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看到所处的环境，周围都是近十层高的烂尾楼，裸露在外的钢筋锈迹斑斑，废弃的时间已经很久了。
脚下的建筑虽然只有三层，占地不小，位于建筑群中间位置。大概设计初衷是综合服务楼，落到白教授手中，就成了人性城堡，让人绝望牢笼。
下去的路是一段锈迹斑斑的楼梯，底端距离地面还有一定高度，要跳下去。
旁边就是一辆面包车，没有警方标识，波哥等人就在里面。
武琳先下，几下就爬下，轻轻一跳，就到了地面。
我慢慢爬下去，手上蹭的都是铁锈。
进门之前，武琳低声说道：“里面可能还有其他领导，留一个心眼。”
我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涉及到警方内部的问题，不该在这样的场合说。
武琳轻轻敲了两下车门，波哥打开车门，第一句话问我们有没有受伤。
“问题不大，就是又累又困。”我小声说道。
波哥说道：“尽快完成汇报，你们就去休息。”
走进车内，我看到波哥、闫副局，很少参与具体刑侦案件的局长，一个穿着警服，和局长平级的领导，还有两名穿着便衣，可能是市里的领导。
闫副局说道：“那就直接开始吧，里面什么情况？”
“里面就是地狱！”我开始汇报，把经历的，亲眼看到的，不带任何感情，尽量从客观的角度描述一遍。有些事武琳都不清楚，她被关在木箱子里，听的也很仔细。
等我讲完，每位领导的脸色都很难看。案子我已经破了，但是对他们来说，依旧不是小事。
接着武琳汇报，她讲述的内容比较简单，很快就讲完了。
“你们先下去休息，有事再找你。”闫副局亲自把我们送下车。
波哥也跟着下来，接下来的事和他没关系，领导们要讨论具体事宜。
“我们去那边说。”我拉着波哥到僻静的角落，把警局里的内鬼是黑暗十二宫之一，以及圣心孤儿院和李被绑架的事都告诉了他。
波哥的脸更黑了，警局里的内鬼才是心腹大患，不把这个人揪出来，早晚还得出大事。
考虑到黑暗十二宫的规矩，内鬼至少还有一名继承人，一名追随者，这些人有可能也在警局。
我们要对付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小团体。
武琳仅仅是想引他出来，就被弄进人性城堡。要不是白教授的身体有问题，牵扯了他的精力，又忙着教育肖老师，分身乏术，出了很多问题。我们可能就要永远的留在里面。
“我知道了，这些事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波哥准备进行内部排查。
我和武琳点点头。
波哥指着不远处另一辆面包车说道：“车上有水、食物，还有干净的衣服，你们去吃点东西，再睡一觉。等精力恢复之后，立刻参加工作。”
武琳要求道：“我要参加肖老师的预审。”
“肯定的，人是你抓到的。”波哥做出承诺。
“小心她被灭口！”我觉得M-L组织不会轻易承认失败，就算不能把继承人的抢回来，也要让她永远闭嘴。
肖老师没有正式继承黑暗双子座的称号，可她知道的秘密肯定比普通成员多。
“最高安保级别，我会亲自看守。”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才抓到一个肖老师。绝对不能让她出事。
“还有这些东西。”武琳把从办公室里找到的U盘和笔记本交给波哥。
这两样东西也很关键，要是破解不开，一点用都没有。
肖老师正是因为这两样东西才被我们抓住，老鼠掩护的也是它们，足以见得重要性。
波哥翻了两页，发现根本看不懂。需要密码学专家进行破解，尽快安排人开始工作。
真正的交待完一切，波哥走了，我和武琳去看肖老师。
被方叔和熊森夹在中间，肖老师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像是一个木头人。
“你制作拼接尸是为什么？”武琳问道。
没反应。
“大厅里的尸骨是什么情况？”我问道。
肖老师扭过头看着我说道：“你也喜欢那个作品么，他们是一家人，我管它叫团聚！”
“遗弃你的一家人？”我瞬间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肖老师笑了，笑的很开心，我们却毛骨悚然。
虽然没有亲情，但是他们和肖老师还有血缘关系，她杀掉他们，还把骨头当玩具。动机有可能就是因为家人遗弃了她！
第350章 收尾工作
“遗弃你固然不对，或许又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呢，说不定他们很后悔，想要弥补你，你杀了他们，心里多了一个永远解不开的心结。”
武琳并没有呵斥她，而是选择用类似朋友的语气和她交谈。
“我已经弄清楚了，想知道他们遗弃我的原因么？非常简单，仅仅是因为他们想要一个男孩传宗接代。我还算是幸运，在我之前还有一个女婴，出生仅仅三天，就被他们给溺死。这样的人，还想让我原谅她们？”
呃……
武琳无语了，她说的情况确实存在。在她出生的年代，因为B超技术的进步，可以提前得知婴儿的性别，很多女婴被流产，直接导致男女比例失衡，男人多出了整整一千万。
