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理所当然，现在回头想……不敢想！
“我以前不知，后来才明白。”
“要是现在，咱们过不下去了，大不了离婚，我依旧能有自由，想怎么过怎么过，没人能左右我。可是那时候不行，不止我的身家性命，我身后还有温家，我不能也不敢任性胡为。大约那时候我已经喜欢那个宠着我纵着我的四爷，心里还是有几分希冀，也不愿意试也不试就认输。”
“你那时就心悦我了？”沈忆的眉梢都扬了起来。
温馨：……
这得意洋洋的语气可真是一言难尽。
“是，那时就心悦你，只是我那时候保命跟喜欢你比起来，还是保命多。不像是后来，我都敢跟你说不许看别人一眼，那时候是不敢的。”
沈忆认真想了想，“你做的是对的，那时候你要是敢跟爷说那样的话，就算是我再喜欢你也是会恼的。”
那时候他只是初尝欢喜的心意，不懂爱之一字的独占跟苦恼。
“我知道。”温馨听着沈忆直白的话一点也不生气，他是真的在跟她剖白当时的心境。“你那时候满心里都是自己的差事，前程，儿女情长对你可不是要紧的事儿。”
沈忆轻轻一叹，“真是辜负了那么好的时光。”
听着这话怎么那么可乐。
看着温馨憋不住的笑容，沈忆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看现在，年轻人爱情至上哪管前程如何，谈一场风花雪月浪漫至极的爱情，才不负这大好的时光。我们那时候婚事不自主，妾室上不得台面，打从出生在皇家，懂事起就开始你争我夺。”
温馨挨着他，抱着他的胳膊，“我懂，没有地位，没有权势，那什么护住爱情，这就是现实啊。”
所以他过了好些年才明白温馨在他心里的地位，才知道细水长流下的日子，一复一日的过去，慢慢的她成了他生命中的不可替代。
他的爱情，是用时间慢慢铸就的。
“你那时候可怨过我？”沈忆侧头看着温馨，他是第一次问这样的话，心里忽然有些紧张。
温馨还真是认真的想了想，好一会儿才说道：“没有。”
“真的？”沈忆不敢相信，她又不是土生土长的大清女子，怎么会没有？
“我这个人吧其实比较现实，能屈能伸。大清那样的社会环境下，我穿过去头一遭想到的就是怎么保命。”
温馨这话是大实话，沈忆静静地听着，“后来呢？”
“后来，在府里立住了脚，我第一件想的事情就是怎么能让你宠我的时间更长一些。”
沈忆想想也没毛病，大约他后院的女子都这样想的。
谁不想得宠的岁月越多越好？
“再后来呢？”
“再后来啊……”温馨顿了顿，眉眼之间慢慢的铺上一层温柔的笑容，“后来你事事替我想得周到，让我过得舒心，我就想要是有朝一日你变了心，我大约是会很难过的。为了不让自己难过，我也得想法子不让你变心。”
“嗯，你说的对，而且也做到了。”
是啊，做到了。
温馨是真的没想到，不仅做到了，而且还超标完成，四爷为了她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就为了能续前缘。
“所以那时候你处处提醒我年羹尧的事情，是不是就因为史书上对年羹尧的记载？”
“嗯，当时吧我是有私心的，一来是因为年羹尧的确是心有反骨，二来年羹尧可是年氏最大的依仗，只有年羹尧倒了我才能安心。”
沈忆现在琢磨琢磨，要不是温馨要提醒他，说不定还真跟史书上写的那个蠢的一样，把年羹尧当能臣干将。
真是好险。
火车又停了几站，陆陆续续她们这车厢也满了人。
天色黑了下来，沈忆给温馨铺了床，“你先休息会儿，我去餐车买饭。”
温馨点点头，“那你当心点，不去也行，咱们还带着吃的呢。”
“坐了一天的车，吃点热乎的。”沈忆摁着温馨躺下，自己起身往外走去。
坐在对面中铺的一个大姐，探出头来看着温馨，“大妹子，那是你对象？”
温馨笑着点头，“是啊。”
“对你可真好，少见。”大姐羡慕的很，两口子坐车出来，打饭这样的活儿，谁家不是女人干的。“看你年纪不大，这么早就结婚了？长得这么俊，也难怪你男人对你好。”
036：京市
出门在外，温馨可是小心的很，只笑着点点头，并没说两人只是订了亲。
反正在温馨心里，他们都是过过一辈子的人了，早就是夫妻了。
“大姐你这是往哪儿去？”温馨笑着岔开话题问道。
“回家。”大姐的笑容淡了些，也没什么聊天的心思了，对着温馨笑了笑就躺下了。
温馨打量她的穿着，衣服虽然旧但是洗的很干净，而且能买得起卧铺票，显然是有点家底的。很有可能是下乡的知青返城，所以身上才会有矛盾的气质，还有城里姑娘的几分骄傲，又有被乡下磨砺出来的朴素。
谁都有难言之隐，温馨自然不是追根究底的人，大家萍水相逢更没必要了。
温馨睡了好一会儿，沈忆才端着饭回来了。
“餐车有点远，坐票车厢里人挤人简直挤不动。”沈忆进来就看到温馨坐起来了，把饭放在窗口的小桌子上，伸手扶她一把，又把床下的鞋拿出来递给她。
温馨很是不习惯，她记忆中的四爷怎么会做这些事情？
时光中不停交换的两个人在她的眼前重重叠叠。
“你别做这些事儿。”温馨轻声看着他说道。
沈忆看着她不说做还是不做，要搁以前的他，给女人拿鞋穿，怕是不要命了吧？
