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一、相泽、美纪三人坐着电梯来到了13层的搜查本部。他先和神木警部打了个招呼。随后神木警部让属下带着林修一等人去查看石原和中村在东京的住所。
林修一和神木警部的下属一起驾车离开了警视厅，一路朝着足立区的方向驶去。因为距离较远，直到下午的时候，林修一到达目的地。
石原在东京的落脚点是一座私人建立的两层公寓。不过这里的位置实在是太偏僻的。周围还有大片未开发的土地。周围的交通也很不方便。公寓从外表看起来建造年代已经很久了。墙壁斑驳，电线外露。似乎已经离危房不远了。
“石原住在那间房子？”林修一问道。
“在二楼，最靠里面的那间！”神木警部派来的下属荒川回答道。
林修一带着属下上了二楼，荒川从身上拿出石原房间的钥匙。刚打开房间，里面一股好大的霉味扑鼻而来。林修一从口袋了掏出了手套戴在手上，脱掉鞋子带上脚套后走进了房间。
这间屋子总共也就5坪（一坪=3.31平方米）左右，屋内有厨具，卫生间则是楼内公用的，这里没有浴室，从已经破损的榻榻米和斑驳的墙纸就能够看出这里的租金应该很低。
屋内有冰箱，林修一打开之后看了一眼，里面空空如也。在昏暗的灯光下，整个房间是如此的压抑。
“石原是清理过这里之后才回到神奈川的吗？”林修一对荒川询问道。
“不，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水池里还有没刷过的碗筷。屋内有一些被褥，衣物，还有书籍，不过这些都被我们带回警视厅了……”荒川恭敬的回答道。
林修一从一进门开始心里就泛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光是26起盗窃案那些失窃物品的案值都已经超过了一亿日元了。这么大一钱都被石原干什么了，他怎么会选择住在这种地方？太不合理了！
第27章 钱的去向
对石原居住地的勘察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事实上，这里基本上已经可以说是空无一物了。很难想象这里的主人曾经成功的盗窃了上亿日元的财物。
这些钱都哪里去了？看起来不像是被石原隼人自己用掉了。难道被中村拿走了，所以石原才对中村痛下杀手？这样一来动机似乎是有了。可是这个盗窃集团背后的那位高人呢？
在离开了石原隼人的住所之后。林修一和同事们就立刻赶往了同样位于足立区的受害人中村伸一的居住地点。这里的位置要比石原的住处好不少，最起码周围都是成熟的社区。而且中村租住的是一套带浴室和厨房的公寓。光是这一点看起来，中村的生活要比石原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啊！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在中村的住所里，发现了大量的成人制品。光是这份收藏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由此可见，比起出家人一般生活的石原，中村对钱的需求反而应该更加迫切。
在林修一的印象里，石原明显要比中村稳重得多，起码不会在犯案的时候跑去猥亵未成年少女。如果石原和中村之中有一个人是主导的话，这个人就应该是石原而不是中村。
“中村的经济情况怎么样？”林修一对荒川刑事咨询道。
“从银行那边的反馈来看，这个家伙简直太能花钱了。好几张信用卡都严重透支了，从经济情况来看，中村要比石原的作案动机强烈的多！”荒川回答道。
看着一屋子的v光碟和成人收藏品，林修一也不由得感到有些尴尬，早知道这种情况就不叫美纪一起来了。
“你们在这里的搜查有什么发现吗？在这里做过鲁米诺测试吗？”林修一习惯性的问道。其实他也知道，这里凡是可疑的物品都被鉴识课带回警视厅了。下场留下的都是鉴识课和负责搜查的刑警们认为不太重要的东西。比如这一屋子的v，成人海报，以及著名***优佐佐木玛利亚真人倒模的高仿真限量版极上名器之类的东西。
林修一习惯性的拿起一摞光盘最上面的那张，突然想起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看这种东西实在是有些不妥。就随手又扔了回去。
“做过了，这里只有少量的血迹反应，不符合我们对第一犯罪现场的估计！”荒川从一进屋就一直站在门边，不过林修一注意到他的眼睛其实一直在偷偷摸摸的打量着屋子里的收藏品。男人吗，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荒川刑事，我想拜托您统计一下屋子里这些……额……成人收藏品对于那些爱好者来说总共要花费多少钱？”
“这个……”荒川也一脸为难的不知道如何作答。
