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四爷为李氏的长子请封,你也无怨言?”大瓜尔佳氏看着温馨问道。
温馨看着她,“只要是我们爷定下的,我就不会反对。”
大瓜尔佳氏一愣。
温馨看着她这样子,心里一软,低声劝道:“你何必为了这事儿自寻烦恼,祖宗规矩历来如此,你若是要五爷破了规矩请封弘晊,那总要是弘升秉性有暇,据我所知弘升的声誉一向很好。”
弘晊是大瓜尔佳氏的儿子,弘升是刘佳氏的儿子。
大瓜尔佳氏不语,可显然想不通。
温馨无奈,低声又道:“平日子里瞧着你聪明,怎么在这样的事情上犯糊涂,你想想,五爷这样做心里未必对你们母子没有愧疚。你合该好好地用这份愧疚之心,为弘晊谋一个出路。难道只有请封世子才是荣耀?”
瓜尔佳氏的神色一怔,看着温馨。
“你仔细想想吧,不做世子,可以让五爷为孩子谋其他的前程。可你要是因为此事跟五爷闹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何必呢?再说,你也说了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也别伤了五爷的心。男人一旦心灰意冷了,就什么都是过眼烟云了。”
温馨这话是说得好听,其实早些时候大瓜尔佳氏就跟她说,五爷现在更喜欢年轻美貌的妾室。
但是大瓜尔佳氏到底是得宠这么多年,感情还是有的,只要好好的经营,随着孩子们越来越大,五爷的愧疚总会让他多照看吃亏的孩子们。
女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悲剧,年轻的时候靠着容貌得宠,色衰之后凭借的只能是孩子们跟早些年的感情度日。
遇上四爷这样念旧的,就算是李氏不断的折腾,四爷还是看着孩子们给她足够的体面,若是遇上三爷那样的渣男,就只能凭天由命了。
五爷虽比不上四爷,其实比三爷是好多了。
瓜尔佳氏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看着温馨,“你说的有道理,是我想岔了。我总是盼着他念着多年的情分,却忘了我已经老了。”
“现在想明白不迟,好日子在后头呢。”温馨笑着安慰她。
大瓜尔佳氏深深地吸口气,“今儿个倒是亏了你醍醐灌顶了,不然的话我一错再错,只怕连累了孩子们。”
“你倒是跟我客气起来了。”温馨笑。
史上四爷继位后,弘升因为当差不利被罢黜,后来就是瓜尔佳氏的儿子袭了恒亲王的爵位。只是弘升也是有本事的,在乾隆朝重新被启用,后虽然有起伏到底是善终的。
其实这里头的人脉关系是能一眼看出来的,当年弘升在宫里读书,弘历也曾在宫里住过,弘晊不曾进宫读书,自然跟弘历就没私交。
所以雍正朝弘升犯错被革职,等到乾隆登基又把幼时的朋友重新提携起来重用。
倒是承袭了恒亲王爵位的弘晊,在乾隆朝顶着个爵位到老无实权。
现在瓜尔佳氏争孩子进宫读书争世子之位,不仅是为了荣耀,更多的时候是为了孩子的前程。
温馨都懂,可这东西也得看你嫁的男人态度。
明显五爷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所以瓜尔佳氏的闹腾就无意义反倒伤了情分。
寿康宫里人越来越多,前来跟温馨打招呼的人也越来越多,两人也就没法子继续躲清闲,只能起身应酬。
先时这侧殿里也只是各府的侧福晋,随着各家诰命夫人进宫,这侧殿里的人也就多了起来。
温家在这样的场合,自然是没有那个身份能进宫的。
可是,她转眼的功夫,就看到了年夫人跟几位夫人有说有笑的进了侧殿。
年老大人致仕是册封一等公的,年夫人自然有这个资格进宫贺寿。
那边年夫人首先看到了李氏,就过去跟她搭话请安,说了几句,瞧着温馨这边,就笑着走了过来。
“臣妇参见侧妃,侧妃吉祥如意。”
温馨伸手扶起年夫人,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不可能做出丝毫失礼的事情,笑着说道:“年夫人有礼了,快快请起吧。”
年夫人站起身,打量着温馨,如今也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但是看上起依旧那么貌美,似乎时光在她身上都没留下痕迹一般,难怪能把四爷迷成那般。
“好些日子没见侧妃,侧妃还是美貌如初,真是令人艳羡。”
听着年夫人这话,温馨心里呵呵哒,说得好听美貌如初,不就是讥讽她是以色侍人?
