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后,若水长公主还拉着林福音陪她散步消食,皇帝殡天后所有的可能发生的事情,以及官员任免的事情都考虑进去了。
最后,若水长公主看着皇城的方向阴冷的笑了起来。
夜风微冷,林福音听着若水长公主的笑声,更感觉几分寒意。
“姨母,这几天我们不用再进宫了?”林福音想了想,还是试探的问了若水长公主一句。
“进宫做什么?”若水长公主冷哼,“本宫再也见不得那人一面,本宫怕再见会将他咬死。”
若水长公主眼里泛着嗜血阴毒的光芒,只是夜里光线暗,林福音看不见罢了。
但林福音感觉到她心里对她那位皇帝舅舅此生是不会原谅的了。
她也不劝,只道:“毕竟皇宫是皇帝舅舅的地盘,再说里面住着的多少有几位心思不纯的嫔妃,福音怕……”
若水长公主偏头看了林福音一眼,“放心吧,姨母再恨他,也没到了失去理智的份上,该防的都防了。他到死也见不到他任何一个女人和子嗣!”
林福音点点头,又问:“那太后娘娘呢?福音见太后娘娘对皇帝舅舅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林福音提到太后娘娘的时候,若水长公主的唇角鄙夷的勾了勾,她心里确实是不屑的。
“太后娘娘?”她沉沉的笑了起来,“那老太太也是个精明的,判断形势的能力高超的很……但年只是因为她出声太过微末,否则可也是个掌权的太后娘娘呢!不过,她不是在装病吗?本宫算定她这个时候继续装病下去的,她绝对不会这个时候去趟这趟浑水的!”
林福音闻言吐了吐舌头,果然,那皇宫后院里就没有几个单纯的女人。
想来也是,太后娘娘这样出身微末的女子,在先皇的时候就能屹立后宫几十年不倒,到了这代皇帝上台,她又能被尊为太后尊位,却赢得了若水长公主的尊敬,岂能是一般的老太太?
这样一想,她也就安心了。
第二日一早,林福音果然陪着若水长公主去她的府里将小宝小贝接到长公主府了。
若水长公主果然是越看小贝越欢喜,巴不得睡觉都搂着她。
陪着若水长公主享受了几天天伦之乐,林福音这几天也没少关注皇宫里面的消息,不过一切都还平静。
皇帝陛下也没有再派人来宣她和若水长公主进宫。
若水长公主和她倒是几次进宫想要去看望皇帝陛下,都被皇帝陛下身边的常公公给挡了回来,说是皇帝陛下要好好调养身子,暂时不接见任何人,等陛下身子好了再见。
当然,这些到底是真是假,也只有林福音和若水长公主知道了。
六日后,皇宫传来噩耗,皇帝殡天了。
朝廷上下十分震惊。
因为十天前,和太医院那些御医们有些交情的官员们明里暗里打听来的消息是皇帝陛下不但清醒了,还有好转了。
他们都以为皇帝陛下和以前一样,身子会慢慢的恢复起来,继续撑下去的。
毕竟,以前更凶险的时候,皇帝陛下都撑过来了。
但如今皇帝殡天,举国哀痛。
幸好,皇帝陛下的皇陵早就建造好,内务府早些年就预备下了皇帝殡天后丧失的准备事宜,所以也没有什么乱子。
本来皇帝的丧失是由若水长公主主持的,但若水长公主太过哀痛,病倒在床上根本起不来,这事儿就交到太后娘娘手里。
太后娘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一下子病倒了,推辞了这事儿。
这个时候成妃冒出来想要主持国丧事宜,却被太后娘娘拒绝了。
太后娘娘指定林福音主持皇帝的国丧。
成妃不服,朝堂上文家一派也好,见皇帝终于殡天了,前代几位老亲王也开始蹦跶了,都想接了主持国丧的大权,不服气林福音一个晚辈接手。
但太后娘娘不慌不忙的拿出了皇帝的一道遗召,亲自到了朝堂上当众宣读了。
这道遗召的内容是对林福音晋封的遗召。
上面的妙笔生花的赞赏不提,主要就是封林福音为天贵大长公主,品级是超一品。
朝堂上下听闻这道遗召的内容后一片哗然。
大魏的历史上,以天贵做称号的可还是第一次!
