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中,时间很快就到了宴会开始时间。
三品极其以上大臣,携家带口入宫来了。
儿子带的只有女儿,并没有男孩子。
这么明显的明示,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并没有直接说出来罢了。
此次中秋宴会由太后提议,皇上下旨监督,明里为犒劳手下,暗里就是在给蓝羽逸选妃。
皇上登基三年以来,后宫一直空虚,加上女主退婚一事,后位悬而未决,只要是家里有女儿的大臣,恨不得把女儿们全都带进来。
嗯,事实证明,真的是这样!
除了楚太傅家只有楚绿莹一个独女而只带了一个闺女入宫之外,其他大臣家里的女娃儿至少是两位。
不管嫡庶,只要是丫头就带进来,甚至还有人把家里才八岁的姑娘给带了过来。
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嘛。
难道他以为在蓝羽王朝没有三年起步最高死刑,就可以这么为所欲为吗?
站在主会场角落里负责监督,实际上是闲得发慌的阎贝,默默在暗处看着来的这些适龄女眷,对她们表示了一次深深的同情。
如果剧情不再次跑偏,今晚就是女主单人吊打所有京城贵女的辉煌时刻,琴棋书画信手拈来,思想、眼界、政治敏感程度,直接能够把这些京城贵女碾压成泥。
今晚这些女人们的存在,只是为了衬托女主而存在。
一个人闲着真的不是什么很好的感觉,八卦看了一会儿也就腻了,在宴会即将开始之前,阎贝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主会场。
临走前,看到了精心打扮过的清荷,对这个皇宫彻底没了留念。
清荷这个人,在她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她就觉得她应该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荷。
那时她自以为是的以为,这个宫女只是想要安分渡过在宫里的这段日子,等时间到了,便出宫去好好找个好人家,或者是做点小生意,继续过着那种与她名字相符的日子。
只是没想到啊,后宫是个大染缸,好端端一朵青莲,现在也染了颜色,摇曳生姿,引诱游人采摘,最好能够一辈子扎根在一个钟鸣鼎食之家,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阎贝不敢轻易去评价别人的选择,她只知道,换做是她,她绝对做不到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看着同一片天空。
一片荷花池才多大呀,海都还不够她伸展腰肢呢!
对于清荷,她只祝福她最后能够达成她的心愿。
所以,离开之前,她递给了她一张运气加成方巾,只能用一次,她也只帮她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打扮得格外精致妩媚的清荷看着渐渐消失在夜幕下那道身子,握紧了手里的方巾,目光决绝中带着淡淡的艳羡。
转角处,阎贝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才快步往浣衣坊后门赶去。
她脚步极快,别人走二十分钟的路程,她只花了五分钟便走到。
大家都在忙着御花园里的中秋宴,路上只有巡视的侍卫,太监和宫女寥寥无几。
阎贝顺利的没有惊动到任何人,成功抵达浣衣坊后门。
左右寻了一下,连生好像还没来,这里并没有其他人。
御花园的方向传来了丝竹管弦之声,宴会已经开始了。
阎贝有点着急,按理说连生早就该到了才是,御膳房忙了一天,这会子该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帮忙的太监们早收工回去了,连生没理由待这么久。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距离约定时间又过去了十多分钟。
连生还是没来,但就在阎贝想要出去找人之时,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后门前的小树林里。
“谁!”阎贝低喝一声,同时从阴影里走了出去。
连生慌张的脸出现在小树背后,身上背着一个小包袱,冷不丁被阎贝瞧见,还吓了一大跳。
不过当瞧见是阎贝时,顿时大松了一口气。
“干娘。”他从小树后走出来,与阎贝一起站在阴影里,砰砰跳的声音阎贝都能听见。
“你怎么迟了这么久?”阎贝一边打量他,一边好奇问道。
连生“嘿嘿”一笑,拍拍身上的小包袱,笑道:“干娘,御膳房的师傅多送了我一盘点心,我想着您可能没尝过,给您打包的时候耽搁了一些时间,没让您久等吧?”
阎贝没想到他居然是因为这个事情而耽搁的时间,摇摇头,无奈笑道:“没有,我也才刚到,你把东西拿好,跟在我身后。”
吩咐着,见连生点头表示明白,阎贝这才从阴影里走出,先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确定没有人,招手示意连生跟上。
“干娘,我们这是要从哪儿出去?”连生好奇问道。
阎贝领着他光明正大往最近那面宫墙走,一边走一边抬手指着宫墙回道:“从哪儿。”
“啊?”连生惊讶的望着不远处那到宫墙,约有三丈高的宫墙,加起来才一丈高的他们如何出去?
