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绣宁想了半天,才道:“姥姥,你去找里正,要是里正只赶走我奶奶一个人也行,不过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你去说了,里正大爷要是愿意管,那也是把我二叔他们一块儿赶走……他们住哪儿去啊?如果里正大爷不愿意管,只怕是心里头会觉着咱们事多的很,起了厌烦的心思,等以后真的有事要找他了,反倒不愿意管了。”
吴玉刚才就想说话,现在听越绣宁这样说,忙点头,对吴邓氏道:“是啊,娘,那总是我婆婆,是二叔小姑子的亲娘,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不管。不管咋办,都会连累到二叔三叔和小姑子他们,一大家子人,怎么过呀。”
吴邓氏气道:“你还担心人家怎么过?现在赶紧担心你自己吧,好好的在自己院里跟人说话,都能叫人上门来把胳膊砍的……”
说到这里一下哽住了。
吴玉就忙道:“娘,我不是说了吗,以后你们出去,我就把院门关紧,谁敲门都问清楚……”
话没说完,吴邓氏因为想起来太伤心了,起身擦着眼泪出去了。
“娘。”吴玉叫了一声。
越绣宁道:“你吃吧娘,叫姥姥自己坐坐,一会儿我过去劝劝好了。”一顿道:“确实,这样是挺担惊受怕的,不过也没办法,住在一个村里就是这样。要是咱们有钱了,可以搬到城里去住。”
吴玉也知道,她们祖孙俩最担心的反倒是自己,而从发生的这些事看来,也确实只有自己反倒是最叫人不放心的,只能再次的道:“我会小心的,以后院门关紧紧的,要是不小心你奶奶进来了,我也赶紧回屋把门关上。”
越绣宁点头:“这样就好……”
谁知道说曹操曹操到。
越绣宁的话音未落,外面突然就传来了越赵氏的破口大骂的声音:“吴玉!你个贱人给我出来!你是被我越家休了,还是自请下堂了?跑出天边去,你也是我越家的大儿媳妇!哪有儿媳妇把婆婆关门外面的,你还是不是个人?!”
越绣宁一听见越赵氏的叫骂声已经跳起来往外跑了,但还是晚了一步,就看见姥姥吴邓氏已经手里举着菜刀开院门出去了!
“哎呦,我说你怎么还敢来闹,是不是一定要把儿媳妇砍死了你才甘心?出了人命你以为衙门真的不管你……啊,我的娘啊……吴家婶子你快把菜刀放下……”
这是隔壁张婶子的声音,张婶子可能是才出去,刚顶了越赵氏一句,就看见吴邓氏举着菜刀出去了,吓得赶紧叫。
越绣宁飞快的跑出院门,就看见吴邓氏举着菜刀过去‘呼’的就朝越赵氏身上看,越赵氏也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转身就跑,惨叫怒骂个不停:“老不死的砍人了,吴家那个老不死的要砍死我……越民耕!你老娘都要叫人砍死了,你还不出来……”
越绣宁跑过去将吴邓氏撵上了,玩命的抱住她举着菜刀的胳膊叫:“姥姥!行了姥姥,咱们不……和她一般见识,别叫人看见了,原本咱们占理的,都成了和她一样了……”
张婶子一看越绣宁拉住了吴邓氏,就也赶紧过来将菜刀抢了下来。
吴邓氏指着跑远了的越赵氏骂:“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我告诉你越赵氏!再敢对我女儿动手,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跟你同归于尽!”
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越绣宁和张婶子你一句我一句的,好歹的把她劝了回去。老远的还能听见越赵氏在那边骂,一会儿骂吴邓氏,一会儿骂吴玉,一会儿却骂的是她的儿子越民耕。
这会儿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原本各家都在家里吃饭,村里还挺安静的,结果被这一闹,到处的鸡叫狗跳的,也热闹起来了。
拉着吴邓氏回来,吴玉忙去劝,张婶子也吃完了饭没事干,就在这一边劝一边聊起天来了。
越绣宁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了之后,将决明子摘出来晒在簸箕上,然后打开院门站在台阶上,看越家那边的方向。
越赵氏的声音还在吵着,过了一会儿看见越榴红抱着孩子过来了,越绣宁急忙的跑上前去迎:“小姑,是不是吵得不行?”