这是多么尊荣的称号!
且,还是天贵大长公主!
这已经超越了若水长公主的品级,已经压了若水长公主一头了,皇帝陛下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难道要舍弃若水长公主,将大魏的江山再次交到一个女人手里?
一些老亲王们炸了。
但太后娘娘看着蹦跶不休的这些老亲王,只厉喝一声:“陛下早已经预料到有人不服,但他也留下了口谕,若是不服者,亲自到地底下去找陛下理论就是!陛下在等着你们呢!”
太后娘娘这句话说完后,朝堂上瞬间一片寂静无声。
接着孟老丞相带头,跪在地上对着被太后娘娘牵着手站在台阶上的林福音磕头,口呼:“天贵大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林福音有些懵,但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懵,随即咬了咬唇。
却发现一道炙热的视线扫来,她定神一看,发现是孟不凡。
第六百五十九章新皇立
林福音先是对他轻轻点了点头。
而孟不凡冲她浅浅笑了一下,而后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也跪下来口呼:“天贵大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见孟老丞相父子已经跪下山呼千岁了,和孟家交好的一派官员们自然也齐身下跪山呼千岁。
一瞬间,朝堂上只剩下一小半官员们还是低着头弓着身,没有做好决定。
林福音清眸微微一扫,将那些依然站着的人都扫了一遍。
出乎意料的是,文家一派官员们也都跪下了。
于是她讥诮的眼神定在了朝堂上故意将身子挺得笔直的那几位被人当枪使的老亲王脸上。
那几位老亲王见林福音眼神扫来,一个个冷哼起来。
他们惧怕若水,可不怕这个小丫头。
“哼!你个小丫头,竟然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们这些老骨头,一点规矩不懂!”睿老亲王老眼恼怒的盯着林福音的脸,“今日若是若水长公主在此,那一切好说!可凭什么让我们这些宗室老骨头听她一个小丫头调遣?”
其他几位闻言忙一脸赞成的点头。
朝臣们却都低着头不做声。
大家都在等着这位新册封的天贵大长公主到底怎么应对这几位老亲王的发难。
在那些老滑头的心里,若是林福音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的话,自然也收服不到他们这些沉浮官海几十年的人的心了。
林福音哪里不知道那些老滑头们各自的小心思和小算盘?
经历过最初的惊讶外,现今她的清丽俏脸上一片沉静自然。
她站在高处,静静的看着几位老亲王,见睿老亲王说完后就没有人再说话了,就轻轻扯了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的道:“本宫想,还有不少宗室的老王爷今日有许多话要说,不若就趁着今日在朝堂上将心里的话都说开。”
说完,她优雅的一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众臣有偷眼去瞧的,都被林福音沉着的气度惊了一下。
此时,孟不凡心里对林福音的淡然从容的表现十分欣赏,忍不住抬眼去看。
那个挺直脊背端庄雍容站在皇帝宝座下面台阶上,脸庞还透着几许青涩的少女,此刻如一颗皎皎如月的明珠,散发着柔和却致命的光芒。
那一眼,对于孟不凡来说,足以铭记万年……
见林福音这个小丫头不动怒,也不着恼,就这么不动声色的完全将自己这些宗室遗老的威风给压下去了,几位有点脾气的老亲王们也都纷纷跳出来了。
其中以诚老亲王说的更难听,他一脸不屑的盯着林福音,气愤又恼怒的低喝,“说到底,你林福音对咱们大魏皇室来说是个外人!就算你是嘉乐公主的亲生女又怎么样?你还是姓林!林家是什么身份?阴差阳错能攀得上大魏的公主已经是烧高香了!若是你还要脸面的话,就辞了这天贵大长公主的晋封!”
林福音很是尊重的听完这老头儿的话,不禁乐了。
她拿起手里的帕子捂了一下唇角,又扫了一眼几位老亲王和群臣,“各位老亲王殿下,各位大人,你们也如诚老亲王殿下一样的想法么?”
