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慧慧默不作声。
“晚上没吃饭是不是很饿？要不要我赏你一点啊？”
凌聪聪挑起一点鸡蛋扔到她面前的地板上。
凌慧慧这点骨气还是有的，看都不看一眼。
“给我吃了。”
凌慧慧继续默不作声。
“我让你吃了！听不见吗？”
凌聪聪怒冲冲的走过去，抓住自己亲妹妹的头发，用力的拉扯着。
“嗯？聋吗？！给我说话！”
“呜呜~~”慧慧轻声的呜咽两声，眼泪不停的流淌。
看到自己妹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装可怜？你是不是感觉自己很无趣？”
凌聪聪像是疯了一般，露出完全不属于孩童的狰狞，吼道：
“我告诉你，这都是你欠我的，欠我的！！！！”
……
次日一早，学校。
陈邪睡眼朦胧，被打的脸还没消肿，又挂上黑眼圈。
昨天夜里，他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
在梦里，一个木偶人骑着儿童车绕着自己转圈，一句话也不说。
他当时非常害怕，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慧慧，你昨天也没睡吗？”
学校门口，陈邪碰到凌慧慧，后者脸上也挂着黑眼圈。
凌慧慧嘿嘿笑着，说道：“是呀，昨天回家姐姐看我受伤，非要和我睡一起，抱着我一夜都没睡好。”
“真羡慕你有个姐姐呀。”陈邪是独生子，无法体会那种感觉。
凌慧慧眼中的暗淡一闪而过，笑嘻嘻道：“叫声姐姐，你就我亲弟弟。”
“不要。”
“哼，爱叫不叫。”
“慧慧，多谢你昨天来帮我。”陈邪忽然说道，昨天晚上母亲欲言又止，也让她知道慧慧的好。
从小到大慧慧一直都在他身边，已经让他习以为常。
“嗨，说这些干什么，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自己还被打一顿，呜呜呜，早知道就不去了。”
陈邪忽然拉住慧慧的手，认真说道：
“慧慧，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凌慧慧俏脸一红，眼神先是有些闪躲，随后细如蚊呐的“嗯”了一声。
陈邪并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对一个长期经受家庭暴力的小女孩意味着什么。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有心或者无心的承诺，成了慧慧后来数次想要自杀而放弃的理由。
……
十三岁。
陈邪上了中学。
是全市最好的中学。
他和小胖墩虽然不在一个班，但还在同一所学校。
陈邪虽然调皮捣蛋，但继承了他老爹陈天养的聪明才智，在学习上很有天赋。
而小胖墩说话细声细语，人也软弱，人不聪明，但学习非常刻苦，也考上了这所学校。
他曾经和陈邪说过，自己考好的时候，妈妈会夸自己两句……
而凌慧慧……
因为其姐姐学习不好，家里花很多钱给她在其他城市买了一个贵族中学的名额，两年前便一声不吭的搬走……
第596章 完整人生：成长中的离别
那一夜，大雨滂沱。
凌慧慧摔倒在雨地中，想要和陈邪道别，泪水混着雨水落下。
“死丫头还往外跑，快走，你姐姐已经等不及了！”
“妈，我求求你了，让我去和陈邪道个别吧，不然他都不知道我去哪了。”凌慧慧哭丧着哀求道。
已经习惯了忍受家庭暴力的她，几乎不会去哀求任何事情。
“你姐姐还在车里坐着，快走，想什么呢。”
“我不走，我不走！”
女人撑着伞，看着雨地里的女儿，怒喝道：
“小兔崽子，要不是看你是我亲生的，就把你丢这里等死了，这雨这么大，我裙子都被溅湿了，给我走！”
女人直接拖着凌慧慧在雨滴中前行。
白嫩的小腿被粗糙的地面磨破，鲜红的血液在雨中很快被冲淡。
再浓烈的东西，也终将被冲淡。
被雨中冲淡，也会被时间冲淡。
……
“陈哥，干啥呢？”
操场上，小胖墩坐在陈邪身边，手里递过去一瓶饮料。
陈邪看着操场奔跑的人群，望的有些出神，看到小胖墩来了后，笑了一下接过饮料。
“没，没干什么，在发呆。”
小胖墩现在已经长成大胖墩。
“今天老妈又给我训一顿，陈哥你说你学拳击咋这么快，才八年级就能参加青少年组的比赛，真羡慕你这天赋。”
青少年组里，有不少都是高中生。
他不仅参加了比赛，还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陈邪深吸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运气好，你学习上也很厉害呀，未来能考个好大学就行。”
上了初中后，在学习上，陈邪有些泯然众人的味道。
从开学考的年级前五，到现在班级中下游。
在这种尖子班中，能维持中下游也不差，但和之前相比差上不少。
上课时，陈邪时常发呆打瞌睡，注意力经常分散。
见陈邪有些心不在焉，小胖墩也没有再多说。
“乐乐，你说……慧慧现在过的怎么样？”陈邪喝了一口饮料，忽然问道。
乐乐指的就是小胖，全名贾乐。
扑通——
小胖手中的饮料掉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看着陈邪。
因为这是从四年级，凌慧慧突然退学后，陈邪第一次和自己提起她。
那天，班主任突然说凌慧慧退学的消息，陈邪失落很久，贾乐也不敢在他面前多提。
谁知道，从那以后，陈邪再也没提过这个名字，整个人也变得更加沉闷。
尤其是到初中以后，一改小时候顽皮活泼的性格，平时沉默寡语，干的最多的事就是一个人发呆。
“你……你刚刚说谁？”贾乐震惊到脸上的肉都快挤成一团。
陈邪转过头，微微皱眉道：“慧慧，凌慧慧呀，你不记得她了吗？小时候我们三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小胖直接跳起来，喜出望外的说道：
“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啊！我都还以为你忘记了，你知道吗陈邪，自从四年级走后，你从来没提过她，我都以为你伤心傻了！”
陈邪转头看向操场，叹了口气，道：
“四年级到现在已经……四年了。”
“对呀！”小胖连连点头。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我都没注意到。”陈邪语气平淡。
小胖正好趁着这个时机，把心里的困惑问了出来。
“陈哥，自从凌慧慧走后，你像变了个人一样，你是不是因为……凌慧慧呀？”
陈邪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脑子里经常会出现一些奇怪的东西，就像是……记忆碎片，还经常做噩梦。”
“这和你变化……有什么关系吗？”
“就感觉……”
陈邪索性躺在地上，伸着手，透过自己的手指缝看着天空，说道：
“感觉，这个世界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我又不知道什么变化，一切……都没什么意思。”
小胖皱着眉头，他也只是初中生，懂的没这么多。
“陈哥，你是不是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这可能是什么心理疾病，之前我看了一本叫《十宗罪》的书，里面全是变态。”
陈邪笑了笑，“不用吧，我还没到变态的程度。”
“那你还想去当警察吗？”
“不想，但我会去，因为我……答应过她！”
陈邪当然知道自己变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面对这种变化，自己该如何选择。
自从凌慧慧走后，总感觉自己少了一些什么，性格变得非常孤僻，内心也充满着恐慌。
耳畔时不时还会响起凌慧慧那句……陈邪，你长大想做什么……
“长大啊……就是这种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