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无论是政界的政首孙先生、燕公等人,还是宁中华、燕八爷等武道中人,自认有一套看人之能,但不知为何,面对这位云淡风轻的青年,他却有些看不透了。
“山头在南方,拜的是自家的神!”秦羿目光飘向远方,视众人如无物,轻然笑道。
他冷傲的态度,让龚建生等人很是不爽,尤其是一听还是南方人,就更不乐意了。一个顾青山就挺让人反感的了,这又来一个,怎么感觉都像是组团来找茬了。
“看来秦老板本事大的很啦,就不知道跟我们宁公比如何啊?”马元魁冷哼道。
“宁公与我家老板比,不值得一提,我家老板可主宰万物生灵,与各位的前程命运,便是这满湖荷花的枯荣,也在一念之间。”小媚嫣然笑道。
既然秦羿来到鲁东了,这局就是必胜了,她也就没必要再隐藏下去!
毕竟手底下的人多了,日后暗线铺开,也都是那些下面发展的人,她完全可以在北方成为那些有意投靠秦侯的活招牌,犯不着再留着身份亲自去北方其他省市蹲点了。
“呵呵,口气可真大,当我宁公不存在吗?我告诉你们,今天这花,他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马元魁一拍桌动了肝火。
“是吗?那咱们不妨看看!”秦羿淡然笑道。
钱益民没想到半路又杀出尊神仙,冲这架势,似乎对自己有利啊。
当即清了清嗓子道:“龚副长,还有列位同僚,这大明湖历史悠久,可是我省的门面,你是主管这个的,有人说是周边几个厂子排污弄的地下水污染了湖泊,市民也多有反应。今天这花要开不了,我会亲自主抓大明湖污染事件,一定要查出这些黑心工厂背后的保护伞,让他自绝于人民!”
“当然,还得补充一句,这也是首政孙先生的意思!”
钱益民索性摊开了牌,主动亮剑。
龚建民见他搬出了孙先生,也不好再反驳,毕竟他是政务系统的,不像方信来自军方。
“钱先生说的对,这花要开不了,肯定有鬼,得查。”
“但我们今天可都是过来赏花的,万一它要开了,钱先生既然无心赏花,怕是呆在这不合适吧。”
方信闻了闻鼻烟壶,靠在椅子上闭目舒了口气,这才笑问道。
“要是它开了,我绝不打扰各位赏花,这就回去,不碍你们的眼!”钱益民手中的茶杯重重的磕在桌子上,严正表示自己的决心。
“宁公何在?不是说他是北方风水宗师吗,要不就请他老人家一展身手,让我等大开眼界吧。”顾青山道。
“何须宁公,我便可以教他花开!”
“小先生,请吧。”
马元魁知道斗法的时间到了,身形一闪,落在了水上的一座假山上。
顾青山也是不甘落后,纵身穿破亭台站在了檐角,纵观大明湖的水势布局,以作镇压。
秦羿放眼望去,大明湖畔的花,并非是死花,花已经藏在骨朵里,但就是开不出来,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水底的灵气缺失。
花是灵性之物,感时而开。
鲁东的灵气原本是很充沛的,但近年来,因为龚建民、焦文学这些恶人当道,导致诺大的济南城民怨纷纷,怨煞之气滔天,煞气怨气重了,饶是齐鲁钟灵之地,整个气场也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所以,荷花没有应时而开。
这种事情在古代很常见,比如某个王朝气运不兴了,便是天灾、人祸一并来了,腊月不雪,夏季不雨,是常有的事情。
否则就算是真有污染,荷花到了这个点也早开了,灵气不来,荷花就算开了,也是半兴不彩。
双方斗法,无非就是两种。
一种是大型的风水阵法,一种就是临时的法器、术法,召集灵气,造成一日花开的假象。
前者是救花之法,后者花虽开了,一旦术法引来的灵气散去,便真的就枯萎了。
马元魁还没有开大型风水阵的本事,自然是以召集灵气为主。
这种看起来如同神仙一般的手段,不仅见效快,而且还有很大的轰动效应。
“姓马的,大明湖上灵气匮乏,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让它们开花。”顾青山白衣飘飘,傲然笑道。
“小子,我今天就让你看看,这花是怎么开的!”
