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只剩下了他自己。吃了个水果,疲乏之感忍不住地冲了上来。
真的有些困了……
好几天的忙碌,今天晚上,不仅身体累,脑子更累。
休息下吧……舒了口气,床头就有控制灯,扭了扭,灯悄然熄灭。然而……就在他要缩回手来的时候,猛然触电一样跳了起来。
刷!一道道伪装过的真气疯狂涌出七窍,身体一滚,扯断仪器猛然滚到床另一侧,如同猎豹一样低伏起来,眼睛死死盯着旋钮的位置。心脏都在咚咚乱跳。
就在刚才……他缩回手的时候。有一个人的手……摸到了他。
冰冷,毫无弹性。
那是一只死了不知道多久的人的手!
就在这一片黑暗之中,还有另一个人。一个死人。会动的死人。
哗啦!病房的窗户齐齐打开,窗帘笔直飘荡了起来。映着苍白的月光,他赫然发现……原本空无一人的床边,不知何时坐了一道身影!
这间病房有两张床,本来,他旁边的床是空的,现在,这道人影背着他坐在床边,笔直不动,紧接着……一道道若有若无的啼哭声响了起来。
“呜呜……”声音很沙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黑夜,病房,单人,猛然打开的窗户,疯狂的夜风,直直飞扬的窗帘……这一切,让秦夜都感觉起了一手臂鸡皮。
“呜呜……呜呜呜……”
声音夹杂在夜风之中,如泣如诉。凄凉地让人汗毛倒立,秦夜深吸了一口气,手已经摁在了阎罗印上。
厉鬼……
厉鬼将至。
而且……还在无常以上!居然能不知不觉坐到他身边,他都发现不了!
就在他刚要转动阎罗印的时候,忽然,对面的电视闪了闪,自己亮了起来。
明明是电视,此刻却出现了监视器一样的黑白画面。秦夜赫然看到……画面之中,通道内……挤满了人。
死人。
浑身缠绕着数不尽阴气的……活死人。
看不清面容,他们穿着五颜六色的长
衫,有青色,黑色,蓝色,白色……打着破损的油纸伞,很高,几乎顶到天花板。它们拥挤成两排,手里提着一只铃铛,从医院走廊上缓缓飘过。后方如潮阴气海一样蔓延。也就在此刻,他房间的大门滋呀一声,幽幽打开。
就算是秦夜,此刻也感觉毛都竖起来了。
这种恐怖,和以往完全不同,是一种压抑的,无声的,窒息的恐怖。
冷汗拼命冒了出来,布满汗渍的手死死握紧阎罗印碎片,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呵……啊……”厉鬼哭嚎声不绝于耳,仿佛门外就是十八地狱。每一声都让心中恐惧的分贝更高一分。他咬了咬牙,立刻转动阎罗印,却发现……
转不动。
“府君已经可以影响小半华国阴阳运转……”一个沙哑的声音鬼魅一样从门外飘来:“区区无常……安静呆着吧……”
道主!
秦夜头皮都要炸了,他马上明白了这是什么!
道主亲临!
自己还是小看了道主对新地府的重视程度……冷汗一滴滴从他额头滴落,真的没想到……道主竟然亲自出行。
啪嗒……话音未落,一只手搭在了门上,将门完全推开。
咚……大门砸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在寂静的深夜医院,无比渗人。
那是一只苍白的手。僵硬且冰冷,布满尸斑,依稀可见拐角尽头一抹五彩衣袂。下一秒,一把油纸伞从拐角处伸了出来。遮住苍白的月光,露出下面披头散发的头颅,一只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秦夜。
“呵……”秦夜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狠狠咬着嘴唇。门口处,第二把油纸伞……第三把……不到十秒,深夜漆黑的病房门口,已经堆满了油纸伞,一颗颗黑发半米的头颅,睁着一双双血红的眼睛,从房门两侧扭曲地伸出头颅,凝望着他。秦夜这才看清,黑发之下……全都是纸扎人。
叮铃……叮铃……铃声在门口响起,随着铃声,秦夜赫然发现屋里的墙壁竟然开始刷拉拉掉皮,就像一瞬间走过了几十年那样。
墙壁开始发黑,墙角长满黑青色的霉迹,天花板上出现潮湿的痕迹,很快……一滴滴鲜血下雨一样滴落了下来。仿佛……他孤身一人被关在废弃的房间。
一道人影出现在了门口。对方没有撑伞。就在出现的刹那,周围撑伞纸扎人全部跪了下去。那道人影眨眼间化为阴风,最后,在秦夜面前形成了一道阴气旋涡。
“阴差。”旋涡中,阴气沸腾,形成一张扭曲的面容。肯定地说道:“正牌阴差……地府竟然真的存在啊……难以置信……”
“修罗道主?”秦夜无比警惕地开口。刚才,那种阴差都能感觉到的,如同实质的恐怖,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一个投影而已。天罡二十身上有我的阴气坐标。他在哪里,就能暂时启动身上的坐标,打开一条阴灵通道。虽然我本身因为太强大过不来如此狭小的通道,不过,放个投影过来,顺路杀了你。我还是可以做到的。”旋涡中的人脸缓缓道。
一个投影就有如此强大的压迫,这就是府君级别的厉鬼么……秦夜没有开口,脑海中已经在飞快思索,要怎么做。
怎么做才能让对方平息?
有办法的……自己和道主最根本的利害冲突在哪里?只要打开这个结,一定能让对方安稳。
谁都没有说话,过了足足一分钟,修罗道主才开口道:“新地府……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秦夜终于舒了口气,沉声道。
再次沉默。
道主有点懵。
你这是……怎么个回答?
正常剧本不应该是:我们新地府很好很强大,弄死你个渣渣府君不在话下。这样才对么?
以前的阴差都这么回答的啊?
你……忽然上来就认怂,认得本道主毫无心理准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