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福音在宁王府的仆从面前并没有用到自称，但朱元就是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
同时，他面色一怔。
“失禁？”他喃喃的问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脸色变得很难看，“郡主不是可以配置止痛的药给我们王爷服用吗？”
痛的失禁，那是怎么样的疼痛啊，即便他也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朱元想想还是不寒而栗，从而脸色更难看。
林福音却淡淡道：“大叔，你搞错了吧，大夫又不是神仙，如你家王爷这样的，痛才是好事好吧。”
朱元不敢再说了。
林福音见他服软了，也懒得搭理他，直接吩咐：“还有，不管你家王爷有没有便意，该大便大便，该小便小便。去吧！”
朱元只好去传话去了。
宁王这个时候已经醒来了，正在李青的服侍下洗漱。
听了朱元的传话，宁王依然俊美的脸阴沉的快要下雨了，李青和朱元两人都感觉到了自家王爷在暴露的边缘了，两人都战战兢兢的，也不敢劝。
“去大解！”宁王黑了脸半天，到底咬了牙说了这么一句。
李青和朱元对视了一眼，两人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轻松的表情。
林福音这么要求其实是很必要的，这点宁王也清楚，所以他虽然心里恼怒，但并没有迁怒到林福音的头上。
看着被推到房间里的宁王，林福音又对朱元道：“对了大叔，你们府里做了什么好吃的，记得送些到这边。”
朱元闻言奇怪道：“郡主不是说王爷不能进食吗？”
林福音唇角一勾，气死人不偿命笑道：“你误会了，不是给宁王殿下吃的，是给我吃的，我怕在我给殿下治疗的过程中饿了。”
“合着……合着郡主当着我家王爷的面吃东西啊？”朱元气的质问起来，“我家王爷早膳可没吃呢，您又当着他的面吃东西，郡主您不是诚心的吧？”
第五百二十二章不遵守承诺？
“闭嘴！”宁王冷着脸呵斥朱元，就算他知道这回林福音是故意的又能怎么样？
现在箭在弦上，一切不都是看这丫头的眼色行事？
何必再自取其辱！
朱元被呵斥了后立刻低头求饶恕。
林福音却笑了笑，“你们又误会了，一来是福音怕真的会饿了，二来宁王殿下看福音吃的想，也许就不会痛的想死了呢。”
她这就是胡诌的了。
“快些开始吧。”宁王皱着眉，实在不想成为林福音的消遣。
林福音看了看天色，摇头，“现在的光线还是太暗了，再等等。”
宁王见她端茶轻抿，心里更郁闷了。
林福音喝了一口茶后，看着宁王神色认真起来，“宁王殿下，等会我动刀之前，你全身大穴要穴可是要被封闭的，以免你痛的受不了乱动。”
其实是怕宁王痛的受不了攻击她。
宁王点头，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等旭日东升后，林福音到房里感受了一下光线，才让李青和朱元将宁王推进去，安放在特制的木床上。
落英已经被打发出去了。
林福音估摸了一下时间后，对李青道：“李大叔，小李太医现在应该已经应卯完事了，应该到了宁王府附近，劳烦你去大门大边接一下吧。”
李青看了一眼宁王，见宁王点头，他立刻去了。
林福音昨夜连夜写了信让人给李一送去，所以李一今早也是到了太医院应完卯后，找太医院院判告了假就过来宁王府。
他对林福音让他来宁王府一点都不好奇，只知道林福音需要他过来，他就过来了。
李青接了他就赶去了宁王所在的房间。
林福音已经让人喂了宁王喝了麻药，并在他膝盖骨的位置涂满了有麻醉效果的药膏。
李一进来后，先是给宁王行了礼，然后就一言不发的站在林福音的右手边，这个位置是随时可以辅助林福音做手术的位置。
林福音神色淡然，也不看李一直接道：“宁王殿下的膝盖是中毒所致，我请你过来，一是辅助我做这场动刀的手术，二来你也可以学着做这种手术。虽然很难，但只要多做几次还是能学会的。”
李一这才明白，林福音是要教他做这个叫做“手术”的诊治。
宁王闻言，双眼精光一颤。
林福音和这个李一关系这般好？
以后可要防范一下。
林福音知道宁王这个时候不可能完全麻醉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我现在是郡主，就算有心也没可能每次都亲自动手，下次若是殿下需要二次治疗的话，就可以直接传召小李太医过来了。”
宁王听到这里，眼皮沉了下去，不再多想。
林福音见他眼皮越发沉重起来，上去翻了一下他的眼皮，看了一下瞳孔，知道麻药起作用了，她拿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在做了记号的位置开始切开皮肤。
李一一瞬不瞬的看着，林福音提醒他止血，他才反应过来。
因为下肢萎缩严重，血管里的血液粘稠的很，流的血其实也并不多。
林福音小心翼翼打开了宁王膝盖的皮肤后，看到下膝盖位置已经成褐色的骨头后，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但让她觉得庆幸的是，半月板损伤还并不严重，只要用药得当，虽然不能恢复再生，带保住半月板不成问题。