可他在这里生活了快二十年了，好似大清朝的那些事儿在记忆中都有些渐渐模糊了。
沈家的条件算是很不错的，可也没有请了保姆把人当丫头使唤的。
从小就是自己穿衣吃饭，任何事情都是自己动手，慢慢的生活的久了，刚来时的不适应也就散了。
难怪当年温馨不喜欢有人杵在屋子里侍奉，尤其是沐浴就寝时，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别人那是想都不要想，给你，我心里乐意。”沈忆擦把手，把饭摆出来，一份牛肉面，一份茄子炒肉，还有一份大米饭，分量都挺足的。
什么三分饥七分饱，在这里都不当事儿。
你饿了的时候，可没有点心垫肚子，吃不饱那是真的挨饿。
温馨捡了米饭放在跟前，把牛肉面给沈忆，沈忆却挑了牛肉放在她碗里。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的笑了。
现在的温馨正是少女娇媚的年纪，一颦一笑，都格外的美。夹着青春的气息，沈忆看的有些发呆。
温馨难得红了脸，低下头吃饭。
沈忆回过神自己也笑了笑，“好似又回到当初你刚进府的时候了。”
这一句声音压得低，也就两人能听得见。
温馨横他一眼，摸摸自己的脸，心里甜甜的。
这个年代的人本性淳朴，就算是这样，晚上的时候也是四爷守着半眯着眼歇着，温馨倒是倒头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对面中铺的大姐看着温馨直笑。
温馨腼腆的回了个笑容，洗刷过后来替换沈忆。
沈忆去洗了手脸，直接去了餐车买饭，吃完饭温馨就催着他补一会儿觉。
大白天的车上还有列车员，沈忆想想就答应了。
对面中铺的大姐白天在中铺不好坐着，就跟温馨打了招呼，借了她的下铺落脚。
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温馨白天又不睡，就让她过来，她顺手拿了本书看。
看着温馨拿着书看，那大姐的眼神晃了晃，过了一会儿没忍住问，“你参加高考没？”
温馨拿本书看就是不太想跟她搭话，但是人家主动开口了，温馨就点点头，“参加了。”
“参加了啊，我也参加了。”
温馨一愣，多看了这大姐一眼，看着她欲言又止，温馨也没顺势追问。
这个年代有太多的不得已了，沈忆照顾她周到，吃得好睡得好，吃饭都是从餐车买，两人身上的衣裳不是顶好的，但是也是簇新又干净的。
人心从来经不起试探，她不想多事儿。
那大姐原以为温馨会接着问一句，谁知道她点点头又继续看书了。
脸色一时有些难看，想要说什么到底没好意思开口，坐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爬上自己的铺蒙上被子。
温馨心里松口气，昨天她就觉得这大姐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今儿个又主动搭话，这年头谁都不容易，万一她要是求自己难办的事儿，自己该怎么办？
帮上就算了，万一帮不上呢？
这个大姐看人的眼神不太舒服，大家陌路相逢，还是各自安好吧。
好在那大姐过了两站就下车了，等她下了车，温馨才把这事儿说给沈忆听。
“你做得对，这种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沈忆没太注意他上头的乘客，听温馨说也觉得不太靠谱。“再过晚上这一夜，明天下午咱们就能到了。”
温馨上头中铺的是个平头的小青年，二十来岁的样子，两个上铺都是中年人，一男一女是对夫妻，除了吃饭去厕所压根不下来，而且也不跟人交流。
好在接下来也没什么事儿，等到下了火车的时候，温馨还是长长的松口气，卧铺算是干净的，但是这两天下来，那味道也难闻的很。
沈忆提着行李，一手牵着温馨往出站口走。
出了站，沈忆扫了一圈，远处就有人大喊，“沈哥，这儿呢。”
温馨听着这声音抬头一看，果然是郑宪。
郑宪过来就把沈忆手里的行李接过去了，对着两人眨眼，“哎哟，可得恭喜你们，瞧瞧这手快的，都订了婚了。”
“就你话多，先出去吧。”沈忆瞥了郑宪一眼，牵着温馨的手往外走。
郑宪看着嘴角抽了抽，跟在后面话唠的很，“大家知道你今天回来，晚上想给你接风洗尘，咋样沈哥？”
在前山村的时候，郑宪可是直接叫沈忆的名字，回了京市这就成了沈哥了？
温馨就敏感的感觉到，有些事情不一样了。
“今天不成，我先带着馨宝儿安顿下来，接风的事儿以后再说。”沈忆直接拒了，“让你收拾的屋子怎么样了？”
“这可是大事儿，收拾好了，就你说的距离京大那边的小院子。重新粉刷，家具也全都换了，先回沈家还是直接去小院？”郑宪打开车门让二人上了车问道。
037：你说真的？
“先回小院。”沈忆言简意赅。
郑宪扫了他一眼，然后笑道：“成，先把温馨安顿下来也好，其他的不着急。”
温馨没开口，她当然能看出来郑宪顾忌她有些话不能说，她也不在意。
这世上能让她在意的就是沈忆跟温家人，其他人好就好，不好也不值得她多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