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谁教你是我爱的人呢?”
“你死,我死,无论谁活着都是一种痛苦。”
“侯爷,你不是想我死吗?我现在成全你。”
琴婉看着秦羿,落泪凄美笑道。
她绝口不再提秦广王之事,她只能陪秦羿走到这了,接下来余生,她不愿多想,无论他的幸与不幸,她不想再参与,因为那样会令她失去了死志。
秦羿陡然觉的一阵天翻地覆的头疼狂袭而来,脑子里像是硬生生被挤进了什么东西。
画面中,一个翩翩白衣仙人在九天之上,对着朗朗乾坤,无比冷漠、平静的发下了宏誓:“七彩,七彩,若有来生,愿丧于你手,以偿负情之恨……”
那声音就像是一记记惊雷,在他的脑海里炸裂开来,疼的秦羿死去活来。
他是谁?
谁是七彩?
秦羿看着琴婉痛苦的抱着头,茫然自问。
“神凰,我已无恨,我以七彩之名,令我与你同销,永不生于天地间,无念无存!”
琴婉仰天看着愤怒、急于毁灭天地的七彩神凰,幸福的微笑道。
她不是替自己,是替七彩。
长生是负了七彩,但却把自己的神凰留给了七彩,神凰就像是长生的影子,他的愤怒越浓烈,对七彩的爱不就爱的越深吗?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有这种幸运,死后这个男人在某一天至少能记起她的模样,以及这短暂的三月时光。
“我别无他愿,只愿琴婉之死,可消你心头之恨。”
“但愿琴婉之死,可了却长生之憾!”
“侯爷,别了。”
琴婉俯身低头在秦羿的额头轻吻,慢慢后退,天上的神凰发出几声嘶鸣,一人一凰身上同时绽放出七彩的火光。
火光璀璨,照亮了苍穹。
秦羿疼痛的视线模糊,他只看到琴婉一点点的远去,她的身形越来越模糊,她的笑容,她红色的喜袍,被七彩火光一点点的覆盖。
“不!”
“不!”
他的心在这一刻剧烈的疼痛起来,像是想到了很多事情。
“七彩!”
“婉儿,不,不!”
秦羿很想靠近琴婉。
但每靠近一步,头疼就会加剧一分,那种痛能撕碎了他,令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生生在他与琴婉之间构造了一道永不可逾的鸿沟。
第一千九百六十三章孤独的离开
“侯爷,别去,七彩神凰会杀了你的。”灵普师兄二人左右扣住了秦羿,死死拽着他。
就这样,在秦羿的痛苦中,琴婉与七彩神凰一点点的被火焰吞噬,最后化作了虚无,永远的消散在了天地间。
啊!
在剧烈的痛苦中,秦羿终于支撑不住,彻底的晕死了过去。
……
生死殿中,李贤匆匆忙忙走进内宫,想要向重伤中的广王汇报这件惊天地的大事。
刚进去,就发现广王正是神采飞扬的练着书法,笔走龙蛇,神清气爽,哪里有半分将死之态?
“李贤,快来看看孤王这幅字如何?”秦广王看起来心情很好,一把拉着懵逼的李贤,问道。
“帝尊,这,这……”李贤不明白昨晚还差点死了的帝尊,怎么一晚上的功夫就变的跟没事人一样呢?
“这什么啊,孤王让你看字,这字如何?”广王拉着脸,不高兴了。
李贤回过神来,连忙点头道:“好字,大王的书法天下一绝,谁人不知啊。”
“一看就是奉承,你知道这四个字的意思吗?”秦广王指着纸上“惟我独尊”这四个字的意思,问道。
“我知道,这原本是出自佛门,意思是唯有自身成佛,方能普度众生。”李贤道。
广王一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哪有那么多的道理,就他娘一个理,这世上孤王独尊,余者皆为蝼蚁。”
李贤浑身一凉,他发现自从广王被囚禁幽墙后,行事越来越怪癖,令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帝尊,我就一阉人,哪懂什么字啊,我还是跟你说正事吧。”
“昨夜秦侯、灵普、灵渡三位大师联手诛杀了妖女神,你猜猜神是谁?”
