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尚耕哼了一声:“她奶娘确实心思不纯,想拿捏住云裳。”一下子翻身起来,看着何欣云道:“要不就把这几个奶娘请走吧?孩子们都大了,奶娘留在他们身边有什么用?倒多了几个娘似得,云裳奶娘时不时的呵斥云裳身边的丫鬟,倒成了云裳屋里的老大!”
何欣云惊讶的道:“那怎么成,毕竟是奶娘呢……”
“娘娘不是把她的三个孩子的奶娘都请走了?”越尚耕道:“她担心的也是这个,奶娘又不是都知书达理的,选奶娘的时候也没考虑这一点,再说了,自己的孩子自然是咱们自己教导,哪里轮得到别人指手画脚?要给带歪了怎么办?那奶娘心胸狭窄,把云裳也教的别别扭扭不大方怎么办?”
何欣云到底是当娘的,听他这样一说,心里也嘀咕起来了,想了半天道:“但是……娘娘是娘娘,娘娘做什么没人敢说,咱们要是对奶娘不好,可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怕什么?”越尚耕的脾气就是如此,他才做侍郎的那一阵子,没少被人背地里使绊子,要不是他的性格,未必能坚持下来。
越尚耕道:“我前天听人说,云裳在床上睡着,丫鬟们也就或躺或坐的歇着,那老东西进屋去没人给掀帘子,就不干了,进屋就破口大骂的,一口一个懒怠蹄子,把云裳都给吵醒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骂云裳呢。”
何欣云听了半天没说话。
越尚耕以前公事忙,府里的事情也不是很过问。这段时间因为搬家,所以在家里的时间多了点,再加上搬家大家都很累,脾气都不好,后宅也多了些吵吵闹闹的事情,所以他才慢慢听见人说,云裳的那个奶娘很不好。
看见何欣云没说话,越尚耕有些惊讶的道:“这些你都知道?”他伸手将她拉起来,惊讶的道:“你也不是能忍的脾气,怎么反倒对那婆子如此纵容?”
何欣云叹了口气道:“倒不是纵容她,云裳小的时候曾经得过一次大病,你可还记得?奶娘几天没睡觉一直守在身边,我也是亲眼看见的,那时候就觉着……她对云裳是真心实意的看护。”
越尚耕一听却不以为然,道:“就为了这个?你也不想想,云裳病了,你没日没夜的守在跟前,那奶娘若是不勤奋些,不是全都被你看在眼里?再说了,她是云裳的奶娘,若是想好好在府里呆着,不就得照顾好了云裳?”
说到这里顿了顿,道:“我倒不是说,她一定是假意。但是,她是奶娘,不是负责小姐教养的人,如今云裳长大了,她就应该功成身退,我们又不会亏待她。”
越尚耕道:“我们做的好看些就是了。多给银子,甚至可以寻宅子给她们住下,养老都可以,这都没什么。就是不能叫她们一直在孩子们身边。”
说到这里越尚耕停顿了一下,看着何欣云道:“雯姐儿大了,也懂事了自然不用担心,可云裳还小,偏她的奶娘毛病多,我是觉着最好就现在,叫她奶娘别在她身边嘀咕什么,这样才好。”
这些其实都是皇后娘娘的做法,这么做,没人能说出来什么。
被他如此劝了半天,何欣云又沉默的想了半天,道:“那好吧,就给奶娘们找处地方养老去……”叹了口气。
“别叫云裳的奶娘时不时就进府来,请出去了之后就别让进来了。”越尚耕道:“那奶娘明显心术不正,想让云裳就听她的话,她说如何就如何,这不是想拿捏云裳?若是以后随时能进府里来,那就跟住在府里又有什么区别?”
越尚耕道:“要做就彻底些。”
何欣云又想了半天,点头:“好吧。”
其实,何欣云是一直在府里的,云裳的奶娘有什么问题,她岂能不知道?只不过碍于奶娘的身份特殊,若是赶走了,到底对府里名声不好,必然有人会说难听的话,何欣云是不想给越尚耕添麻烦了而已。
因此就只是想着,自己多操心,多盯着点就是了。
不过听越尚耕说了这么半天,也觉着是有道理的,不如就请走了干脆。做的好看些,便是有人说什么,就说去吧,自家就是这样做事的风格。
再说了,这么多年了,越家时时被人盯着,尤其是越尚耕,从科举考试的成绩,到怎么当上侍郎的,到吏部的各种具体的公事,哪一件不是被人翻来覆去的说?那些人是真的找到了越尚耕的把柄吗?
