后,他林泰怕是要成倒斗行里最大的笑话。
谁能想得到,一件奇石罢了,竟然如此惊人。
不过好在,眼下谁也无暇理会他。
注意力全被翠玉石屏内的九州社稷图所吸引。
心神如潮澎湃。
不断盘算着,自己若是要拿下这件奇物,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但琢磨了片刻,一个个却是垂头丧气。
连孟三爷那种人,都被这块石屏惊动,可想而知,接下来这场厮杀,他们注定不过是旁观者。
就算下了场也是炮灰。
论底蕴实力,他们加起来恐怕也不是楼上那四位的对手。
更何况,还有孟三爷这个异数。
多少年都没见他出手过了。
一想到这,原本那点颓然意冷,又像是重新被一把火给点燃,四目相顾,眼神内尽是激动。
能见到那四位大打出手,彼此之间厮杀的你死我活。
也不枉今晚来这一遭了。
整个洛阳城倒斗行里,人如过江之鲫,但又有几个有机会亲眼见识到这样一幕?
尤其是胡老烟和铜人张。
一张嘴更是快要咧到了耳朵根后去。
反正他们都拿下了心仪之物。
怎么算都是血赚。
短短一瞬间。
大家看似还沉浸在九州社稷图带来的震撼中。
实则搬金楼内气氛已经经历了一番巨大的变化。
“如诸位所见,这块翠玉石屏,其中纹理天成,将天下九州之地,尽数囊括其中,无论山形地势,还是大江水泽,浑然一体,绝对是造化奇物。”
“大家都是我章老九前辈,比我更懂这块石屏的神异之处,所以我也不多言语。”
“起价五千万,竞价即可。”
章老九站在高台处,朗声说道。
比起先前面对众人的唯唯诺诺,眼下,他微躬的身形,却是在悄然间已经拔起。
神色间更是涌起一抹自信之态。
一声落下。
整个搬金楼内鸦雀无声。
二楼那些位极有默契的没有出声。
“今晚虽说孟三爷在前,按理说我们这些晚辈不该争抢,但老话说,天生之物、有缘者得之。”
终于有人打破了沉寂。
三楼上,俯身望下的一道高大身影,淡淡出声道。
他大概五十来岁年纪。
穿着一件老式长衫。
神色儒雅,更像是大堂里的掌眼师傅。
但认识他的人,却是对他畏惧如鬼。
柳重山,这一代柳家的掌舵人。
心思诡变,最善做局。
手段阴狠毒辣,丝毫不比楼下那些位路子来的正。
柳家以前背靠孟家这株大树乘凉,他年纪又比孟三爷小上不少,自称一声晚辈倒也合适。
“六千万!”
柳重山摘下眼镜,呵了口气,又掏出一张白布轻轻擦了擦,动作轻缓,吐字却是如刀。
一下就加了千万。
仿佛那不过是一页废纸而已。
“老柳,既然你打头了,我吴疤子又怎么能落下?”
“我也来掺一脚。”
“那就七千万吧。”..
站在他边上那个凶神恶煞,左脸处有一道刀痕的男人,大笑道。
“吴老八你老小子存心的吧?”
柳重山擦净眼镜,重新带上,嘴上笑呵呵的说着,眼神里却明显多了一丝阴沉。
“八千万。”
“九千万。”
“一个亿。”
转眼之间,两人就将价格抬到了破亿的程度。
空气中仿佛弥漫起了一层无形的火药味。
破亿。
在倒斗行里多少年都难见上一次。
这种物件,有个单独的名称,叫九鼎。
不是说真的是大禹定九州时所用的那九尊古鼎,而是一个代称,意为无价之物。
柳重山神色平静,气质出尘,声音温和。
而吴疤子却是横眉怒目,随着一字一句出声,左脸上那道刀疤就像是一只蠕动的虫子。
让他看上去更是凶神恶煞。
虽是言语之争,但也是一场无常的厮杀。
拼的就是两家底蕴和财力。
动辄千万,转瞬破亿,这样的厮杀,让即便是二楼那些混迹多年的老江湖,也是噤若寒蝉,心脏难以自抑的碰碰狂跳。
这场面,谁见过?
关键,苏家那位大小姐和真正的霸主孟三爷还没出过手。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老柳,这么来实在没什么意思,玩大点?”
吴疤子点上一根烟,重重吞了一口,忽然瞥了眼身侧的柳重山,咧嘴大笑道。
露出满嘴白牙,如同一头张开獠牙的恶狼。
“怎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