马元魁从腰间取下一个紫金小葫芦,葫芦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当空一亮,白光骤现。
但见他竖起两指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道乳白色的灵气自葫芦中飞出,如烟尘一般,往眼前几百平的水域笼罩而去。
这些灵气是宁中华从昆仑山以妙法收集的,因为法器限制,不算多,但用来撑场子足够了。
这也多亏了方信选地方打好了小算盘,这片水域恰巧是三面有假山隔离,如此一来,施法的范围也就这几百平的地方,相当于一个普通的小池塘,马元魁施法也就简单了,否则这么一大片大明湖,要全部花开,除非是真仙下界,才能有如此浩瀚的灵气供给了。
“好纯正的灵气!”顾青山心头大惊。
他也是有备而来,当即从怀里掏出一副黑色的小棺材,这棺材是黑水晶打造而成,有吸聚灵气之用。
马元魁要成法,他就要破法,这南北风水斗法的第一局,顾青山还是挺有把握的。
第一千零七章等着人来送死?
“灵气纵生,滋养万物!”马元魁凌乱的长发飞舞,如东华再生,灵气自葫芦中透出,飘向水面。
原本死气沉沉的水域,瞬间像是明亮了起来,随着一阵沙沙的声音,藏在骨朵中的荷花,一接触到昆仑山纯正的灵气,如同受到召唤一般,纷纷露出了半个头,现出了粉色的花尖儿。
“嘿嘿,成了,成了,大家看到没,荷花马上就要出来了!”
“马爷好手段,好神通啊!”
龚建生拍案叫绝,席间马派宾客目睹如此神迹,纷纷起身喝彩鼓掌。
钱益民的心却是沉到了谷地,顾名臣还没现身,不会这第一仗就败下了阵来吧。
“秦先生,马爷这一手,你觉的如何呀?”方信看着秦羿,似笑非笑的问道。
他是在试探秦羿的立场,虽然安小媚前面替秦羿放了狂言,让众人心里很不爽,但他们毕竟是生意人,也没明确表示站在谁这边,如今大局在握,他相信秦羿若是聪明人,自会作出明智之举。
“小鬼打架,神仙斗法,好戏在后头,方将军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吗?”秦羿酒杯在指尖轻绕,仰头一口喝干了杯中美酒,徐徐笑道。
“哦,听你这口气,还有变数不成?”方信眼中闪烁着狐疑的光芒。
“顾先生,还等什么,快,快使手段啊。”钱益民见花要开,坐不住了,拍桌而起隔空大叫道。
“慌什么,看我破他!”顾青山眼皮一翻,傲气十足,不急不忙的咬破指尖,滴血于手中的黑晶小棺之上。
这口棺材那也是大有来头,名叫七煞棺,乃是取葬在古代专埋凶煞之人的刑山之上北斗七星方位煞土,经历代家主蕴养而成,已是三品中乘法器,专门用来吸纳天地间的煞气、灵气,比起一般的收纳法器要强上十倍不止。莫说是这小小几百见方的灵气,再大上三五倍,七煞棺也能全收了。
“七煞引灵,正邪必消,收!”
