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尚耕点头:“朝朝代代都是如此的规定,为的就是籍贯的管理和出仕的管理,学子们的来历从源头能查到的。”他已经是吏部侍郎了,如何的管理官员自然是非常的清楚。
明年是大举之年,越尚耕要参加会试,就需回原籍先参加院试、乡试。
说起来这件事越尚耕自己还挣扎了一段时间。其实最开始做官的想法并没有那么复杂,只是想找件事情做,证明自己能够做些事,并不是万事无为的废物,种不了地,做不了生意,一辈子什么都干不成吗?
因此无论在兵部还是吏部,越尚耕都是很努力的,一开始也就只是想,努力的做好自己的事情,证明自己还是有能力的人,这就行了。
正是因为很努力,也并无其他的想法,所以反倒是很容易做出一些成绩来,尤其是到了吏部之后,吏部正经遇到了好几件紧急的事情,户部被连锅端了,但是户部管着朝廷的财务大权,没人是不行的,必须找到合适的人,起码户部主事等等这些正经做事的位置上,要有合适的人。
遴选官员是吏部的事情,所以这件事变成了吏部刻不容缓的工作。
越尚耕到处的跑,找到在京城侯缺的人,一个一个的见面,询问了解出身,科举的名次,性格如何,说话办事如何等等的。
整整跑了一个月,大部分京城侯缺的人他都了解的很了,找了几个算术不错,头脑清楚,性格正直的人进了户部,先将主事之职承担起来。
户部正常运转起来了,朝廷里那些质疑皇后娘娘做事太过激进的声音才慢慢平息下来。
接着就是薛昉、薛汤等人的覆灭,从建宁府那边传来了消息之后,吏部尚书王安溪就料定,建宁那边需要大量补充官员,因此叫吏部的早准备起来。
越尚耕上一次就已经彻底了解了一批侯缺的人,这些侯缺的人,有些已经进了翰林院、国子监等等这些地方做帮读,并无任何品级,也属于侯缺的一种,但是可以在翰林院和国子监帮忙,也不撂下学问。
另有一部分就只能在京城游手好闲的等着,一直等有官位的职缺出来,进行候补。
所有这些人,越尚耕全都了解的很,甚至可以说,吏部官员中,能说出来候补官员的这些人谁是谁,叫什么名字,家是哪里的,科甲多少名,擅长什么,适合什么职务,越尚耕张口就能说出来。
所以,皇上回来之后令吏部尽快遴选官员,当即王安溪就递上去了第一批的名单。
虽然已经身为吏部侍郎了,但越尚耕却记得很清楚,擢升那天朝上的争论,他也很羞愧,自己的侄女为了擢升自己被朝臣们为难。
不管薛昉当时跳出来的原因是什么,到底多少是真的针对越尚耕的,越尚耕自己都很不舒服,如果不名正言顺的考进科举,他心里就总有一根刺。
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家人,越尚耕都要参加科举。
他的这个想法其实家里人都知道,越绣宁是赞同的,虽然很多官员背地里嗤之以鼻,觉着这就是掩耳盗铃,都已经升到了侍郎了,还考什么科举?有些进士一辈子都未必能入仕呢,更不用说官高至三品。
但自家人不用管那些人的想法,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为了这个,越绣宁还请越尚耕进宫,专门谈过一次。她所认为的合适为官的,学问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力,三叔既然在主事、员外郎的位置上展现出来了这种能力,那么升为侍郎并没有任何问题,三叔不用心里有多大负担。
不过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书是应该读一辈子的,活到老学到老,任何时候开始自己的学问都不晚,而且要勤学,什么时候都不放松,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越尚耕从头开始考科举,越绣宁非常赞同,全力支持。
想是早想好了,但是一旦到了时候,越尚耕略微的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这个三品大员回县城参加考试,还是和自己的侄子一起,和童生们一起考院试,是有点不好意思的。从古至今,有了科举制度之后,也从没听说过已经成了三品官儿的人回头去参加院试、乡试的,天下独一份。