“居然是大将军府的那位琴夫人,哎真没想到,这个女人会藏的这么深。”
李贤叹道。
“藏的深的不是她,是秦侯、是灵普,哼,这二人如今是穿一条裤子,我看这灵普是时候好好面壁思过了。”广王不满冷哼道。
“帝尊早就知道了?”
李贤惊讶道。
“当然,孤王估摸着过几天,秦侯会来找我,到时候你把他约到东冥山,我要跟他好好会一会。”广王道。
“不是,帝尊难道是要对侯爷、灵普大师……”李贤不敢相信的脱口而出。
他自然是心向主子的,只是这些天秦侯、灵普大师为了营救广王四处奔走,可谓是尽心尽力,怎么可以如此恩将仇报呢?
“这不是你能问的,你是一条狗,狗只要听话就可以了,滚吧。”广王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
李贤心如寒冰,低头一拜,退了出来。
……
琴婉死后的第三天,秦羿醒了过来。
禅房内。
秦羿静静地听着灵普大师讲着长生大帝与七彩的故事。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故事凄美动人,却又无比残忍。
秦羿终于明白,琴婉这一生而来,本该是带着七彩的恨意,来杀他了却情债的。
然而,这个女人最终还是选择了以死平恨。
“侯爷,我有一事不明,琴婉小姐为何会宁愿毁灭自己,也不愿杀你?”
“其实她要想杀你,再简单不过了,无时无刻都有机会。”
灵普说出了心头的疑惑。
“因为我就是那个为了长生,为了大道,斩断情丝的长生。”秦羿木然道。
灵普大惊,旋即肃穆念了声佛号道:“难怪侯爷一身正气,敢把天下苍生为己任。”
“不!”
“我不是长生。”
秦羿又道。
他斩不断情丝,也放下太多的人。
“昨天晚上神去刺杀广王的时候,她说了一句,我们都被广王耍了。”
“大师,这是何意?”
秦羿头仍然很痛,摩挲着鬓角,问道。
“这其中的内情,除了广王,谁也不会有答案了。”
“我今天去看了广王,他已经醒来了,但依然受伤很重,说是要去东冥山行宫修养。”
“不管琴小姐如何,王城的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侯爷接下来作何打算。”
灵普问道。
“我想带着父母的遗物,离开这,具体去哪,我现在还没想好。”
“我需要时间思考,静一静。”
“如今,我只想离开。”
秦羿苦笑道。
“好,我和师弟也该离开了,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此告别吧。”灵普站起身道。
秦羿起身告别。
待灵普离开后,秦羿在将军府的院子里走了一圈,才过了三天,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些想不起琴婉的样子了,每一次认真回想,头就会疼。
院子里也早已被清了干净,找不到任何一个与琴婉有关的东西。
父母的大仇报了,可惜秦羿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秦龙走了过来,见秦羿失魂落魄,把手中的一堆破烂递了过来,“侯爷,这是夫人遗留的古琴,虽然破碎了,也是个念想,我本想烧毁的,不过也许教给你更为合适。”
“知道了,放下吧。”
秦羿道。
“对了,收拾东西,半个时辰后,咱们启程离开。”秦羿吩咐道。
“是。”秦龙应允道。
王城已经不适合他们呆了。
无论是老黑龙的去世,还是秦文仁夫妇的血仇,又或是琴婉之死,所有的一切都弥漫着悲伤的气氛,压的人快喘不过气来。
秦龙等人都能明显感觉到,秦羿的心境出了问题,就像是失去了一半的生气。
若不离开,长此以往,这位王者怕是真就废了。
秦龙走后,秦羿抚摸着绷断的琴弦,哪怕是头疼欲裂,他仍是在断弦上崩出了那日对决,琴婉弹过的调调。
人的样子还是想不起来,但这东西至少可以证明,这个女人在他心里走过。
收拾了东西,秦羿迎着寂寞的落日,缓缓走出了酆都城。
当走出城门那一刻,秦羿的心里瞬间就空了。
去他娘的王侯霸业,去他妈的爱情。
夕阳西沉,小道上,早已伫立着一个人。
一个将死,一个良心尚在的人,陆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