未必,其实很大部分都是心术不正,或者红眼病,或者牵扯什么勾斗之类的人。
所以,想太多没用,做的再好也有人指指戳戳,说三道四的,还不如为了孩子,彻底一点。
这么一想,何欣云也就定了心思。
第1320章 请走养老
过了几天。
越尚耕这天从吏部回府,比平常早了两个时辰。
早上出门的时候,何欣云跟他说了,今天要和云裳的奶娘说,叫她去住府外面去。
这几天何欣云叫人在外面找地方,在城北那边寻了几间房子,便买了下来,早前几天已经跟雯姐儿和柏哥儿的奶娘都说了,那两位因着少爷和小姐年纪长大,且她们也知道,如果府里有这个意思了,叫她们搬出去,那就是一定会让她们搬出去的,闹也没用。
何欣云说的自然也很好,你们既然是孩子的奶娘,这一辈子都是,以后有什么事情自然是有府里照拂,但唯一的一点,就是不能在孩子身边了。
这也没什么,哥儿姐儿长大了,原本奶娘不是随身服侍的人,也不会天天都在孩子身边,只不过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不能随便出入府宅了。
不过府里确实也没亏待她们,给买了宅子,房契都给自己了,这是给养老的意思,两个奶娘并没有拿捏哥儿姐儿的心思,自然也就心满意自,拿了房契这几天就在搬家。
她们两个忙活着,同住一个府里的,云裳的奶娘在自然是知道了。云裳奶娘心里琢磨着,等主子找自己说的时候怎么办。
越尚耕专门早回来了半天,就是想看看云裳的奶娘走的顺利不顺利。
不出意料之外,越尚耕进府的时候,正好听见云裳那边的院子传来哭嚎的声音,边嚎边诉着什么,一会儿听着凄惨的很,一会儿听着竟然还厉声的很。
越尚耕虎着脸来到了小女儿这边的房院。
一个丫鬟看见了他,刚喊了一声:“老爷回来了……”就被越尚耕厉目盯了一眼,那丫鬟吓得顿时闭上了嘴。
不过院里的人已经听见了,云裳奶娘的哭声也一下子如断了线的风筝,马上戈然而止了。
越尚耕在这府里的威严还是无人敢触犯的,谁都害怕。
云裳奶娘跌坐在正房门口,哭的眼睛红肿,头发都乱蓬蓬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挨打了。
何欣云站在门口,气的也是脸通红,看着似乎正在和云裳奶娘争辩什么,见越尚耕真的从游廊上过来了,何欣云赶紧的过来迎。
“不走?”越尚耕皱眉道。
何欣云道:“你先别着急……”她怕越尚耕问都不问直接就叫人进来把云裳奶娘轰走:“这婆子不知道跟云裳说了什么,云裳正在屋里哭呢。”
越尚耕狠狠皱起眉头,大步往正屋走,经过云裳奶娘的时候,指着她道:“马上收声,拿了你的东西滚,若是还在这里挑唆小姐,你什么东西都不会有。”
这话声音不大,但是何欣云还是急的跺脚。
越尚耕进了屋子,又进了内室,看见五岁的小女儿越云裳正抱着腿坐在榻上哭,刚刚自己的话应该没听见。
何欣云担心云裳奶娘还闹,若是将老爷刚刚警告她的话嚷嚷出来,让云裳听见了,云裳更会伤心。
她进了屋并没有马上进里屋,而是在门口盯着云裳的奶娘。而云裳的奶娘被老爷警告了一句,表情震惊的张着嘴,显然是在思忖老爷的警告到底是不是真的,衡量是不是还要继续闹下去?
何欣云心里怒哼着。老爷的警告当然是真的,老爷说的话在这个府里就是圣旨。你还要不要闹下去?闹下去的话怎么收场,还能留在府里吗?说了给的东西闹下去就不给了,这可不是开玩笑!
何欣云希望云裳奶娘能想明白这几个问题。
但是,云裳奶娘哪里有那么清醒的头脑?如果真有,也不会在这里闹了。
过了很久。云裳奶娘悻悻然的站了起来,擦着眼泪转身走了。何欣云还有点意外,不过想了想也明白了,虽然云裳奶娘没有很清楚的头脑,但是到底是害怕老爷的,老爷说的话是算数的,必然说到做到,她很清楚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