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京城,人家送来了东西你不收,那简直就是当面打人的脸,就跟要翻脸一样。
当然,如果是有嫌隙的,或者真的就不想收,那就不收,相当于明着告诉你,我不和你来往。
所以,这件事的关键并不是在收不收礼的问题上,而是在,礼物和单子上写的东西不一样。
很快,金婆子来了。
进来就忙跪下了道:“奴婢叩见殿下,娘娘。”
越绣宁道:“我过生辰那天,你收这件东西时的情形,可还想的起来?”说着指了指桌上的插屏。
礼物的库房就是金婆子管着,刚刚越绣宁叫人拿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忙道:“奴婢记得,奴婢当时……”
说着在屋里找了找。
刚刚小豆出去了,也是在殿下进屋前进来的,看见桌上摆的插屏就一下想起来了那天的事,但因为娘娘和殿下一直在说话,她也没机会插嘴。
这会儿看见金婆子看自己,就慌得忙过来跪在了身边。
“奴婢有错!”她道。
越绣宁和林炤都有点愣,越绣宁道:“你们两个起来回话。”然后对雨花道:“之前跟谢嬷嬷说过,她是不是没有给府里人传下去?我说过了,进来回话站立就行,不用跪下。”
雨花还楞了一下才忙躬身:“是,奴婢一会儿就传下去。”
越绣宁这才问小豆:“怎么回事?”
小豆忙道:“那天金婆婆其实将奴婢叫去仓库了的,说这对插屏似乎是太贵重了些,说她也不是真都认得贵重的东西,这一对她就认不出……奴婢当时也没在意,根本就没想到要跟娘娘回禀一声,反倒跟金婆婆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将此事撂下了。”
越绣宁‘哦’了一声,道:“这是没什么,别说你,我看一眼也认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啊。”
说着摆手让她站一边儿去:“金婆子,你主要说说收这件东西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金婆子忙道:“那天特别忙,之前礼品仓库就只有奴婢一个,也从没有忙不过来的时候,娘娘生辰之前,奴婢曾经想过,怕当天忙不过来,只是临时找人也找不到合适的,跟管家说了,管家说让不忙的其他库房过来帮着点,奴婢就找了器皿房的祁妈妈过来帮忙。”
“不过器皿房也不是一点事没有,就在巳时这一个时辰里,她那边不停的有人来要茶杯酒盅什么的,她就回去了,而偏偏就是巳时,奴婢这边特别的忙,同时好几个府里的夫人们进来,十来个人一起送了七八件礼物过来,奴婢当时忙的头都抬不起来,虽然当时扫了一眼插屏,但马上就有人端着一托盘的赤金嵌翡翠滴珠头面进来,首饰是最精细的,若是跟单子上对不少,少了一个耳环什么的,或者东西和单子不符,奴婢哪里承担得起,所以马上就去对首饰去了,眼角余光看见那下人将插屏抬了进来,只因为单子上也有,奴婢就真的没在意。当忙乱完了那一阵,奴婢在重新对着单子点礼物的时候,就觉着这对插屏太过贵重,心里总琢磨有点担心,就把小豆姑娘叫去看看。”
金婆子说完了。
越绣宁道:“那送来东西的下人……你应该没见过吧?”
金婆子想了想道:“廖家是送过东西的,也不是一次,每次来的都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婆子,奴婢是见过,知道那婆子是平原侯夫人身边的大婆子。廖大人的礼都是平原侯夫人一起送进来,因着还有平原侯府的礼,他们自己就怕搞混了,所以每次都是那个大婆子跟着进来。不过那天就不是,没见过的两个婆子。”
顿了顿又忙道:“不过廖家和平原侯府送礼,似乎也就两次还是三次的,也未必是规定了就必须那个大婆子跟着,这就需要问他们家的人了,奴婢也不清楚。”
林炤在旁边听了半天了,这才问道:“那两个人,你再见过出现在平原侯夫人或者廖姑娘身边没有?”
金婆子摇头:“奴婢没见过,奴婢也不是常出来的人,府里办宴席的时候,奴婢也是最忙的时候,基本上一直都在库房那边。”
这话倒也是。
林炤想了想,道:“没事了,你们退下吧。”
金婆子忙躬身答应着,退了出去。几个丫鬟也退到了外屋的门外面。
越绣宁道:“相公,你觉着……是不是被人换了?”
