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苏培盛满头大汗,这个时候一句话也不敢说,立刻就吩咐下去。
四爷再也没看福晋,如风一样往听竹阁走,路上听着赵宝来回话。
越听脸上越是难看,心里像是憋了一股火,却又不得不咽下去。
大步进了听竹阁,云秀跟云玲面上一喜,连忙跪下请安。
“你们格格如何?”四爷边往里走边问道。
云玲忙起身跟上,边走边回道:“格格刚刚才睡了,腰上伤得厉害,碰都不敢碰。府医被福晋留在尹侍妾那里,我们格格没有办法,只能这么疼着,都是奴才没用,请主子爷责罚。”
四爷大步走进去,就看到温馨侧躺在那里面色惨白如纸,额头上一层的汗珠。睡着了,还紧紧的皱着眉头。
坐在床边,四爷掀起温馨后腰的衣裳,入目就是一片黑紫色的淤青。
“怎么伤成这样?”四爷憋着火压低声音怒道,不过是一日不见她。
云玲立刻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最后又道:“格格出了尹侍妾的院子就站不住了,是奴才把格格搀回来的。回来后就让赵宝来去求福晋让府医来给格格看看,可是福晋说尹侍妾胎像不稳府医离不开。又说格格不过是轻轻撞了一下,哪里就这么娇贵了。都是奴才没用,奴才没办法给格格请了府医来,求主子爷责罚。”
119:这还是爷吗
四爷听了这话,脸上阴晴不定,直直的看着温馨。
今日在宫里遇到了太子,太子约他小酌一杯,他们兄弟自幼感情挺好,只是近几年才慢慢的淡了。
自从索额图死后,太子身边更是不能轻易靠近,谁也不敢去试探皇上的心意。
四爷当时也是脑子一抽,就跟着太子走了,也许他心里对这个二哥其实一直很仰慕,现在到这样的境地,他更多的是对于坐在太子位置上的二哥可怜。
也不能说是可怜。
二哥想要的,皇上现在不能给。
皇上给的,二哥又不愿意硬生生的吞下去。
父未老,子已壮。
在皇家,这就是悲哀。
提及以前兄弟间相得的事情,四爷就跟太子多说了会儿话,出宫的时候就晚了些,谁知道回到府里就成了这幅模样。
不过是一日时间。
福晋心里不安,去看过了尹氏,想了想到底到了听竹阁来。
福晋到,听竹阁的人谁敢拦着?
只得把人恭迎进去,里头急匆匆赶来的太医正在诊脉。
罗嬷嬷掀起帘子,福晋这才抬脚走了进去。
听竹阁并不是很大,温馨居住的正房比起正院来也小得多。
福晋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周遭的摆设,并没有逾制之处,但是在格格能用的份例内,件件都是精致的东西。
福晋慢慢的收回自己的目光,不过是一点东西,李氏那里比这更好的多得是,一个格格,也不值得她多看几眼。
绕过小屏风,福晋走进去,就看到四爷背对着她坐在床前的锦登上,正凝神看着帐子里的人。
太医隔着帐子给手腕上盖了块帕子的温格格在诊脉,好一会儿才起身,对着四爷回话,“微臣开个药方活血祛瘀,再配合药膏抹着,估摸着半个月就会好了。”
要半个月的时间?
福晋脑子里“嗡”的一声响,不就是撞了一下吗?
一时间也没听清楚太医跟四爷的对话,待回过神来,恰听到四爷问道:“对她的身体有没有妨碍?她身体一向不太好,之前受过一回冻伤。”
太医迟疑一下,然后才道:“还是要好好养养才是,若是这样我再另开一道方子,两张方子配着吃。等过些日子,我再来复诊,四爷放心就是。就是年纪尚轻伤在腰上,不能太大意,这些日子卧床养着才好。”
四爷慢慢点头,请了太医出去开方子。
苏培盛亲自把人领出去殷勤至极,这回被罗嬷嬷坑了一把,他算是记住正院了。
当着他的面睁眼说瞎话,这回好了,主子爷怕是要记他一笔。
他也没想到温格格伤的这么重,赵宝来那混蛋也不把事情讲清楚。
苏培盛自叹倒霉,只想着这事儿怎么把自己摘出来。
那边福晋站在那里却十分的尴尬,看着四爷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也没想到温格格伤的这么重,当时看着她倒下很快就站起来,也没瞧出有什么不妥……”福晋干巴巴的给自己解释。
四爷转头看向福晋,“当时且不说,后头听竹阁的人去正院求府医来看看,可是说了温氏伤得厉害都起不来身,福晋怎么说的?”
四爷这话说的越是平稳,福晋心里月发慌。
若是四爷生气恼怒,她心里还好受些,可是四爷越是这样,她越没有底气。
她解释不上来,难道要她告诉四爷,她就是故意卡着听竹阁吗?
她不敢!
