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尘笑着帮她理了理秀发。
仿佛被当成孩童照顾的感觉，令九怜渐起羞恼，恨不得往其手掌上多捏两下。
但，随着二人一路沿着山崖边踱步而行，看着漫山的云雾晨霞、风光靓丽，原本心间的躁动也被逐渐抚平。山岗间寒风拂过，眺望天际远方，又泛起几分淡淡的感慨之意。
宁尘蓦然道：“怜儿，你过去的日子开心么？”
九怜沉默片刻，轻声道：“唯有战与杀。”
宁尘捏紧了掌中柔荑，低声道：“往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你难道不好奇我过去的经历？”九怜螓首微歪：“不多问问当初的远古秘闻？”
宁尘摇了摇头：“我只在意我们将来的好日子，又该如何才能让你幸福高兴。”
听闻此言，九怜一时抿唇无言。
她微垂眼帘似水光盈盈、仿佛有一丝欣慰笑意。
但转念一想，娇小稚女很快气呼呼的鼓起脸颊，捏着粉拳轻轻锤了腰侧一下：“话说的好听，拈花惹草的本事可一点不弱，才一年不到的功夫呢，身边就不知不觉多了这些个莺莺燕燕。”
说着，她还撅起小嘴，抬头抛来满眼的嫌弃：“这样的话，你还得再对那些臭丫头们都说上几遍？”
宁尘倒丝毫不露尴尬，坦然道：“一言一句，皆是出自真心实意，哪能以次数论之。”
九怜一阵切齿：“厚脸皮。”
“再是厚颜，若能抱得怜儿归，一切都是值得。”宁尘哈哈一笑，俯身将小小少女一把抱起：“怜儿若是吃醋，我就专门给你多说些情话，保证句句不重样，声声含深情，定听得你面红耳赤、芳心荡漾。”
九怜轻车熟路地坐在其肩头，小巧秀足轻轻踩了踩他的胸膛，笑骂道：“谁要听你那些老掉牙的情话呀，不嫌害臊！”
“当真不想听？”
“才不想。”
九怜斜睨笑道：“你真以为我是什么天真的懵懂丫头？”
宁尘若有所思，道：“既然怜儿如此成熟，那我就更直白点，不妨直接来一亲芳泽？”
九怜：“......”
这臭徒儿，分明成心在调戏自己。
她略微羞恼地戳了戳其面庞：“别想这些乱七八糟之事了，给我专心想想你的修炼。”
宁尘无奈笑道：“我的确是想尽快突破至玄明，帮怜儿师尊去重塑肉身。但现在还得坐等舒玉姑娘到访，宗门内又不好跟什么长老直接动手切磋，无非就是继续坐着打熬功力。”
这种水磨工夫，在武宗境界前或许是最佳方法。
可随着修为日益见涨，他现在其实更需要的是实战，借此来磨练自己的武道意。
但九怜却意味深长地瞥来一眼：“笨徒儿，难道还不知你身上最大的宝藏？”
宁尘轻咦一声：“难道我还有奇异天赋不成？”
“别忘了你身上这些怪人。”九怜抄手正色道：“其他人暂且状况不明，但至少你现在有两位可以帮忙的盟友，她们也能成为你精进武境的帮手。”
宁尘微怔一下，迟疑道：“怜儿的意思是，让我出手与她们切磋实战？”
“没错。”
九怜突然露出一副阴恻恻的笑容：“正好让她出手好好惩罚你这花心萝卜一顿。”
宁尘表情僵硬，突然感觉情况有些不妙。
但还不等他回过神来，眼前突然一黑，便已踉跄坐倒在地，被迫进入魂海之中。
...
直至出手助其入定后，九怜才暗暗轻吁一声，抬手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
“这臭小子，就是爱油嘴滑舌。”
她略微平复荡漾的心神，从其肩头一跃跳下，抚裙入座，安安静静地抱膝盯着眼前宁尘的淡然面庞。
看了片刻，九怜的目光逐渐恍惚，浮想联翩般渐露笑意，眯起弯月般的美眸，微不可查地笑嗔一声：“笨徒儿。”
“......”
清风飘过，吹拂起如瀑长发。
九怜打了个激灵，似从畅想中回过神来。
粉嫩脸颊倏然涨红，又羞又气地嘟起樱唇，往自己脑袋上轻轻敲了敲。暗恼自己跟着徒儿生活一年，怎得连心性都变得那么孩子气起来。
只是——
她最后还是轻叹一声，慢慢将半张脸埋在膝间，仿佛托起粉嫩嫩的脸蛋，目光复杂地继续盯着眼前的男子。
“将来的日子...么？”
九怜沉默许久。
但，她很快露出一副看好戏般的狡黠笑意：“可得看看下流徒儿你何时会被身边的莺莺燕燕们给联手镇压。”
...
