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与痛只是它的一种承载方式,你只有亲身体会过,才会知道它有多美、多甜。”
秦羿扬眉笑道。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明知道那一剑会来,你还会相信爱情吗?”
敖可儿打量着这个男人,好奇问道。
“会,哪怕知道她会刺我,但我仍然会选择她。”
“因为她给予我的美好,是苦痛无法比拟的。”
“所以,我相信爱情。”
秦羿毫不犹豫道。
敖可儿的眼神瞬间亮了,心里的某个缺口像是被打开了,她从来不曾听说过这般美妙的理论,那些王公贵族的公子、千金,永远谈论的是权势富贵,有谁这正追寻过心灵的答案。
“我陪你喝一杯,为爱情干杯。”
敖可儿被感动了,她觉的自己终于触及到了想要的东西,举杯敬向秦羿。
她长这么大以来,从没跟父王以外的男人交心过,秦羿是第一个。
“小姐,看吧,这酒喝下去,你脸上有了笑意,烈酒、苦酒要笑着品,这才是正确的喝酒之法。”
“接下来,该你了。”
秦羿道。
敖可儿确实觉得心中似乎没那么难受了,“我明天就要出嫁了,嫁给一个我也不知道是谁的人,是不是很可悲?”
“你确定不会喜欢那人吗?”
秦羿问道。
“绝不会。”
“我很了解自己,只要是我排斥的,就一定不会喜欢。”
“而且,天知道那人会不会是深山老林的一个糟老头?”
“对我父亲、大哥来说,我不过就是个利用的工具罢了,他们不在乎那个人到底是谁,只要能点亮那盏灯,就足够了。”
敖可儿无比失落道。
“别这么心灰意冷,也许事情并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秦羿笑道。
“你真会安慰人,不过本小姐听着心里痛快,认识你,我很高兴,来为咱们的相识干了这杯。”
敖可儿欣然道。
两人相聊甚欢,一直到了下半夜,整坛酒喝了精光,彼此心里也痛快了,带着三分醉意告别,各自回府了。
秦羿变成了银发模样,刚到使馆大楼,见门口多了许多精锐侍卫,谢斌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见到秦羿迎了上来道:“侯爷,你回来了,娄亚龙来了,在里面等着见你呢。”
“比我想象的要快。”
秦羿道。
到了里边,娄亚龙与娄文采父子忙起身迎了过来,因为使馆人多眼杂,也不敢以名讳相称,只是抱拳相见:“秦先生!”
“娄帅不会是来找我算账的吧?”秦羿笑道。
“不敢,我这犬子素来顽劣,鄙人忙于军务,教子无方,难得有人能够代我教训他,娄某感谢还来不及呢,今儿到这来就是为了感谢秦先生的。另外,着小儿向先生道歉。”
娄亚龙朗声笑道。
秦羿仔细的打量了娄亚龙一眼,目光迥然,一身正气,确实是名不虚传。
只是这样的能臣,却被昏君仇恨,难逃祸端,心中颇是唏嘘。
“久闻娄帅公正贤明,今天算是见识了。”
秦羿笑道。
“逆子,还不向秦先生道歉?”娄亚龙怒喝道。
“我无礼冲撞了先生,还望先生海涵。”娄文采躬身道,他是心甘情愿的道歉,天下间能让他敬佩的不多,恰好秦侯正是其中之一。
“浪子回头金不换,楼上聊吧。”
秦羿道。
到了楼上,秦羿施展了防偷听结界,让米雪泡了香茶,坐定后道:“晁先生怎么没随大帅一起来?”
“晁先生这几日私事繁忙,娄某不好过问,想必此刻正忙吧。”
娄亚龙道。
秦羿微微一笑,果然不出所料,晁文镜估摸着没能说服娄亚龙谋反,对娄亚龙失去了信心,那点恩义也就只值点拨几句,真正帮娄亚龙,那是不可能的。
第一千七百八十章娄帅托孤
娄亚龙的话并不多,一直低头喝茶,眉头紧锁却是一言不发,秦羿也不催促,屋内的气氛很是凝重。
“大帅,你到这来不会就是为了讨我师父一杯清茶喝吧。”
一旁的米雪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沉默的氛围,开口提醒道。
娄亚龙哦了一声,怅然若失的回过神来,又沉默了起来,良久这才叹了口气道:“侯爷,我知道你是天下少有的,从地狱底层平民起家的雄主,英武有谋,连诸葛先生这等大才都甘心为你驱使。你是传奇,也是智者,娄某如今遇到了天大的难事,如笼罩在云山雾里,难求出路,想请先生指点。”
“你是说龙珠一事吧。”秦羿笑道。
“正是,大王给了我七天的期限,如今只剩下两天时间,娄某还是一无所获,龙珠毫无影踪,那偷珠子的恶贼,也是杳无音讯。哎,当真是愁死本帅了。”
娄亚龙长叹道。
“何止是愁,是要命吧。”秦羿冷笑道。
“要命那倒不至于,本帅不是居功自傲,珠子丢失了,就算抓不到恶贼,大王想杀我,二狱的百姓也不会答应。”
娄亚龙颇为自信道。
“就凭这一点确实杀不了你,但如果因为珠子丢了,百姓遭了秧,你觉的舆论还能保你吗?”