她要这样说了,这辈子都会留下个无法容人的把柄。
福晋也不能真不说,停了一会儿,理清下思绪,这才徐徐说道:“当时尹氏受惊过度,且腹中疼痛。温格格离开的时候尚好,我便没有多想,是我的失误,请爷息怒。”
这话回的四平八稳,福晋把自己摘得清清楚楚,四爷听到耳朵里,却越发的恼怒。
“在福晋眼里,怕是尹氏这一胎比爷都要重吧?”
福晋听了这句话脸色都变了,瞬间跪了下去。
听竹阁的人幸好都退了下去,不然听了这话,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着。
“奴才不敢,我并未这样想过。”
“你是没有想,但是你是这么做的。福晋,别以为爷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四爷用力闭闭眼,然后慢慢地睁开,“你回吧。”
福晋想要解释下,但是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说什么?
说她不想抱养尹氏的孩子?
说她不是故意为难温氏?
说她今日的所作所为没有推波助澜?
她不敢说。
福晋慢慢的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退了出去,只觉得一双腿有千万斤重。
帐子里温馨睁着眼睛看着对面的帐子,缠枝芍药花纹开的奢靡,花瓣上用了银线勾了,薄纱般的帐子隐隐透着光,十分的好看。
后腰上还在疼,只是比之前要好多了。
温馨没有回过头去,就这么看着帐子上的花纹,四爷跟福晋的对话,在她的耳边一遍一遍的重复。
云玲悄悄的走进来,手里拿着的是太医给的药膏,正要掀开帐子给格格涂抹上,就看到主子爷伸手拿了过去。
吓得她浑身一凛,也不敢多呆就倒退出去。
她又不傻,知道主子爷要做什么,心口一阵阵的跳。
温馨背身躺着,只感觉到帐子被撩了起来,灯光透进来,照亮了帐子。
后腰上的衣裳被掀了起来,感觉到阵阵凉意。一双大手在她的伤处慢慢的揉捏,力道不轻不重,紧跟着她又听到一声叹息。
温馨的眼眶就红了。
下午疼的要死的时候,她是恨四爷,恨自己穿越在这个时空的。
请个大夫都是要命的事情。
可这会儿听着四爷给她揉腰敷药,听着他一声叹息,心里那口气慢慢的咽了回去。
似是察觉到温馨瑟缩的身影,四爷开口,“醒了?觉得好些没有?”
温馨没动,她不想转过身去,她怕自己看到四爷那张脸,万一忍不住一巴掌呼上去怎么办?
就算是知道错不在他,可她还是忍不住迁怒。
温馨正胡思乱想着,就感觉到身子一轻,四爷把她抱了起来。
“还在生爷的气?”四爷看着怀里的人,满心的话,也不知怎么却吐出这么一句。
话出口,自己也愣了,这还是他吗?
120:这日子过得哟
四爷默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认为温馨会生他的气,明明今日的事情与他没有干系。
可他总觉得温馨那诡异的胡思乱想,最后这锅一定是自己背。
温馨没察觉到四爷的异常,她有些意外的是,没想到四爷会这样问自己。
“气。”温馨动了动找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他的胸口,“可我知道我不该生你的气,你若是在府里,不会看着我受委屈的。可我……不能怨恨福晋,尹侍妾那里怀着身孕,福晋说的是对的,自然是要以尹侍妾为主。”
可关键是四爷不在府里的时候,有委屈她就得受着。
四爷不会时时刻刻都守在她身边。
温馨一字一字的轻声诉说,她知道她越是这样知情达理,她越是这样想得明白,四爷就会越内疚。
四爷明知道福晋就是故意卡着她,故意磋磨她,但是碍于身份的差距,温馨不仅不能抱怨怨恨,还得替福晋分辨一二,这才是识大体。
可她凭什么在别人给了她一巴掌后,还要笑着说谢谢?
所以她故意当着四爷的面这样为福晋开脱。
果然,温馨看到四爷阴沉的脸越发的阴鹜,就知道自己想对了。
看,她来这里才多久,就已经学的这样的冷血无情,不眨眼睛的就能给别人挖坑。
她不学着黑心黑肺,以后像是今日这样的情况,只怕是越来越多。
要想活得好好的,她就得蒙上自己的眼睛,关上自己的心,说得出口,下得去手。
唯一能安慰自己的,那就是自己的一颗心还是红的。
没有为了自己的利益,去无中生有,去陷害别人。
她只是在自卫。
温馨这样告诉自己。
四爷心里滋味难明,低头看了温馨一眼,只看到细密如蝶翼的长睫毛盖住了那一双乌黑的眼睛。
“以后爷不在府里,你不要跟他们正面对上,要避其锋芒,等爷回来再说。”四爷能有什么办法,温馨没有子嗣,他就没有理由为她请封侧福晋。
只要她一日不是侧福晋,在福晋那里,在李氏那里,她就个能随意处置的奴才。
他宠着她她们还能顾忌几分,可是想今日这样的情况下,福晋就算是真的出手了,她真的受了委屈,明知道是福晋不对,但是他却不能处置福晋。
因为福晋是在保他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