对社会而言，男女失衡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彩礼上涨，农村地区出现的大量男光棍。抱怨现代女生物质，不肯吃苦，抱怨索要彩礼太高，为了一场婚礼要家负债。
他们没有想过，儿媳妇早在过去被埋在土里，淹死在水中，或者直接就没出生。这个恶果是谁造成的？
每个人都有追求美好生活的权利，女人凭什么要跟着你吃苦？优胜劣汰，有些人就该淘汰掉。
武琳这一番话说到肖老师心坎里，她再看武琳的眼神都有点不一样。
有些话我在心里没说出来，现实更加残酷。
肖老师的家人溺死女婴，从人性的角度来说，非常的残忍。但也不是绝对的坏事，女婴和肖老师一样，出生携带犯罪基因，身上流淌着罪血，少了一个潜在的连环杀手。
武琳打了一个哈欠，她实在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我们有很多时间慢慢聊，再见。”
“再见！”肖老师居然冲着我们摆摆手。
我在一边观察她的表情，肖老师非常的平静，提到死去家人，没有丝毫愧疚。她说的理由就算能解释人骨积木，还有众多拼接尸无法解释。
不能因为她态度好转，就忽略了连环杀手的事实，她还是很危险。
“尽量不要让她和其他人接触，不能给她任何东西，她十分的危险。”我嘱咐熊森。
“案啦，比她还凶残的罪犯到我手上也老老实实的。”
武琳说道：“还是要提高警惕，她非常重要。”
方叔很认真的点点头的，我们这才放心的离去。
小面包车里没人，打开车门就闻到饭菜的香味，口水一下就出来了。
两套干净的警服放在靠门的座位上，这时候没心情换衣服，先填饱肚子再说。
打开便当盒，红烧肉、烧排骨、红烧鱼、还有一份青菜，标准相当高。
直接用手拿了一块红烧肉，入口即化，肉的香味和油脂填满口腔，一口吞下，一点都不觉得腻。
武琳也大吃起来，我俩狼吞虎咽，把饭菜一扫而光。
肚皮都快要撑破，接着我就被从车上赶下来，武琳要换衣服。
我就在门口，偷偷的瞄了一眼，看到白皙的皮肤和迷人的曲线，赶快把头转到一边，还好她没发现。
轮到我换衣服，她就待在车上不肯下去。
“喂，我要换衣服了。”我提醒她。
“换呗，我又不看。就你的排骨身材，给钱都不看。”
组长竟然耍无赖，我这会儿困的要死，简单的洗漱一下，换上干净的衣服，找了一个双人座位，把腿放在对面的椅子上，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胃有点不太舒服，吃多了，接着就睡，有点消化不良。
我站起来伸个懒腰，在车里没看到武琳。
向车外看去，多了很多警车，不远处有很多人在忙碌着，看不清楚具体在干什么。
也不知道是几点，我从车上下来，往建筑边走去。
走近了发现地上铺着白布，布下的物体呈现出人形，是一具一具的骸骨。
我扫了一眼，至少有四十多具尸体，清理并没有完成，还不断的有人把尸体搬出来。
“武琳在什么地方？”我拉住搬尸人问道。
“谁？”
搬尸人并没有听过武琳的名字，我之前也没见过他，不知道波哥从什么地方调来的这些人。
“算了，你继续忙去吧。”
武琳肯定还在现场，要是回警局，她肯定会叫我一起。
我睡觉的时间，工作人员在墙壁上凿出一个出口，搜查人员正在取证，寻找尸体。
部分被害人连完整的尸骨都没有留下，只找到一些残留的骨片，初步估计，被害人可能达到三位数。
某些骨片上还有牙齿啃食的痕迹，让搜查人员不寒而栗。
没有人说出来，心里都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武琳要是没走，肯定在人性城堡里，我正犹豫要不要进去找她，尽管安了，我还是不太想再回去。
正在犹豫间，武琳回来了，脚上穿着的白色鞋套已经变成黑色，她的表情很严肃。
“你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的下来的？”武琳问道。
“怎么了？”
“污秽不堪，到处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刚找到两具死亡不久的尸体，死因是饥饿和营养不良，仅仅有一层皮肉包裹着尸体。”
武琳情绪不太好，如果我们早点找到这里，他们或许还能活着。
“可能我的运气好点。”我问道：“波哥他们呢？”
“领导都回去了，你救下的人都在医院，确定身体并无大碍，只要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老鼠和肖老师都被关押在一个安的地方，所有发现的证物分批次运回警局，从各地抽调的鉴证人员正在赶来，会在你的领导下完成工作。”
“我？”
这一点我没有得意料到，竟然让我领导一大群法医。
“闫副局亲自点你将，所有领导都同意了。你是最的合适的人选，既了解案情，又清楚细节。我也相信你，绝对能完成任务。”
嫌疑人落网，案子基本上算是破了。法医和鉴证人员主要的工作是确定死者的身份，联系到死者的家人，处理后事。在一阵时间的痛苦后，家人会解脱，生活还要继续下去。
“我会完成工作。”想到死去的同伴，我必须要做点什么。
“再等一会儿，一层就要清完了，我送你回去。”武琳感慨道：“人类真是潜力无限，在这种环境中，居然还能生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