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尘连忙跑去洗漱一二,快步赶来。
热腾饭菜糕点呈列桌上,接过碗筷,一时面露感慨:“今日还是这般丰盛。”
程三娘轻笑道:“公子喜欢就好。”
“只可惜,无暇姐没来得及再尝尝夫人手艺。”
“奴家这点手艺,她可不一定在意,心里住着的可只有公子你。”
程三娘抚裙入座,莞尔道:“今早她醒来后,盯着公子看了许久,那眼神可丝毫没有平日的冰冷淡漠,反而满是柔情温和,看起来恨不得要照顾公子三生三世呢。”
宁尘刚塞了口包子,闻言讪笑道:“当真如此夸张?”
“这可一点不夸张。但奴家本还想多偷瞄两眼,只可惜被她发现。”程三娘惋惜道:“无暇这才红着脸急忙穿好衣物,匆匆交代了一声,便直接消失不见了。”
“...待年后我再去见无暇姐吧。”
宁尘心头也略感温暖。
但他很快轻咦一声:“夫人,你额角这一缕发丝,怎得变成了深蓝色?”
“嗯?”美妇微愣,捻起秀发瞧了瞧,很快笑道:“奴家身为画中妖魔,很容易被外界影响。兴许与无暇相处久了,被她身上的气息所染?”
宁尘恍然。
吃了几口糕点后,他心思又起,便悄然靠近,轻轻抱住了美妇。
只是怀中娇躯微僵一下,红着脸道:“公子,今早好像有人在你家门前转悠,似乎是想来找你的?”
“找我?”
“嗯,好像还是官府之人。”
“那我去看看吧。”宁尘笑着摸了摸美妇娇颜:“免得打搅到我家三娘的清静。”
程三娘在其腰间轻轻戳了一下,仿佛脸红羞嗔一般。
“你先吃饱,不必等我。”宁尘帮她整好衣襟、裹好外袍,这才快步离开。
“......”
美妇倚桌托腮,哭笑不得道:“这小子,还真挺爱宠人的。”
谈笑间,其气质蓦然发生一丝变幻,变得不再那么温柔似水,却更添几分慵懒之美。
素手一翻,掌心间似有淡淡云霞弥漫,其中竟有小巧倩影侧卧云海间,睡的香甜万分,嘴里还不时念叨着公子,满脸娇红,手里抱一团云雾温柔轻抚,仿佛在梦里继续抚慰情郎一般,让人看得啼笑皆非。
“得亏这小子没被欲望冲昏头脑,坏了你的清白。”她莞尔道:“就你现在的柔软身子,碰上武宗的体魄,我还真怕你得再睡上几天几夜都下不了床,还得哭哭啼啼地找我疗伤。”
“公子,奴家喂你喝...”
“...啧,不知羞。”
‘程三娘’脸色微红,合起右手。
但再看向院门之外,沉默间,目光逐渐变得恍惚起来。
“这几个月,宁小子当真变得坚韧许多。”
“武道已成、意志坚定,玄明之路已略有显现。”
“只是其身上的魂魄意识...可惜,我并非本尊前来,看不透其虚实如何。”
她交叠起裙下美腿,淡淡一笑:“但现在看来,相处的还算融洽,应该不是敌人。”
呢喃一阵,‘程三娘’又哎呀一声连忙站起,局促地搓了搓双手:“还得为宁小子准备一顿可口午膳,这...该做什么菜肴才行?”
她急得在原地负手团团转:“红烧鸡腿、猪肝汤、地三鲜...”
越想越苦恼,忍不住再取出掌中云雾一看,轻叹道:“再不起床,你家小情郎可得饿肚子啦。”
“公子真好,再让奴家抱抱...”
云海间,美妇又满脸宠溺地抱着云朵转了个身。
‘程三娘’看得一脸无奈,若怀里当真是宁尘,或许都得溺死在你胸口里了。
...
家门前。
宁尘果然看见一名熟人在踱步等候。
他刚走上前,就见对方眼神骤亮,急忙飞奔而至:“宁掌柜!您终于回来了!”
“李捕快何事找我?”宁尘面露古怪道:“还让你大冬天的在门前等那么久?”
李捕快压低声音道:“有宗门的人在找你。”
“什么宗门?”
“天剑宗。”
宁尘皱眉一想:“他们怎会突然来找我?”
李捕快无奈道:“我也不知。但大宗门委托,我们也不好婉拒,只能在这里等着...宁掌柜要不去避避风头,说不定不是好事。”
宁尘笑了笑:“没事,多谢李兄传话了。往后有机会再请你喝两杯茶。”
李捕快无语道:“宁掌柜,你这茶馆都快半年没开张了,当真还能请人喝茶?街坊邻里都挺好奇,这段时日你都跑哪去了,县内县外都没见你人影。”
宁尘打哈哈道:“认亲分钱去了,可能还得闹腾个几年才行。”
李捕快顿时投来羡慕嫉妒的眼神...这宁掌柜,真会来钱啊。
...