之前是想,现在已经到了该做的时候了。
院试和乡试,都是要回原籍的,每年一次,八月院试的正试和复试两场开始。如果能考过了,转年的春季参加乡试,如果乡试考过,这一年的秋天便可以进京参加会试了。
当然大部分的人还难一年之内全部考过,而这种连续考过的,在当朝来说都会比较有名。
越尚耕自打决定了要从头开始考科举之后,就一直琢磨,无论如何,院试是要一定一次过的。
院试靠的是基本的试贴诗、圣谕广训等等一些基础的文章,而越尚耕平常里接触的都是些已经会试过了的官员们,因此虚心请教,更有收益。
最低目标是院试一次过,更好的是院试和乡试能够一次过,只要考中了举人,那么为官便已经是有据可循。
当然,举人出身的官员比较会被人看不起,尤其是会被进士出身的官员看不起,所以,继续向学是必然的,一边读书一边做官。
另外就是,如果中了举,下一步的考试就是会试,会试在京城,是由礼部主持的,所以起码越尚耕不用年年回原籍参加考试了。
当然这是比较好的情况。越尚耕心比较宽,给自己定得最低目标倒不是一定中举,能过了院试中了秀才就行。
第988章 叔侄一道
越绣宁对科举制度不是很熟,一来在家里的时候,家里还没人考科举,二来监国这段时间,京城不是科举之年,所以这方面暂时没什么事情需要研究。
这会儿听越尚耕说,八月要开始了,他现在就带着越天泽一起回东暨县参加院试,这才奇怪的询问了一句。
听了越尚耕的解释,越绣宁点点头,户籍管理从秦汉时候就有了,即便如此没逢战乱百姓们逃难逃荒的,总会出现人口大流动的情况,局面稳定下来需要彻查九州人口,就总是一件浩大费事的工程,因此户籍管理非常重要。
而祖籍对每一个人都很重要,不管走到哪里,祖籍都需要清楚明白,遇到科举入仕成亲等等人生大事,都需要回祖籍登记。
“原籍那边总需要先报名吧?”越绣宁问道。
越尚耕便道:“去年回家的时候已经报名了。”
其实去年考试的时候正好在老家,不过因为有孝在身,是不能参加科举的,因此越家没人考,不过等考完了试之后,越尚耕将考题拿来自己做了做,做好了文章之后请负责院试的考官们看看,考官们当时说的都可以。
当然了,拿着自己的试卷,总不能当着面说不行,不过越尚耕心里也算是稍微的有点数了。
“天泽准备好了?二叔回去吗?”越绣宁问道,笑了。
越尚耕也笑了,道:“天泽早想回去了,这都跃跃欲试的,说要跟我比比呢。你二叔嘛,”他的笑容沉了沉,叹了口气道:“你二叔如今已经不那么……”
说到这里停顿住,想了想这话怎么说,才道:“有些事情你二叔心也淡了。”
屋里一阵沉默,越绣宁心里惊讶,想了想才问道:“什么意思呀三叔?你是说二叔做官的心思淡了,还是……其他的什么淡了?”
“做官,做其他的一些事。”越尚耕想了想,道:“以前还有些雄心壮志的,想做这个做那个,现在好像都淡了,什么都不想做,平常能有个事情做着就行了,并不想做多大的官,也不想做成多大的生意。”
“这是……”越绣宁脸色都变了。
何欣云一看忙拽了越尚耕的袖子一下:“老爷你看看你……说的不清不楚的,娘娘都惊着了。”
她对越绣宁笑着忙道:“没有那么严重,也不是娘娘担心的那个意思。”
越尚耕被媳妇提醒了,忙笑道:“没有那么严重,我的意思是,你二叔没有进阶的一些野心了,如今做着户部主事倒是适合,每天有公事做,但也不耽误家里的事情,下值之后回家,孩子们也能管教起来。不至于像以前那样,没时间管孩子了。”
越绣宁一下子被提醒了,道:“是因为天梅吗?”
越尚耕点头:“有这个缘故,天梅性子不太好,别别扭扭的,你二叔嘴上没怎么说,但是心里挺难受的,觉着是他没顾好自己的孩子,耽误了管教天梅的时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个姑娘家那么大了他也不知道如何管教才好。所以,就不能在耽误了天坤,也不想把时间全都用在外面了,每天能按时回家,天天能盯着天坤的功课,这也是他愿意的。”
何欣云很少说话,不过听到了这里点头道:“其实我倒是觉着这样挺好的,二伯之前也许没时间多静下心来想想,如今公事家事全都顾及到,也不会忙到没时间静下心安宁安宁,这也挺好的。”
越绣宁明白的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