越榴红脸孔雪白,只有眼睛周围一圈通红,看那样子是又气又怒,大约还哭过,点着头对越绣宁道:“午饭前把孩子吵醒哭了,我抱着去孙香家,叫她给喂的奶,这会儿睡着了,不能抱回家去,不然吵醒了哭起来就没完了。”
越绣宁忙点头:“给我好了。对了,奶奶吵啥?”
“不高兴……没去接她。”越榴红将孩子给她,转身回去了。
越绣宁抱着孩子回屋。
第106章手凉
将孩子放在屋里,大人们说话的声音就小了些,听着也是姥姥跟张婶子抱怨越赵氏的霸道无礼,张婶子附和。
越绣宁去院子里将捣药的石臼拿了出来,将一些晒好的决明子放在石臼中,慢慢的捣碎。
这些并不是要卖的,卖的那些全都不用管,晒一晒收起来就可以了,捣碎这些是她要做药丸的。
给林炤吃的药丸已经做好了不少,明年如果能站起来慢慢走动的话,就可以开始吃药了。
捣了一会儿药,她在院里就开着院门,看见越榴红远远的端着盆过来了,越绣宁忙放下手里的石臼跑出去:“小姑,你洗衣裳?”
越榴红点头:“小宝儿的尿布,这些天存了些没洗,我看这天阴阴的,怕是再几天天气都不好,晒不干……”
越绣宁忙道:“我去洗好了,正好家里头还有姥姥和娘几件衣裳要洗,你回去忙吧。”
越榴红一顿,眼圈都有点红:“你不是还要去针灸?”
“这点衣裳能洗多长时间?你给我不用管了。”越绣宁过去将盆端了过来。
越榴红应该是家里确实有事要忙,也就点点头回去了,从背后看,好像还擦了擦眼泪。
越绣宁就越发的觉着小姑可怜了。自己和娘可以说经过了一番殊死搏斗才总算是分家,总算是不用和越赵氏住在一个屋檐下了,可小姑二叔他们是越赵氏的儿女,是没有办法不和她住一块儿的。
可怜见的就得天天听着那个老泼妇骂街。
尤其是小姑,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天天听越赵氏骂一些污言秽语,也不知道怎么受得了。这一年的变故,她又怎么受得了。
越绣宁摇头,端着盆回院子,找了半天倒是没找到要洗的衣裳,便只端着这盆尿布,叫姥姥出来关院门,她去河边洗。
九月河水就已经很凉了,到了这会儿已经是冰凉刺骨,来河边洗衣裳的人也非常少。夏天常见的一群姑娘妇人的在河边洗衣裳说笑聊天的景象,现在就很少了。
越绣宁洗了这些尿布,手都冻得快要麻木了,心里想着,无论如何,下一次是不能来河边洗衣服了,在家烧水洗,不然会落下病的。
端着洗好的尿布回去,晾晒在院里,就进屋去跟姥姥和母亲打招呼:“姥姥,娘,我去给林炤针灸了。一会儿到了巳时,天泽去羊倌爷爷那边拿了羊奶过来,你们给开下门。”
“知道了。”吴邓氏道:“洗的衣裳你不用管了,我晒行了,你赶紧去赶紧回来,别在外面逗留。”
越绣宁还没说,衣裳已经晒好了,那边吴玉已经忙问了一句:“你奶奶那边咋样了?”
“不知道,好像是不吵了。”越绣宁摆手出来:“姥姥,衣裳我已经晒好了,你不用操心了。娘,姥姥放心,我针灸完就回来。张婶子你坐着啊。”
身后还听见张婶子感叹了一句:“你们家这丫头太懂事了……”
来到了王家,王家院门都是开着的,这几天都是这样,很多时候来了,院门开着,越绣宁在门口招呼一声进来,王爷爷就迎出来了。
今天迎出来的是林炤,笑着跟她打招呼,又用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道:“刚刚我看见你了。”
“什么时候?”越绣宁随口问道,推着他进屋,然后过去那边书柜上拿针,林炤就自己上炕。
“你姥姥举着菜刀,你奋不顾身的冲上去抱住你姥姥胳膊的时候。”林炤说着,侧头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