走在前面的阎贝只是笑,并没有为他解惑。
二人继续往前走,宫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几乎没有。
巡逻侍卫越来越多,每一次阎贝都能够在对方发现自己之前带着人安全躲过。
连生跟在身后,看得惊奇不已,只觉得自己身前这个人越发的神秘了。
从浣衣坊后门走到西门侧墙墙角,总共用时五分钟,两人安全抵达。
第0771章 猝不及防的圣旨
四周有侍卫在巡逻,却因为阎贝两人站在侍卫们视觉死角处,来来回回从二人身前经过,就是没有发现墙角下多了两人。
连生抱着小包袱,默默看着一队巡逻侍卫从自己身前经过,紧张得连呼吸都不敢,直到侍卫们走远,他这才敢大口大口喘气儿。
扭头看了眼巍峨的城墙,连生咽着口水问道:
“干娘,咱们怎么出去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正在默默在乱七八糟的空间里翻找方巾的阎贝随口应道。
连生“哦”的点点头,侧头看向假装把手伸进衣袖里不停摸索,当做掩护的她,颇有些迷茫的说:
“干娘,您说咱们出宫以后,会不会被官府通缉啊?”
说着,不等她回答,继续低喃道:“万一被官府通缉,咱们是不是要被杀头的?万一被抓到,咱们是不是就活不了了?”
“干娘,您说……就我这个样子,日后还能娶媳妇儿吗?”
媳妇儿会不会嫌弃他是个废人?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从没思考过出宫后能做什么的连生突然开始思考这个重要的人生课题。
越想,越觉得离开皇宫后自己恐怕根本生活不下去,看着身后这道高高宫墙,突然升起了莫名的惧意。
他竟然……有点不敢离开了。
身旁的人还在翻找,又一队训练侍卫走过去后,连生忐忑的吞了口口水,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
“干娘……”
依旧没有翻找到穿字方巾的阎贝抬起头来看他:“怎么了?”
为什么她感觉连生这个情绪有点不对劲?
“要不,我们别走了吧……”他小声的说道,清澈大眼直直望着她,里头是恐惧以及犹豫。
一直把心思落在方巾身上的阎贝突然反应过来,儿子这想法有点危险,眉头一皱,耐着性子低声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连生一脸抱歉的答道:“我不敢。”
他不敢面对外面那些异样的目光。
“你害怕了?”阎贝皱眉问道。
身前的少年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阎贝看得忍不住叹气,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问道:“那你就想待在宫里当一辈子的奴才吗?”
“卑躬屈膝、毫无自由、生死全被别人掌握,你只能当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巴结上司,讨好皇上。”
“当然了,在宫里这样的人多了去了,你不会遭到别人异样的目光,因为大家习以为常,没有人会觉得你有多奇怪。”
怜爱一笑,阎贝故作大方的说:“如果你真的不想出宫,那咱们就回去继续过这样的日子吧。”
“左右不过是少了一样东西而已,一个自己不说,谁也不知道的东西,要是怕别人知道,大不了一辈子不娶妻生子,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怕的。”
耸耸肩,阎贝抓起他的手,抬步就要往外走。
手上这只手突然挣脱她的钳制,连生整个人都贴到了宫墙上,紧紧的靠着宫墙,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逃开它似的。
他语气焦急的说:“干娘,我走!我要走,我要走……”
他不停低声重复“我要走”三个字,但阎贝知道,这并不是他此刻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他只是在逼迫自己而已。
即便如此,已经用尽了他所有勇气。
阎贝皱起的眉头松开了,展颜一笑,重新退回墙角下,站在他身旁,笑道: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再找找。”
那些功能很奇葩的手帕她不常用,也不知道它们到底躲哪儿去了,如果实在是找不到,那她只能动用那些动静比较大的方巾了。
连生狂点头,眼巴巴盯着她的动作,祈求她动作快一点。
人已经走到宫墙下,距离出宫只有一步之遥,阎贝一点都不着急,根本没想过会有人注意到自己离开,然后顺着痕迹寻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阎贝突然听不见身旁连生口中传出来的碎碎念,四周变得格外安静。
一道阴冷的“你在干嘛”传入耳中,正沉浸在寻找方巾的阎贝下意识应道:“没事,就快好了,马上就可以出……”
嗯?
谁在说话!
夜深露重,周边空气突然就变冷了,阎贝僵硬的抬起头来,便对上了一双狭长的黑眸。
冰冷的,带着三分疑惑,两分怒意,以及五分震惊。
“啊哈哈……林公公您也过来散步啊?”阎贝僵硬的笑着问道,身子不自觉往前走了一些,把早已经惊得说不出话的连生挡在身后。
林宪瞧见她这个举动,眼中震惊之色褪去,怒意更多了五分。
“你在这做什么?”他沉声问道。
略有些尖利的嗓音,阎贝听得喉咙直发痒,狠狠咽了口口水,这才顶着微笑,淡定回道:
“散步啊,一起吗?”
跟在林宪身后那一票巡逻侍卫:卧槽!你敢不敢再找一个更扯的理由?
心里慌得一比,但阎贝还是努力保持微笑。
心知今晚是走不成了,一边给连生打手势,让他挡好脸,一边主动问道:
“公公不再御花园,怎么有空跑到这儿来散步啦?”
林宪眯着眼睛,毒蛇一样阴毒的目光紧紧盯着她身后露出半个肩膀的连生,宣告一般,冲身旁的跟班小太监抬了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