林炤也是这样怀疑的,点头道:“如今想不出来其他的可能性,也就这种可能性比较大。廖家的下人或者因为偷懒,或者如何的,没有亲自去送插屏,然后被人换了……”
他站起来背着手来回的踱步,道:“这件事操作起来并不困难。你的生辰,廖家要准备什么礼物其实很容易打听,或者更有可能的,之前的什么借口什么节日的,二皇子将这对插屏送给廖文超的。毕竟他家不在这里,准备礼物不是那么的方便,估计收来送去的就那些东西。”
“这件事只要二皇子早点预备,完全可以做到。他府里有这么一对违制的插屏,也有一对不违制但拿得出手的插屏,于是提前送给了廖文超。你的生辰,确定了廖文超要送这对插屏过来,二皇子便让人准备,先派下人来府里送礼,然后用什么手段拦阻一下廖家的下人,完全有可能。那天那么多人,各府的下人满园子都是,谁能注意谁来了谁走了?”
越绣宁想了想道:“虽然有点曲折,不过操办起来并不难,想出来这个主意,叫下人去办就是了,办不成也毫无损伤,一点问题都没有。如果办成了,就可以给我和你扣个贪婪的罪名。”
最主要,是给自己扣上这个罪名。因为皇上不喜欢自己,喜欢林炤,所以二皇子就对自己下手,让皇上更加的厌恶自己,才能慢慢的,滴水穿石的去影响皇上对林炤的态度。
第524章算计和被算计
林炤点头:“所以说,咱们算计别人,别人也在算计咱们。”他背着手踱步,道:“咱们没什么值得算计的东西,身边也没什么很有分量的、占住了重要位置的人,所以二皇子想算计咱们,也只能用这种办法。但咱们要盘算他,就有得是目标了。”
越绣宁道:“你找合适的机会跟皇上说?只怕……这么曲折,还牵扯廖文超,反倒不好提了?”
林炤点头:“对,二皇子利用廖文超,估计就是这样盘算的,事情发生了之后,我会有所顾忌。事情说大不大,我若一定要解释清楚,还扯上廖文超,跟皇上去说,只怕皇上不会太高兴。”
他坐下了,喝了口茶:“何况换掉礼物,这是咱们猜测,没有实际的证据。至于那天操作的下人,估计找不到了。”
越绣宁叹了口气。
林炤笑着安抚道:“也没什么,说起来就是吃个哑巴亏而已。而且以后这种事情必然会更多,你也要多加小心。二皇子成亲了,那定远侯府不管以前什么立场,现在都已经是二皇子的连枝了,你以后多了个二皇子妃要应对。京城的闺秀,没什么省心的。”
越绣宁点头:“知道了。”
想了想问道:“父亲回三叔那边了?今天你将海军的事情弄清楚了吗?父亲……说了什么情况没有?”
林炤就简单的说了说,道:“二皇子不让这些人暴露,主要是想将海军全都抓在他自己手里。只是他确实没想到,江浙都督佥事是我岳父。估计都要懊恼死了,没办法,知道海军的所有情况岳父会和我说,所以今晚上将兵部的那些卷宗全都送了回去。其他没什么,皇上也没单独召见岳父,反倒是中午召我一起和他用膳,询问说昨天是不是全家都在一起吃的饭?说了两句似乎是羡慕的话。”
越绣宁一听心中一紧:“有什么深意?”
林炤想了想,道:“皇上疑心病重,要说完全没芥蒂,那是真的不可能。不过这种巧合也不是咱们造成的,江浙都督佥事是你父亲,我的岳父,这还用说吗必然是站在我这边了。”
说到这里笑了起来:“不对,不是只有岳父,整个江浙海军,全都站在我这边。”
越绣宁有点不太相信道:“真的……那么容易?”只以为父亲?
林炤道:“当兵的你可能不了解,特别的认长官,认一起当兵的兄弟,因为是生死以共的。海军的这方面,情况就更特殊了,你想想,三万人吃住在一起,不能回家,每个人都有对家乡的思念,对家人的思念,互相的诉说都是很普遍的,十年的兄弟,说难听点,你家里几个锅几个碗我都知道。”
林炤看见说到这里越绣宁笑了,他也笑:“都督佥事,比都督低半级,都督的左右臂,打仗的时候为都督出谋划策的。都督对他的信任自然是绝对的,而整个江浙海军,都督和都督佥事站在哪边,他们自然站在哪边。”
越绣宁笑道:“这么一说还真的是……要说你的运气是真好。二皇子盘算了十年,亲自打理了十年,山东浙江的都跑了几趟,谁成想让你半路横一杠子抢去了。”
林炤也笑了点头:“确实,今天我看二皇子的脸色,真的是从没见过那么的难看,之前就是赵朝吉死了,也没见他沮丧成这样。”
顿了顿道:“好处很多,但也需要谨慎,皇上的疑心不少,最近我是有点太过顺利了,需要收敛些,以免被皇上无端的猜忌。”
越绣宁点点头,夫妻俩也就不在说这个,越绣宁指着那对插屏道:“那这一对违制的插屏怎么办?要不过几天二皇子娶妻,咱给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