“百姓如水,顺时可助你一帆风顺,逆时,则可倾覆天下。”
“一旦有百姓遭了秧,他们就会把怒火全都集中在你的身上,到时候敖信杀你便是易如反掌。”
秦羿道。
“你的意思,有人会破开海防大阵?”娄亚龙道。
“一切皆由可能,这世上最难捉摸的就是君王之心,伴君如伴虎,你应该是知道的。”
秦羿分析道。
“不可能,我跟大王相处已经多年,他虽然耳朵根子有点软,但还算贤明,绝不会拿百姓的命来做这种无耻勾当。”娄亚龙激动的否决。
“人是会变的,他连公孙墨这种乱世贼子都敢用,还有什么是不敢干的。”
秦羿喝了一口茶,不疾不徐道。
从娄亚龙的表情来看,他对敖信的忠诚已经深入骨髓,不是三言两语能改变的。
“大王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娄亚龙喃喃自语。
“你不是问这偷珠子的人是谁吗?晁文镜应该已经告诉你答案,就不用我再重复了吧。”
秦羿淡淡笑道。
“难道侯爷也认为偷珠子的人是大王?”
“这怎么可能?”
娄亚龙面色大变,惶然大惊。
晁文镜说这话的时候,他只是将信将疑,现在秦侯一个外人也是如此肯定,这就让他不得不考虑了。
“父亲,现在情况很明了了,大王他就是想要咱们娄家灭绝,咱们不能等死啊。”
娄文采有些急了。
“放肆,我娄家世代忠烈,怎可如此非议我王?”
娄亚龙神色一凛,呵斥道。
“难道人家要我的脑袋,我还得把头凑过去让他娘的砍吗?”娄文采少爷脾气发作,顶撞道。
“你……”
“没错,你没有把头凑过去的理由,但我,我没得选择,如果这是真的,我明天就会主动请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娄亚龙闭上双眼长叹了一声。
“且慢,娄帅,试问,在你心中是民重,还是君重?”
“时间已经不多了,你最多只有两天的时间,想清楚了,来告诉我答案。”
秦羿笑道。
“侯爷,娄某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答应。”
娄亚龙站起身,长身相拜。
“娄帅有话但说无妨,你是天下名帅,亦是秦某欣赏之人,但有所请,我必定尽全力答应。”
秦羿不假思索道。
“娄某就这一个儿子,他一生中对侯爷极其崇拜,总以汉高祖、汉昭烈帝比之于侯爷,娄某请命,如果这一劫我难逃一死,还望侯爷庇佑犬子,能收他为徒,不求侯爷传他智慧、真法,但求让他留在你身边日夜聆听教诲,踏踏实实做个有用之人。”
娄亚龙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眼中满是疼爱。
那一刻,娄文采心中一阵泛酸,他一直以为父亲是无所不能的大山,哪怕天塌了也能替他撑着。然而,一切来的这么快,正如晁文镜所言,他父亲总有离开的时候,他必须成长起来。
“父亲。”娄文采眼中含泪道。
“好,我答应你,收娄文采为徒。”娄文采天赋一般,无论是修炼还是战场上,很难传承秦羿的衣钵,但他实在无法拒绝一位忠义名帅的嘱托。
“太好了,文采,还不赶紧跪拜侯爷?”娄亚龙大喜道。
“师父在上,请受文采一拜。”
娄文采喜极而泣。
“文采,你听好了,即入我门,必有公心,上效你父帅思国爱民之心,下修自身。”
“你的天赋很差,但我见过很多笨鸟先飞的例子,日后当苦修自持,一改骄纵之气,决不能做一个庸人、小人。”
秦羿神色威严,嘱咐道。
“谨遵师命。”
娄文采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