她最怕的其实是宁王的双腿半月板都被毁了。
虽然昨日外检的时候，也摸了半月板的位置，但当时并没有把握半月板是好的，现在总算是放心了一些。
“这是什么毒，这样霸道，宁王殿下这膝盖骨都被毒给腐朽了……”李一也大吃一惊。
宁王的意识当然没有失去，他现在感受不到疼痛，但听得到林福音和李一的对话。
林福音试着用更小的手术刀在宁王的膝盖骨上刮了一下，一层褐色的粉状物给刮了出来。
“真的已经腐朽了，都成粉末了，难怪宁王殿下没有一点知觉。”李一看了一眼林福音，眼里都是震惊。
林福音神色肃穆，叹气道：“先前我检查了宁王殿下的膝盖，当时用了内力才让他感觉到痛，现在打开了才知道，我先前还是将情况预料的太轻松了些。”
宁王听到林福音的话后，眼睫毛狠狠的动了一下。
林福音没有注意到，只低头刮骨。
李一也没有再多言。
房间里只剩下沙沙刮骨的瘆人声音。
林福音忙了一刻钟，还没有看到健康的骨头，她的脸一点点的沉了下来，李一脸色也不好看。
林福音担心的是宁王情况太坏，到时候他不履行承诺。
而李一纯粹是站在大夫的立场上为病人想的。
“福音，你手酸了吧？换我来吧。”李一见林福音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心疼她手酸。
林福音的手也确实酸了，点头道：“那好，只是你要更小心些，我看骨头的颜色好看了一些，也许就只差几刀了。”
“嗯。”李一答应了一声，“可就算只差几刀，但宁王殿下这下膝盖骨损伤的也太过了些，这还能好吗？”
林福音沉吟了一会，解释道：“其实骨头小面积磨损或者骨裂，只要保证营养和一些必要的防护休养是可以再生长的，但宁王殿下这个膝盖骨确实损坏确实严重了些。”
林福音现在已经确定了，宁王想要完全站起来根本不可能了，不过在治疗后拄拐站起来应该没有问题。
“那……福音，给殿下刮骨有什么必要？”李一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林福音指了指宁王的下肢，解释道：“这坏死的部分不清除掉，这血脉不通，这双腿迟早要截掉的。宁王殿下在轮椅上坐了这么长的时间，一旦截肢不好，危及生命。这才是刮骨最必要的原因。”
李一听了林福音的解释，瞬间脑塞开通，眼里闪过兴奋之色，“我明白了，福音你这是想要打通宁王殿下下肢筋脉，让血脉畅通起来！”
“嗯。”林福音点头，随即看了一眼闭着双眼的宁王，“宁王殿下啊，福音这是在救你的性命，一旦我给您做的手术成功，您可就欠了我一条性命。”
宁王闻言眼皮狠狠跳动了一下，心里大骂林福音是狡诈的小狐狸。
李一小心的刮到第三刀后，宁王突然闷哼一声。
李一手一抖。
“不要停下，继续刮一刀。”林福音沉声道。
李一点点头，又刮了一刀。
“啊！”
宁王痛呼一声，麻醉彻底无效了，幸好他周身大穴被制住了，看着他那狰狞痛苦的脸色，林福音觉得要不是他的周身大穴不被制住，真的要从床上跳气来了。
但林福音和李一都高兴起来，林福音凑过去看了一眼，转头对已经停下的李一说道：“看来差不多啦，现在在患处抹上膏药。”
“不用，我已经准备好了膏药，让……李青过来……”宁王突然满头大汗的开口。
林福音略一想就知道了宁王的意思。
原来宁王一开始就准备好了对他双腿有好处的珍药。
其次就是还是信不过她，怕她的药有问题。
这么看来，她准备的所有药物都可以带回去了，反正宁王是不会用她带来的药的。
林福音的眼神一点点的冷了下来，然后转身喊了一声李青。
李青果然面色激动的捧着一个白色的瓷瓶子进来了，林福音示意李一接过去给宁王上药。
李一点头，但李青全程都在监视着李一上药，眼珠子都不错一下。
宁王在李一上药的时候时不时的痛的倒抽冷气，但他的心里是激动兴奋的。
他的腿好久好久没有这样真切的痛过了。
他已经明白，痛有的时候不是坏事，一点都不痛了，那才是可怕的事情。
林福音见此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正好宁王的目光扫到了她的脸上，她咧嘴，颇有几分讥讽的道：“宁王殿下果真是小心。”
宁王吸了口气后，淡淡的回道：“嘉和你多心了，只是本王的药比嘉和的药效果要好，本王当然会用更好的药。”
宁王最终还是不想真的得罪林福音，虽然因为她母亲和若水的事情已经得罪了她。
但一看到她那张脸和那双清水杏眸，他的心不觉就柔软了。
旁人不知，但他却知道，她和那人年少的时候最像啊……
不管宁王怎么说，林福音这个时候已经不介意了，她浅笑悠然的看着宁王痛的扭曲的脸，轻声道：“旁的福音不能置喙，只希望宁王殿下答应福音的说到做到就成了。”
李一闻言手一顿，宁王的目光立刻就扫向了李一，李一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压迫，不动声色的继续上药。
见李一继续上药，宁王才又将目光移到林福音的身上，“本王恩怨分明，既然应承了你，自然不会食言，不过你不能保证本王能否再次站起来，本王也不能保证能否让若水延缓十年不发作。”
顿了顿，他冷笑一声，“毕竟，若水就算不毒发，能不能活过十年谁能保证？”
“宁王殿下，您这还是在变相的不遵守承诺。”林福音一针见血的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