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学士一开始不以为然,觉着从这一点上终于看出来了,皇后到底就是个女人,心太软,这对孩子是不好的,既然已经上学了,就应该有学子的样,不能一味的娇惯。
越绣宁也知道,大部分开明的皇帝对于皇子的教导都是偏严厉的,因此也是这样要求先生的,所谓严师出高徒。
估计他们还会有另外一句:慈母多败儿。
越绣宁并没有多指点什么,先生就是先生,怎么教学生是先生的事情,而她所做不过是缓和一下孩子们的焦虑情绪而已。
一直到十几天以后,孩子们确定是不能因为自己的哭闹而改变大人的决定,必然是要上学的,这才慢慢的不哭了。
九月中旬,越天泽成亲了。
亲事办的很隆重,但是不奢华。越家的人也知道,如今他们已经成为了一些权贵眼里的沙子,有些人已经在寻他们的茬子,所以他们做事也谨慎起来了。
成亲后的第二天,越天泽带着新媳妇进宫拜见。
高玥和高妤长得有三分的相似,不过她比姐姐略高一些,但看起来更腼腆一些,可能也是新娘子害羞,来到宫里除了请安问候,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又过了几天,郑元春进宫了。
她进宫是回禀新媳妇进家门之后的情况。
“天梅倒是看着若有所思呢,平常吃饭说话的,也会多看一眼她嫂子,像是学她嫂子的举动行为一般。儿媳妇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规矩教养的是没有问题的,一点不差,端坐在那里感觉都不同,天梅该是能感觉出来。”
郑元春正说着越天梅的情况,她知道,皇后很关心这个妹妹,虽然嘴上并不会多说什么,但其实一直关注着。
越绣宁听了就道:“那倒是挺好的。”
郑元春点头:“天梅其实是很要好的,很想……”停顿了一下想想这话怎么说,然后道:“很想做一个特别合格的闺秀小姐,举手投足的都有种恬静端庄。”
既然是说越天梅的情况,又是自家人,皇后娘娘是越天梅的亲堂姐,何况越天梅是什么样的心思,皇后娘娘心里很清楚。所以,郑元春也就有话直说了。
“只是以前她不知道怎么做才对——太看重这方面了,太想要成为一个端庄的闺秀了,反倒是让她自己变得处处小心,话不敢多说路不敢多走,变得很小心,心思也就跟着狭窄起来了,怕别人瞧不起笑话她。过而不及,所作所为便变了味道。”
越绣宁点头,就是用力过猛了。
她对这个二婶的看法很赞同,同时也越发觉着二婶很不错,起码非常的用心,尤其是对越天梅。
如果说越绣宁之前还有稍微的一点点担心的话,现在这种担心已经全然的没有了。
“进宫在尚仪局的那段时间,可以说学了不少表面上的规矩礼仪,这是基本的。如今就在学如何做事,改掉一些根子上的,”顿了顿,郑元春想了个比较和缓的词:“不好的想法。”
越绣宁笑了,点头赞同。
越天梅是要从根本上改变看待事情的方式,之前她看一些事情,是用一种扭曲的眼光看待的,因为她心里总有种不平衡,所以才会这样,不管什么事情,不管人家是有心还是无意的,她都会想的多,怀疑人家针对她。
尚仪局学的是表面的礼仪规矩,学好了就是表面上的礼数周到。但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还两说。
如果跟着一个大度的人,那么久而久之耳濡目染,必然是会改变一些狭隘的心思和想法的。
二婶的观点就是这个,她想的一点没错,越绣宁非常赞同。
二叔家的孩子,越天泽的母亲早亡,他没有越天梅那种极度想要融入京城权贵的圈子的想法,因此就没有任何的负担。天坤年纪还小,没等他长到反叛的年纪呢,继母已经有了,家里头人口多了,成为了一个正常的家庭,那种偏激的情况对他自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影响最大的,就是越天梅。
所以对她需要多用一些心思。
第1138章 罕见动怒
九月末,都察院的官员出发了,去江宁府彻查宁国公的事情。
朝中有精明的大臣已经感觉出来了,皇上是不是要对权贵动手?从皇上登基之后做的一些事情上能看得出来。
但凡是牵扯权贵的,皇上绝对没有容情的时候。但如果是普通官吏,罪责就会轻一些。
大臣们天天在官场,对这种事情原本就很敏感。有些眼光的,心思敏锐的,便能想的到。
进入了九月,北方的天气迅速的凉爽了下来,到了九月底,秋风刮了起来,落叶纷飞,满园子萧瑟的秋意。
越绣宁原本在院里牵着言哥儿的手教他走路,言哥儿这段时间已经会迈步了,能晃晃悠悠的走几步。
越绣宁今天头一次松开手,离得远两步拍着手叫他过来,小家伙站在原地犹豫了半天,勇敢的迈出了无人搀扶的第一步,然后颠颠的走着,快速的扑到大人的怀里乐着。
小豆跑来禀报,说皇上在前面发火了,也不知道什么事情,把德公公和福公公吓得不轻,慌了来找娘娘,想请娘娘去看看,能不能劝一劝。
越绣宁一听还挺稀奇的。
林炤虽然也发怒过,可还从没有过把老太监吓得来请自己去圆场面的时候,越绣宁自己都没见过。
一来是想知道林炤因为什么事情发怒,二来也是想让林炤看看,儿子已经自己能走路了,越绣宁便抱着言哥儿往乾周宫这边过来了。
太监们进去禀报,很快林炤便迎了出来,果然脸上还有些余怒未消,看见越绣宁抱着言哥儿气喘吁吁的,忙将言哥儿抱过去,脸上才缓和了缓和,道:“你怎么过来了?”
越绣宁笑着道:“言哥儿会自己走了,我高兴,抱过来让你见见。”
林炤多聪明,顿了顿转眼看了门口那几个太监一眼,德公公和福公公全都缩了一下脖子。
进了御书房,里面的大臣们慌忙的跪下行礼拜见皇后娘娘,越绣宁叫大家平身。
林炤已经摆手,很厌烦的样子:“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都退下。”
于是大家躬身退下。
果然林炤将言哥儿放在地下,松开了手叫他自己走,言哥儿便着急抓住父亲,张开手臂迈着小胖腿儿,林炤一步步的退,哄得言哥儿一步步的走,一直到最后自己把自己绊了一下往前扑倒,林炤眼疾手快的就给抱住了。
抱起来哈哈哈的笑,言哥儿也乐的一直张着嘴,好像他自己也挺得意的。
逗了一会儿儿子,林炤的火气已经丢到了爪哇国去了,乐呵呵的抱着言哥儿和越绣宁回到了坤宁宫,一直到用过了晚膳,这才说了什么事情生气。
“去江宁府的御史递回来了密折,看完真真气坏了。宁国公、包括他的儿子们,亲戚们,甚至于府里的管家下人们,在江宁府做的恶事太多了,欺男霸女,霸占所有他们能看得上的东西,人、物件、田地等等,可恶行径,真是令人发指,登基以来铲除的权贵恶霸也不少了,可这一次还是令我震惊。”
越绣宁听了惊讶,道:“这么严重?”
林炤摇着头:“你想不到多严重。递回来的折子拳头这么厚,还只是去了十几天查出来的,而且,还是我提醒了宁国公,他回去之后处理之后的事情!早知道如此严重,就不会提醒他。”
越绣宁听了便安慰道:“你也是没想到会如此严重而已。”又问:“既然这么严重,当地的官府没有只字透露?百姓们也没有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