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笑意敛去,脸色变得十分认真起来,“小丫头,你想的太过简单了。就算本王认可你的话,但你以为若水或者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想的会这么简单?”
林福音觉得宁王说的这些话很奇怪,就道:“就算有些人想的不简单又如何?若不让梁将军做兵马大元帅,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东北边疆群龙无首吗?福音虽然不懂兵法,但我想群龙无首是兵家大忌吧?”
她的意思很简单,其实最终若水长公主和皇帝陛下都会同意那个建议的,因为真的没法子想了。
所以林福音根本想不通为何宁王因为这件事巴巴找她来。
宁王却有自己的想法,也毫不顾忌的将他的想法告诉林福音。
“小丫头,你还是人生经历的太少了。其实若不是你的原因,若水长和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最终的选择是调遣驻守北部边疆的骆老将军或者他手下的那些经验老道的大将出马。”宁王嘲讽的掀了掀眼皮,不等林福音反驳,又冷笑起来,“若是那样的话倒是好了,本王正好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林福音听着宁王的这最后一句话,不知为何后背突然一凉,一股阴冷的气息直冲脑门。
她知道只有有绝对的把握,宁王才这么无所谓的在她的面前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他根本不怕被任何人报复,根本无所畏惧……
这就是再次苏醒后的“战神”—宁王的可怕之处!
“但最终朝廷用了梁虎,本王是个恋旧的人,他总归曾经在本王麾下任职,一向兢兢业业的,本王不想坑了他,遂放弃了犯上作乱。”宁王一双野性的眸子里闪过诡谲的精光。
林福音听了却觉得从头凉到了脚后跟。
宁王这种枭雄绝对不会说吓唬她一个晚辈的话来的。
林福音知道,若是大魏朝廷最终选择的是旁的人而不是梁将军,宁王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生事的。
宁王看着脸色虽然冷,却依然好端端坐在一边的林福音,眼里浮出了对她的欣赏之意。
还算稳得住,这就很难得了。
林福音不动声色的深吸一口气,这个时候就是比拼沉不沉得住气了。
“福音很希望宁王殿下是说笑的,但福音更明白,作为长辈是不会和福音一个晚辈说这种笑话的。”林福音脸上浮出无懈可击的微笑,语调轻柔和缓,似乎并没有被宁王的话吓着。
宁王见此眼眸里的笑意更加深邃,点头微笑:“本王当然不会和小丫头你说笑,那都掉份?”
林福音再笑,“所以福音来的时候,长公主殿下也托付福音给宁王殿下带几句话。”
“哦?她竟然有话让你带给本王,这就稀奇了。”宁王摸了摸右手大拇指的成色极好的玉扳指,笑得一脸讽刺,“不知她要让你带什么话给本王?”
林福音将若水长公主要她带给宁王的话从容不迫的说了一遍。
宁王却嗤笑一声,神色慵懒又不屑的道:“怎么,若水这是想给本王打一巴掌再赏一颗甜枣吃?她当本王还是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被她的这个伎俩给压服的服服帖帖的?”
林福音闻言皱了皱眉。
看来宁王自从腿脚恢复后,真的不打算蛰伏了,他这是想要重出江湖了?
“小丫头,回去告诉若水,本王已经不是当初的宁王,而她依然还是当初的若水。和本王斗,她还嫩了,一直都嫩。”宁王眼里浮出强大的,不可一世的傲气来。
林福音冷眼看着这样的宁王,想起他当初算计自己母亲和若水长公主的事情来,嘲讽的扬了扬眉。
宁王没有错过林福音脸上的表情,见她如此,盯着她问道:“怎么,小丫头有话想说?”
林福音认真的点点头,随即道:“其实,宁王殿下心里真的忌惮长公主殿下吧,也许也深深的忌惮着我的母亲,何必不承认?”
宁王闻言脸色瞬间暗沉下来,冷冷的睨了林福音一眼。
他的心思竟然被这个小丫头看的一览无余!
确实,他是故意这样贬低若水的,若说以前他双腿残废确实深深忌惮着若水那丫头,但现在他双腿恢复,根本就用不着继续忌惮她了。
宁王有这个自信,但他现在又有了新的忌惮的人。
那就是北戎国的皇甫瑾!