暗淡无光的魂海空间内。
宁尘踉跄了两步，勉强站定。
连忙回神，环顾四周，这才无奈挠头一笑：“看来，是怜儿与柳姑娘你早早‘串通’好的？”
“算不上串通，只是联手合作。”
伴随一声沙哑低吟，自血光中缓缓走出了曼妙女子。
柳茹意平静道：“经历之前的那场意外，你看起来又变强许多。”
宁尘笑着拱了拱手：“让姑娘见笑了。”
他如今倒是好奇，九怜与此女之间是何时变亲近起来的。
柳茹意血面下眼神微动，仿佛一眼看穿了他的心中好奇，淡然道：“哀家的态度如此，九怜也慢慢打消了怀疑猜忌。况且，哀家如今的确能给你带来许多帮助，她自然不会摆什么脸色。”
宁尘若有所思。
怜儿为了自己，想必也在暗中做了不少努力。
待离开魂海后，今晚得好好犒劳其——
“可惜，九怜还是太过天真。”
柳茹意蓦然开口，语气中隐隐带上一丝笑意：“哀家当初与你废话多回，只是一时拿捏不好对你的态度而已，可不意味着哀家是什么人畜无害的乖女人。如今再无任何旁人打搅，此方魂海唯有我们二人——”
她似笑非笑道：“宁尘，此番可没人再来救你。”
宁尘眉头一挑：“柳姑娘的意思是...”
“厮杀吧。”
柳茹意掌心间似有血焰燃烧，邪笑道：“与哀家放开手脚，尽情尽兴地搏杀死斗，直至你彻底精疲力竭，连呼吸都变成奢求为止...在此之前，哀家可不会放过你哪怕一息片刻。”
杀气随着血腥气息扑面而来，宁尘面容一肃，心头渐凛。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一时也没余地再胡思乱想，连忙摆出架势，做好迎战准备。
但柳茹意却没有立刻动手，沉默片刻，冷声道：“不担心哀家趁机下狠手？”
“柳姑娘会有分寸。”宁尘大方一笑：“我屡受你暗中相助，已是亏欠许多，如今哪怕多挨上几番拳脚都不会有何怨言。”
“...呵呵呵。”
柳茹意发出阴冷笑声。
“好，很好！”
她蓦然发出一丝宛若癫狂的尖笑，化作血色魅影，倏然疾驰而至！
劲风乍现，如卷起滔天罡风，令宁尘不禁瞳孔紧缩，心弦霎时绷至极限——
好快！
宁尘急忙抬手挥挡，拳掌碰撞的瞬间，当即震来匪夷所思的恐怖力道，将他生生震飞至十丈开外，臂膀仿佛都要被强行震碎一般。
倒飞半空之际，目光死死凝视不放，心中暗呼恐怖。
此女当初果然放水不知几何，如今自己魂力境界提升许多，更练出武道之意，但即便如此都难是其一合之敌，就该知晓当初那场冲突...
是何等的玩闹嬉戏。
“你错了。”
柳茹意的阴森浅笑在背后响起。
宁尘脸色微变，当即反手一拳轰出。
二人在半空中拳掌交错一瞬，几乎已对上了四招，直至劲力激荡，双方相互都被震退开来。
柳茹意翩然落下，拂袖邪笑道：“当初哀家刚刚复苏，的确很是虚弱。而如今已恢复了一些修为，足以将你彻底碾碎！”
宁尘站稳脚步，深吸一气，不退反进，猛然飞踏迎上。
“好！”
柳茹意仿佛已战至癫狂、张开双臂畅快大笑：“叫哀家多瞧瞧你的勇武狂妄，更多表现你的永无止境，拼尽全力来击败哀家！”
“那就...来吧！”宁尘也被呼喊的燃起血性，咬牙低吼，双拳如呼啸狂风般轰出。
柳茹意拂袖旋身，诡笑着尽数接下，血影道道，澎湃恐怖的回击再度绽放。
...
时间在慢慢流逝——
宁尘都已不知自己战上了多久，又受了多沉重的伤势。
他只是顺着心中战意，下意识地施展出所学武技，在血海之中闪转腾挪、拳脚飞舞。
一次次受伤倒下，一次次不甘站起，仿佛忘却了所有束缚与理智，化作猛兽展露獠牙，赤膊低吼间，宛若凶横狂躁的魔物，似体内的好战嗜血之念被彻底激发，越战越勇。
而这场战斗，也从最初的一面倒被慢慢扭转回来。
肌肉虎贲的臂膀宛若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尽情地挥洒无匹拳脚，踏起飞溅血海，怒吼着横冲直撞，将道道袭来的血光尽数击碎。
柳茹意接连后退，咬牙屈指连弹，四周血光飞射爆闪，同时拂袖一挥，一根链刃长鞭倏然破空扫出。
然后，被宁尘一把徒手抓住，猛地一拽。
柳茹意低呼一声，踉跄着向前扑出。
虽急忙要稳下脚步，可宁尘已然拧腰抡拳，卷起莫大威势奋力轰出！
“......”
一击，四周血海炸开，风浪呼啸。
血发飘散，娇躯僵直般站在原地。
而精铁浇筑般的拳头，如今正稳稳当当地停留在其面前。
柳茹意垂下双手，平静道：“哀家刚才揍你许久，这一拳不打上来叫哀家尝尝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