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在村里绕了一圈。
陈爻就看到不少。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恰恰犯下了大忌讳。
形如横几,子灭孙死。
就注定了门头沟人丁绝不会兴旺,反而会愈发凋零。
眼下这个荒废落败的鬼村。
也验证了这一点。
叹了口气。
陈爻停在一户人家门口。
高门大院,前后两进。
放在任何时候都算是大户了。
如今却是铁锁紧闭,只剩下门口两尊石狮子,身上留着的划痕,以及口中衔着光滑石珠,还能一窥当年的人烟热闹。
上前几步。
尝试着扯了下门锁。
本来只是下意识为之。
没想到,常年风吹雨淋下,铁锁早就已经彻底锈死。
轻轻一晃。
就断成两截落在了地上。
陈爻怔了怔,顺手推门进去。
门轴也干裂的厉害,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怪响。
费了不小的劲才推开。
门后是前院。
一排石砖瓦房,两侧还有房子。
东边应该是厨房、柴屋,靠西边的用来饲养鸡鸭鹅。
看的出来,主人家很勤快。
屋里屋外收拾的井井有条。
可惜,什么都敌不过时间的侵蚀。
院子里杂草丛生,几株长得快的泡桐树,都已经差不多有四五米。
穿过院落,走近堂屋,隔着窗户看了眼。
屋子里桌椅板凳,一应俱全。
墙上还挂着一块老式的钟表。
墙上斑驳的画像,更是能够清晰看出独属于那个年代的风格。
见此情形。
陈爻更是唏嘘不已。
所有一切无一不再透露着,村民并非是在匆忙间撤离,更不是无缘无故消失。
看着桌上遮挡灰尘的纱布。
底下是喝茶用的瓷碗。
大概临走时,他们还在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重返回来。
毕竟故土难离。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又愿意放弃生活了一辈子的家乡。
迁到其他地方,过寄人篱下漂泊四海的生活?
不知觉间。
陈爻走出大门,恰好一缕阳光,透过对面人家院子里的树影洒落。
照在两尊石狮身上。
斑驳、沉重。
有种说不出的历史沧桑感。
似乎见证了门头沟从人烟鼎沸到凋零落寞的历史。
随手将门带上。
连那只断成了两截的铁锁,也重新挂了回去。
之后才一路沿着荒废的小路。
往村后的山梁密林走去。
阳光将他的身影拉的老长。
没多久。
他人站在一栋老屋外,举目望去,是绵延无尽的山林。
隐隐还能看出田地存在的痕迹。
不过。
足有数里长的荒原上。
却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山丘。
看着极为突兀。
不像是自然形成。
即便山丘上已经是杂草古树丛生。
“这……封土堆!”
战国时代墓葬最为典型的特征。
一是深葬。
上至诸侯国君,都是掘山为坟。
如秦皇陵,便继承了这种传统,整个大墓以骊山为基,几乎尽数掏空。
第二便是封丘。
春秋之前,下葬之人,上到周天子下至平民百姓,皆是不封不树。
东汉《政论》就曾记载。
“古者墓而不坟,文、武之兆,与平地齐。”
这里的文武,指的就是周文王和周武王。
一直到战国初期。
坟茔才渐渐出现。
墨子《节葬下》中就说‘棺椁必重,葬埋必厚、衣衾必多、丘垄必巨。’
眼下这座封土堆,呈方锥形状。
更是让人一眼便能确认,是战国大墓无疑。
这种田间地头的山丘。
在中原一带,也就是豫省境内极为常见。
这一路横穿秦岭。
眼下倒是他第一次见到。
“错不了!”
此刻遥遥望着那座封山,陈爻目露精光,喃喃出声道。
只是……
他心里还是略有疑惑。
按理说战国时代古墓,除了深葬外,并无太多凶险。
当然秦皇陵另当别论。
毕竟是祖龙帝陵。
就是眼下的他,也没把握进入骊山大墓。
眼前这么大一座封土堆,在懂堪墓风水的人眼里,几乎就跟夜里的火光一样。
但偏偏……
就是它被倒斗行中人视若洪水猛兽,畏之如虎。
琢磨了片刻,陈爻看了下时间。
已经过了下午四点。
再有个把小时,说不定就得天黑。
得趁着这会先行踩好盘子。
想到这,他再无犹豫,径直从人高的杂草中穿过。
荒废的田地里,长满了一种叫刺苔的植物。
茎秆上满是毛绒的尖刺。
这时节还稍微好点。
等入了秋。
从中走过一趟,不把身上划出个几十道血痕都算运气好。
但就算这样,陈爻依旧小心翼翼。
疼倒是其次。
主要烦人。
到了后边他干脆找了根棍子,不时抡上几下。
片刻后,总算到了那座封土堆外。
先前在门头沟村尾遥遥看来时,还不觉得什么,眼下站在眼前,才恍然惊觉于它的磅礴惊人。
足有六七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