他现在不敢轻易行动的主要原因根本不是什么梁虎,而是北戎的皇甫瑾!
只因为他心里十分清楚,只要他敢行动,林福音这个小丫头有需要的话,皇甫瑾绝对会站在她那边!
因为双腿恢复了,宁王的心境也改变了。
以前是想毁掉大魏的江山,现在嘛,他更想将大魏的江山抓在手里,皇帝的位置他凭什么不能坐?
“小丫头,不管你怎么想,现在的本王想要做些什么,若水根本拦不住。”宁王冷笑。
林福音也冷笑起来,“不知福音能不能有那个本事拦住宁王殿下?”
林福音想明白了,宁王找她来是试探,至于到底试探什么她也不清楚,她只知道不能让宁王的占了上风。
而宁王则死死的盯着林福音的小脸,他试探出来了,若是他敢有什么过激的行动,这林福音小丫头果然不会眼巴巴的看着的。
“你想拦住本王?你凭什么?”宁王眼里的慈和之色早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可怕的阴鸷。
林福音是被宁王的气势压制了,但却不能让她认输,她倔强的扬着眉,双眸嘲讽的和宁王对视,“宁王殿下,福音要银子有银子,要人有人,要人脉有人脉,你以为只有您私下里在准备么?”
第五百九十三章不伦旧事
宁王眸光猛地一寒,突然一扬手,怪在墙壁上的那把刀鞘精美的宝剑就飞到了宁王的手中。
林福音冷冷的看着他,并没有动。
宁王手一抖,精美的刀鞘应声而落,寒光熠熠的剑刃就指向了林福音的脖颈处。
气氛一瞬间凝结了。
这个情况,若是林福音乱动一下,宁王手中那把寒光宝剑就能像前一送,切掉林福音的脖子。
“宁王殿下这是想要先下手为强么?”林福音不惊不惧,神色淡定的看着满眼杀气的宁王。
这个老男人心思诡谲,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他下一刻要做什么。
但林福音就是不怕。
虽然她已经感觉到了宁王的内力在她之上。
“如你所说,你一个才十几岁的小丫头就这么难对付了,你认为本王会放过你?”宁王声音低沉,眸里冷光乍泄,“以前本王一直没动手不过是看在你像一位故人罢了。”
林福音听到“故人”两个字诡异的扬了扬唇,她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测是对的。
“福音想,宁王殿下口中的那位故人是先太后娘娘吧?”林福音突然逼视着宁王。
宁王儒雅的脸上神色一怔,随即声音变得如裹了一层寒霜,死死的盯着林福音的小脸,斥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林福音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还打算以此脱身呢。
“我说,宁王殿下口中的故人是先太后娘娘,也是福音的外祖母是吗?”林福音轻轻的笑了笑。
在宁王的眼里,她的笑像极了那个人,那个人也如她一般,喜欢微微的笑,轻轻的笑……就像一朵旷野里清新的小野菊一般,虽然貌不惊人,但在旷野里也活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你胡说!”宁王的眼前逐渐清晰起来,她不是那个人,那个人善良又柔弱,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却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
宁王越是反应激烈,林福音越开心。
他果然是在乎啊,越在乎越好啰。
“宁王殿下堂堂正正,顶天立地,是天下少有的英雄,也会有自己不敢承认的事情啊?”林福音依然清浅的笑,语气戏谑中带着一抹迫人的气势。
宁王听在耳中却觉得刺耳极了。
那件事他藏得如此深,他自认为就连跟着他最久的贴身之人也察觉不到他的心思,这个丫头竟然察觉了?