待二人快步回到县衙,宁尘果然在院里看见一位熟悉身影。
“宋长老,宁掌柜已请来了。”李捕快上前拱了拱手。
中年剑客面色一喜,连忙回礼:“多有叨扰。”
李捕快见二人气氛颇熟,便适时离开。
宁尘温和笑道:“原来是这位客官,我隐约还记得你,只是不知姓名...”
中年剑客郑重道:“掌柜称呼在下为宋焕便可。”
他又朝县衙外一摊手:“宁掌柜可否到外谈谈,此为宗门私事,不好在此地多言。”
宁尘颔首,跟着他一起走出衙门,来到不远处的树荫下。
见四下无人,宋焕才迟疑道:“虽然官府之人都说您并未修武,但当初与盘龙阁和魔道一役,我等天剑宗都看见了掌柜手段,很是震惊——”
“停。”宁尘失笑道:“宋长老有话直说吧,不必说这些奉承话。”
宋焕面庞微抖,纠结片刻,这才继续道:“宁掌柜可还记得,当时盘龙阁施展的阴险手段?”
宁尘眉头一挑:“在那柄囚龙剑内封入真魔,借此来操控在场数百位武者?”
“对。”宋焕脸色凝重道:“当时我们还庆幸,不曾碰过那柄剑,可现在却出了事。”
宁尘面色渐肃:“继续说。”
“当时到安州县的几名弟子,其中一人性情变得古怪,常有梦魇。本以为他刚经历恶战才会如此,可在宗门内修养许久都不见好转,甚至状况愈发糟糕。”宋焕脸色沉重道:“时至今日,他甚至会提剑伤人。”
宁尘眉头紧皱,心中暗道:“怜儿,当时囚龙剑内的真魔,取干净了?”
九怜随意道:“真魔完完整整待在我这里。”
“但这种情况...”
“或许剑内还藏有什么东西。”九怜平静道:“当时情况紧急,我魂力也尚且微弱,没太过细致的搜查。”
宁尘回神,沉吟道:“你那弟子可在这里?”
“就在不远处的客栈,另有长老看守。”宋焕叹息道:“我们找遍各种治疗之法,收效甚微,这才一追查回安州县,实在打扰了宁掌柜。”
“没事。”
宁尘催促道:“先带我去看看。”
宋焕没做磨蹭,很快引路到客栈,踏至二楼一间客房。
他正要推门进屋,宁尘眼神却骤然凝起,伸手横拦:“等等。”
宋焕一愣:“怎么了?”
“血腥味。”宁尘话音刚落,房门突然崩裂破碎,沾满鲜血的双手瞬间轰向二人。
宋焕脸色大变,想要拔剑却一时不及。
但一缕气劲却从旁绽放,先行一步轰中了袭者胸膛,将其强行震退回去。
宁尘随手扒开破碎房门,大步踏入,就见一满身染血的散发男子重新站稳脚步,垂下双臂,扯起一抹诡异笑容。
宋焕拔剑紧随进屋,脸色骤白,惊呼出声:“风儿!柳师弟!”
屋内角落,还半躺着一名血肉模糊的中年男子。
宁尘收回目光,神色冷冽地再看向散发男子。
“你,是天剑宗的弟子?”
“...呵、呵——”
散发男子歪着头,发出不成语调的诡笑,抬手虚握,掉落在旁的一柄长剑落入掌中,冒起缕缕黑气。
宋焕悲愤万分,低吼道:“风儿!你究竟做了什么!”
“你们都...看不起我。”被喊作风儿的男子阴森笑道:“我在宗门十几年苦练,竟还让我当个无足轻重的老六,甚至还将我踢出嫡传...现在我就宰了你们的长老,明窍也不过如此!”
宁尘暗瞥宋焕一眼,却见其仍旧悲愤欲绝:“风儿!为何要做傻事啊!虽没有练武天赋,但我等天剑宗同样有外门氏族,娶妻生子、平安一生又有何不好...”
“杀了你,更好!”散发男子笑容扭曲,宛若野兽般随意持刀,猛地踏碎地板,癫狂疯魔般直冲上来!
——铛!
双剑碰撞,炸开一缕寒风。
散发男子笑容微滞,就见一柄虚实不定的气剑横拦在前,生生挡下斩击。
宁尘侧首,平静道:“宋长老,我出重手无妨?”
宋焕踉跄后退两步,脸色复杂:“还请...宁掌柜擒下这孽徒。”
“好。”
散发男子面目狰狞:“还敢在我面前狂——噗!”
话音未落,他当即被一脚踹飞,重重撞在墙上,炸出一片蛛网裂纹。
但即便遭此重击,此人落地后依旧满脸诡笑,反而舔着嘴角鲜血,大笑再度冲来。
铛铛铛!
宁尘神色沉着,双指间剑罡流转,将疯狂猛攻尽数挡下,化指为掌,直取对方心口。
此掌力之重,甚至引得屋内声势骤起,似呼啸狂风。
散发男子终于露出一丝惊容,急忙横剑欲挡,但精铁浇筑而成的剑身顷刻就被一掌轰碎,整个人更被一掌轰飞、撞穿墙壁,坠摔在街道上。
“呃啊啊!”男子满脸鲜血,目眦欲裂地挣扎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