见她这个时候还小脸盈盈,几位老亲王更加看她不顺眼了,就要点头开口的时候,林福音猛地朝他们一摆手,“哎,几位老亲王殿下可别轻易点头,想将诚老亲王刚才羞辱本宫的话好好的想想再决定。”
她的话音刚落,睿老亲王就摸着花白胡子不悦道:“诚老亲王说的并没有错,几日若是若水长公主殿下站在这金銮殿上,我等也无话可说!毕竟长公主殿下这几十年为大魏做了多少,大家伙都是眼亮的,可比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实在是不妥当!”
反正一句话,就是认为林福音不配天贵大长公主的晋封,更不配为皇帝主持国丧,虽然是名义上的。
往更深里说的就是,他们不许这大魏再出一个若水长公主,更见不得这大魏江山再次落到一个女人手里。
而有那真为大魏江山着想的臣子们并不了解林福音,他们也怕林福音这位新崛起的天贵大长公主祸乱了大魏的江山。
林福音对于这一切心里都明镜儿似得。
倒也不是她这样敏锐聪明,这今天孟不凡时常入长公主府,和她探讨颇多,也让林福音对朝政之事越加心里有数了。
“睿老亲王,诚老亲王,其实你们二老说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的。”林福音微微点头,不怒不恼,但接着话锋一转,声音也陡然锋利起来,“来人!将两位老亲王押送到大理寺去喝杯茶!”
朝臣们没想到林福音突然发难,一个个都惊讶的抬头看着她,眼里神色复杂莫名。
而随着林福音的一声喊,两名凤凰兵穿着宫里侍卫的服装立刻上来,一人一个扭着两位老亲王的手就走。
两位老亲王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后,立刻偏着头看着林福音大声喝骂起来,“林福音你这个丫头片子!你竟然敢当着群臣的面在金銮殿上就撒野,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等等!”林福音喊住了两位凤凰兵,两位凤凰兵立刻顿住脚步,一边扭着两位老亲王的胳膊,一边回头对着林福音一礼。
“两位老亲王既然不服气,那本宫就明说吧。”林福音浅笑着各扫了他们一眼,淡声道:“晋封本宫为天贵大长公主的是陛下,还是遗召!您两位竟然当着群臣的面前怂恿本宫辞了这晋封,这不是让本宫违抗皇命?如此,还不该去大理寺一趟?”
枪打出头鸟。
林福音正好需要拿这两只出头鸟立威。
而这两位老亲王林福音也十分了解他们的脾性,本来就不是聪明的,所以这些年才被几代帝皇放心的养在京城里。
不过,也是他们没什么脑子,也惹出了不少事情,就是他们的后代子嗣也没有几个有出息的。
这样的人最是适合被人当枪使,但也适合拿来立威。
而林福音的这番话下来,朝堂上更见寂静,就是两位带头闹腾的老亲王也不敢出声了。
林福音清楚的看着两个老头儿脑门子上留下汗水来,唇角微微上扬,“如此,两位老亲王既然明白了,也就不会觉得自己冤枉了吧。”说完后冲两个凤凰兵点头示意,“将两位老殿下送到大理寺去吧。”
两位凤凰兵应诺,不管两位老亲王如此扭动,十分轻松的将他们两人给带出了金銮殿。
林福音现今她已经将凤凰兵们改成了凤卫了,今日只所以要用他们来,就是为了将形势完美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朝堂上有孟不凡和邱大秦等人,身边有凤卫,才是她林福音最大的依仗。
而看到林福音干净利落的来了这么一手,一些有些脑子的皇室宗室们也不敢再冒头了。
他们心里也在讥笑那两位老亲王没脑子。
毕竟这个林福音是得到皇帝遗召册封的天贵大长公主啊!
太后娘娘见此,老眼微微闪了一下,随即一脸严肃的看了一下众臣,说了几句违抗皇帝遗召的后果后,就见到剩下的那些大臣们也都陆陆续续的跪下山呼“天贵大长公主千岁”。
太后娘娘这才满意点头,抬眼看着林福音道:“皇帝已经将皇家位于朝阳门后街的院子赏给你做天贵长公主府,哀家已经着内务府的人前去布置打点去了。至于新皇的册封遗召,在哀家这里。”
说完后,太后娘娘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一个端庄大宫女,那大宫女立刻将手里的白玉托盘递了上来。
太后娘娘恭敬的接过白玉托盘,朝着林福音事了,严肃道:“这是册封新帝的遗召,陛下留下口谕,让天贵大长公主你当着群臣的面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