还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他绝对不许她胡说!哪怕她是那人的嫡亲外孙女儿……
“你在讥讽本王?”宁王眼里的杀气愈浓,剑刃就朝着林福音的脖颈送了半分。
林福音脚尖一滑,身子向后退了半尺,随即伸手,指尖在剑刃上轻轻弹了一下。
“嗡!”剑身立刻发出一声轻吟,随即就弹开了。
宁王看着震得发麻的虎口又是一呆,他没想到林福音的内力修为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若不是他的修为更高,刚才那一下就要被她的高深内力给震伤了。
宁王也才明白,难怪林福音不惧他的邀约,独身前来宁王府。
“宁王殿下,说实话,我知道到了你的地盘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逃脱不了,所以我来之前就做了准备了。”林福音优雅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昂首看着宁王冷峻的脸,“现在,宁王殿下是打算继续和福音谈谈呢,还是继续对福音大开杀戒?”
她的语气里又带着那种淡淡的嘲讽,但浅笑嫣然的模样越来越和那个人相像了。
宁王深深吸了口气,将那人的模样从脑子里赶走,随即将手里的宝剑往地上一丢,也找了最近的椅子坐了下来。
似乎是赌气一般,宁王抓起他自己的茶盏就猛灌。
林福音微微笑着将视线移到窗外,窗外的槭树枝丫微微的晃动着,在无一丝风的环境里这很不寻常,她知道刚才有宁王府的暗卫经过。
因为宁王最终扔掉了宝剑,他才又退下了而已。
林福音心里嗤笑一声,脸上不动声色。
“你说的那件事,从来没有人胆敢在本王面前提过,你是第一个!”宁王狠狠的瞪着林福音,语气阴森,“该死!”
林福音对于他的愤怒不以为意,虽然在大魏这个礼教森严的社会里,宁王爱上了自己的大嫂被人知道了会被所有人唾弃。但林福音私以为爱一个人并没有错,以爱为名做了伤害对方,伤害别人的事情才不可原谅。
就她从林福音的只言片语中,再结合自己娘亲和若水长公主对调的事情来看,宁王自己以为没有做伤害先太后娘娘的事情,但他伤害了她的两个女儿,造成了现在这个结局,就是对心爱之人的伤害。
特别是她的母亲,还直接死于他女儿安平郡主之手。
所以,她不会原谅他,她会让他付出代价,还有安平郡主!
回神之后,林福音眼眸里浮出冰冷之色,针对宁王刚才说的“该死”淡淡的反击回去,“福音觉得真正该死的是王爷呢,有的悲剧不就是王爷您一手造成的么?你是不是以为你没有伤害我皇祖母就是对的?”
林福音毫不留情的揭露着宁王心里藏了几十年的阴暗心思,宁王气的青筋暴露暴跳如雷。
“林福音!你别以为本王真的不忍心杀了你!”宁王的心绪乱了,整个人也不再是那个儒雅贵气王爷了。
他甚至不顾身份的冲林福音咆哮起来,“你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若水告诉你的?”
“不。”林福音摇头,唇角微微扬着的模样让宁王心里的火气更大了,她笑眯眯的看着脸色更见阴沉的宁王,淡声道:“其实,这还是宁王殿下自己告诉福音的。”
“呵!你说是本王自己告诉你的?”宁王双眉倒竖,一双黑沉的双眼里发出冷如寒霜一般的光芒,“小丫头你竟然说是本王自己告诉你的!你是当本王是傻子耍弄吗?”
宁王双手已经聚集了内力,似乎林福音一旦回答的不好,他就要一拳轰过去了。
林福音看着他捏紧的双拳眼眸里浮出嘲讽的光芒,淡然问道:“不知宁王殿下是否还记得请福音看戏的事?”
第五百九十四章安全了
“看戏?”宁王掀起眼皮,眼里浮着阴郁之色,竟然是看戏么?
林福音似乎故意要提醒他一般,勾了勾唇,“是赵氏孤儿。”
宁王仰起头来,闭了闭眼。
当日自己太过高兴,以为得了个知音,才兴致勃勃的对这丫头承认了那《赵氏孤儿》的戏曲是自己所作,没想到却让这丫头窥见了他心底埋藏了几十年的秘密!
“你知道了又如何?”宁王稳了稳了心神,儒雅的脸上浮出一抹嗤笑的神色。
他差点被这丫头给绕进去了,现在她进了宁王府,是他案板上的鱼肉,就算知道了这个秘密又能如何?
死人就可以守住了秘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