“荒川刑事，这件事情很重要，你也看到了石原的住所是如此的寒酸。而按照第六本部的同事们初步统计，光是失窃物品的市场价值就已经超过了一亿。我想知道这笔钱到底去哪里了？石原为什么不用这笔钱去改善自己的生活，中村的所有财产有和他的合法收入又有多大的差距？购买所有的这些收藏品是中村用自己的工资来负担的，还是必须使用不合法的收入才能够完成？”林修一为荒川耐心的解释道。荒川不是他的人，所以林修一不能用命令的方式来指派任务。现在无论是杀人案还是盗窃案，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石原隼人。而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林修一自己把中村伸一被害案的第一案发现场找出来。要么就想办法撬开石原隼人的嘴，让他自己把知道的事情都吐出来。
要想让石原隼人开口说话，首先要找到他的弱点。既然石原隼人参与了这么多的盗窃案，想必他是需要钱的。而这笔钱他没有用在自己的生活上。是不是有别的用途呢？还有一点就是这笔钱目前看来石原隼人和中村伸一都没有来得及享受。这一屋子的“收藏品”就算再花钱，也不可能用掉五百万。而一亿市价的失窃物品，保守估计也能够在黑市换回来五千万。算下来光是差额就是一笔巨款。这些钱到底去哪儿了，林修一对此非常的在意。
就在林修一思考的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林修一拿出手机一看，是花形打来的。林修一接通电话之后，花形那边便迫不及待的说道：“警部，我们发现花形在三家金融公司总共借了一千万，光是利息每天就高达几十万，现在那些金融公司到处都在找他……”
“怎么借了这么多钱，这家伙到底要这么多钱干什么？”林修一百思不得其解。紧接着两人又说起了石原的通讯记录和社交账号，这个家伙在东京的住所根本就无法上网，自然也就没什么追查的价值。通讯记录上虽然找到了好几个频繁联系的号码，但是大部分都是石原从事正当工作时建立的关系，除此之外有一些财务公司的催债电话，而这些号码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搜查工作进行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林修一已经对石原有了新的认识。这个家伙不知道什么原因正在拼命的攒钱，但是自己却不怎么花钱。而中村伸一有着一项极为特殊的爱好。这项爱好依然让他的个人财务状况濒临破产。可以推测的是，两人曾经联手进行过大规模的盗窃活动，并且屡屡得手发了大财。可是这笔钱两个人谁都没有来得及享用。中村伸一惨遭杀害，而石原则被警视厅严密的控制了起来。所以到现在为止，这件案子除了调查第一案发现场之外，又多了一个新的调查方向，那就是追踪这比消失的巨款。
林修一现在已经打算和石原摊牌了，从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石原隼人真的非常的缺钱。也许是时候用钱的事来诈一诈这个顽固的家伙了。
第28章 第二次审问
“石原桑，我们已经去过你住的地方了，真的是让人感到惋惜！”
林修一回到警视厅之后，他主动提出想和石原再谈一次。于是在一间简单布置的审讯室里，林修一再一次见到了石原。
屋子里只有三个人，林修一，美纪还有容疑人石原隼人。美纪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用记本电脑记录着林修一和石原隼人之间的谈话。
坐在林修一对面的石原隼人看起来既落魄又憔悴，下巴上胡子拉茬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身上的衣服时不时的散发异样的味道，看起来早已经没有当初刚到警视厅时候的那份淡定和从容了。
听到了林修一的话，石原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是一直用不友善的眼神看着林修一。而林修一则有意避开了石原的视线，他侧坐在椅子上。用一种放松的姿态自言自语般的继续说道：
“石原桑，我想即使您能够从警视厅离开，今后的日子会很辛苦吧！我知道您从高利贷那里借了一千万，光是每个月的利息就已经非常人所忍受了。请恕我冒昧，据我所知，大部分借了高利贷的人下场都很惨。这些放贷者会把负债者最后一滴血都榨干。我从来就没有见到过有人能够还清高利贷的借款。”
石原听到林修一提起了高利贷的事情，身体忽然晃动了一下。林修一尽管目光望向别处，可是他还是注意到了这一点。
之所以选择这种姿势坐着，林修一是不想让石原认为自己是在被审问，他希望让石原觉得这只是一次漫无目的的谈话而已。
在警视厅的这段日子里，石原每天都在被神木警部的手下轮番轰炸，虽然没有动用私刑。但是那些家伙可不会给石原什么好脸色看。这一次林修一反其道而行之，采用温和的态度和石原进行面谈。也是希望石原在惶恐和压力之下可以在林修一面前放下戒心。好警察+坏警察这一手可是警视厅内审问犯人的拿手好戏。