顾青山一亮法器,原本英俊、白皙的脸上黑光陡现,七煞棺强大的吞噬之力,引的大明湖上恶风阵阵,引的在座宾客无不震惊。
“这家伙好本事,跟半拉神仙似的,马元魁能兜得住吗?”龚建生有些担忧的问道。
“呵呵,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马元魁能坐在这吗?放心吧,顾名臣之流还没资格与宁公斗法。”方信对马元魁是比较了解的,看了一眼秦羿,朗声笑道。
顾青山高高举起七煞棺,棺口正对着马元魁的葫芦,霎时,那满池的昆仑山灵气,化作一道白虹,被吸入了棺材之中。
刚冒出头的荷花,在失去灵气滋养后,立马又缩了回去,如打了霜的茄子,一并儿全焉了。
“小顾先生好神通,不愧是南方第一风水家主传人啊!”一直心惊胆颤的钱益民,这会儿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举杯笑道。
“是啊,钱先生得小顾先生相助,这花是开不了喽。”
有急功近利的人,见顾青山占了上风,开始主动过来攀交情。
“侯爷,顾青山看起来本事不小啊,他应该能赢吧?”小媚小声嘀咕问道。
“未必!”
秦羿淡淡一笑,摇了摇头道。
顾名臣与宁中华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马元魁作为宁中华门下的第二号人物,绝不仅仅只是这么两下子。
“姓马的,你有多少灵气我就收多少,识相的,赶紧认输,别浪费法器。”
顾青山毕竟是年少轻狂,一朝占了上风,忍不住得意了起来。
“嘿嘿,是吗?”
“那就再收收试试?”
马元魁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是阴森一笑,陡然在葫芦底轻轻一拍,但见一口金色的飞剑,疾飞而出!
飞剑一尺来长,金光璀璨,夹杂着纯正无比的灵气,隐约有龙啸之声,破空而来!
“不好,有龙气!”
顾青山见那道飞剑霸道,面色大变,奈何飞剑转瞬及至,已是无力躲闪!
吼!
用昆仑山龙脉之气蕴养的法令飞剑,何其霸道,连宗师都能洞杀,区区一个三品法器,又龙气专克阴邪之物,哪里抵挡得住!
“砰!”
七煞棺应声爆碎!
顾青山如同被火弹击中,惨叫一声,吐血横飞了出去。待落地之时,浑身上下尽是被晶石划破的伤口,连带着那张英俊的脸也被划了个稀巴烂,倒在地上流血不止。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此时的顾青山哪里还有半分傲气!
“你说这,这好好地,怎么就败了呢。”钱益民气的直拍桌子,出师不利啊。
“哎呀,所谓姜还是老的辣,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年轻人还是嫩了点啊。”
“钱先生,对不住了,今儿这花它是开定了。”
“我等就要赏花了,你要没啥事,就请吧。”
方信站起身,以胜利者的姿态向钱益民下达了逐客令。
钱益民愣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怎一个尴尬了得,不过他知道还有一张重要的底牌没亮呢,想了想,大笑了两声又坐了下来:“方将军太心急了吧,赏花不在一时,咱们不如再等等。”
“等什么?等着叫人来送死?”马元魁冷笑了一声,身子一旋落在了顾青山跟前。
“嘿嘿,什么南方风水第一家,全都是一群酒囊饭袋、没用的臭狗屎,小子你不是很狂吗,想跟老子斗,再修上个百八十年吧!”
马元魁素来心胸狭窄,如今打败了顾青山,少不得一通臭骂凌辱。
“呸!”
“我输了手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但你休想羞辱我顾家名声,否则我便是化作鬼,也不会放过你。”
顾青山寒目瞪的滚圆,一口血沫子吐在了马元魁脸上,厉声骂道。
“没用的狗杂种,老子毙了你。”
马元魁举起掌刀就要击毙顾青山。
斗法即斗命,愿赌服输!
顾青山很平静的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的来临。
“侯爷!你救救他吧。”小媚心软,忍不住轻声请求。
“不用!”秦羿端然自若,锋利的目光飘向了假山后,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匹夫休得放肆!”
但听到一声苍劲雄喝,一个穿着青衫的老者,自假山中撞穿而出,踏水而来,身形快若游龙,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水面上的波痕尚未消散,人便已到了凉亭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