林修一之所以现在才和石原展开更深入的对话，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对石原有了一定的了解，并且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握。如果连自己都没有信心，光想着用威逼和恫吓的方式让石原开口完全就是在碰运气。
上一次的会面，林修一利用司法上的漏洞成功的将48小时的协助调查变成了长期的羁押。而现在在一部分盗窃案已经有了充足的证据的情况下，石原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离开警视厅的可能。处境的改变让石原在和林修一之间的较量之中逐渐落入了下风。而作为占优势的一方，林修一反过来主动向石原释放出善意，反而会给犯人在情感上造成强烈的冲击。
“石原桑，实不相瞒，我做警察的时间才不过几个月而已。可是就是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我已经见过太多太多形形色色的犯人了。我私下里常常觉得，如果不是来到了警视厅，我是不会看到这么多不同的人走上人生的悲剧的。我所接触的这些犯人里，大奸大恶之人自然是有的。可是，更多的是那些不小心走上了错误道路的普通人。他们的人生本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林修一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似乎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了。他轻声呼唤了一下坐在角落里进行记录工作的美纪，站起身来，在她的耳边交代了几句。然后美纪就离开了房间，相泽则从外面走了进来，继续美纪刚才的记录工作。
林修一拿起石原面前的纸杯，倒掉了里面已经变冷的茶水，重给石原倒了一杯热茶，然后摆在了石原的面前。
“石原桑，我们曾经去神奈川调查过一些您过去的事情，您也曾经是一个怀有梦想的普通人，甚至在中学的时候还曾经打进过甲子园，只是后来因为受伤才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梦想。中学毕业之后您开了一家服装店，据说生意虽然不太好，但是应付平常的生活还是不成问题的。我们曾经冒昧的调查过您在邻居中的口碑，听得出来，你是一个很受邻居喜爱的人。但是，后来不知为什么，您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成为了暴力团体鹤见组的成员，再之后，您就开始帮助鹤见组销售盗窃来的赃物，也因此进了监狱！”
话说到这里时，林修一看到石原终于放松了一些。他开始慢慢地移动着手臂，去拿桌子上的杯子。然后缓慢地抬起手臂，将杯子放在了嘴边，轻轻地抿了一口。
就在这时，刚才离开的美纪又回到了房间内，他在林修一的耳边回答了几句。林修一冲着美纪点了点头。随后美纪再次接手了记录的工作。而相泽则离开了房间。
“午饭时间到了，没想到我们一下子就谈了这么长时间！很抱歉，您在警视厅待了这么长的日子了。也没有给您准备什么好的料理。不过也请您理解，我们这里有规定，不能给容疑者太好的伙食，因为这样难免有诱供的嫌疑。不过我们今天还是准备了一些特别的东西，虽然价值不高，也终归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房间的门被推开了，相泽拿着一个纸盒走了进来，在得到了林修一的首肯之后，他将盒子放在了桌面上。这个盒子外表非常的朴实，仅有店铺的徽章和名字而已。林修一亲手为石原打开了盒子。里面呈放的东西让石原吃了一惊。他抬起头来看着林修一。
“这是在rb桥人形町附近买的鱼形烧和大福饼，那里的鱼形烧和大福饼也算是东京的特色，我在横滨拘置所的时候和原来负责看管您的狱警咨询过，他说您曾经接到过来自东京的包裹，里面除了一些书籍之外，就是鱼形烧和大福饼。当时您为此还高兴了很长时间。想必这些东西在您灰暗的人生阶段里给您带来了一些鼓励和安慰吧……”
看着林修一鼓励的眼神，石原的眼睛里忽然泛起了一丝泪光，他迟疑的伸出手来抓起了一个鱼形烧，这些鱼形烧都是相泽刚去rb桥专程买回来的，还有刚出炉的余温。
石原轻轻的咬了一口鱼形烧，温热的口感，酥脆的外壳，软糯的豆沙都带给了石原莫大的安慰，石原的泪水止不住的顺着面颊滴落在了地面上。他吸溜了一下发红的鼻子，然后用一种几乎不可察觉的声调轻轻的说道：
“好吃……非常感谢您，警官！……真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