温馨面不改色的看着年夫人,带着浅浅的笑容说道:“多谢夫人夸赞。”
年夫人脸上的笑容一僵,这就完了?
原以为以温氏的性子,怎么也得说几句,倒没想到这样沉得住气。
年夫人倒也不沮丧,重整旗鼓,看着温馨笑道:“小女多亏侧妃关照,回回写信给家里,总是念着侧妃的好说给我们听。”
温馨:……
当着众人扯这样的幌子,年夫人这所图可真是有趣了。
532:让你装
温馨能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都慢慢的聚拢过来,毕竟谁都知道年家的女儿进了四爷府,但是一直不怎么受宠,让她压着一头。
年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说句不好听的,以她们的家世,若是不是四爷身边当初侧福晋的位置没有空缺,直接抬进府做个侧福晋都能使得。
早就听闻四爷身边的这个温侧妃厉害的很,进府六七年了,四爷身边让她拢的严严实实。
不管是之前一直得宠的李侧妃,还是这些年四爷府进去的那些美人,就没一个能在她手下讨得了好去。
温馨在众皇子府后院也不算是生面孔,毕竟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宴会,也是参加不少,大家都是脸熟的。
可是对外头这些诰命夫人而言,温侧妃这个人那就一直是传说中的人儿,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温侧妃跟旁人不知道,旁的府里的侧福晋还愿意开个宴会,愿意跟这些臣子家的夫人们往来,但是四爷府那边,从哪个四福晋到下头的侧福晋,就没有有这个爱好的。
别人都说四福晋治家有道,可是这个得宠这么多年的温侧妃也能稳得住,倒是让人挺好奇的。
这么一群夫人们的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温馨的身上打量,温馨又不是木头人怎么察觉不到。
倒不是她故意低调,而是她真不太喜欢四处招摇,也不爱白宴会彰显自己的名声,她就想安安生生的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
可是今儿个年夫人这么做,无异于就把她拉到了人前露面。
心里打的主意是什么,温馨不是傻的,怎么不明白?
想到这里,温馨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柔和。
她虽然五官偏艳丽,可是这些年生育两子,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沾染上了做母亲的光辉,整个人的感觉都柔和多了。
再加上她有意让自己和缓下来,此时别人瞧着这位大名鼎鼎的温侧妃,知道她容貌娇美,但是现在看到真人,一来惊艳于这么多年了,居然还这样美丽,二来也的确是被温馨身上的气息给迷惑,有那么一点点贤妻良母的味道。
所以,瞧着眼下的情形,倒是意外的观望起来。
毕竟四爷做了亲王,这位可是正盛宠的侧妃,又生育了两位阿哥,这以后的事儿谁知道?
这些诰命夫人个个都精明的很,尘埃落定之前,肯定不会形于色。
“年夫人这话可真是不敢当,年格格怕是写错了吧?”
温馨此言一出,偏殿里顿时安静下来,众人惊讶的目光此起彼伏。
温侧妃这什么意思?
年夫人这样捧着她,她倒是给自己拆台?
温馨对上年夫人惊愕的目光,也不等她反应过来,带着几分无奈的说道:“年夫人大约是不知道,我这人素来喜清净,平日子里都不怎么爱出院子。我们福晋是个宽厚的,初一十五才让过去请安问好,其实年格格进府之后,我们真是没见过几回面。既没做过的事情,自然不好贪功冒领,平日子里照顾孩子已是分身无暇,对年格格并不曾照拂,实在是愧领夫人的谢意。”
年夫人脸上的笑容都没了,简直是目瞠口呆的看着温馨。
她把这样大的脸面捧到她跟前,她不仅不去接,反而扔在地上踩了一脚,这是傻了吗?
能跟年家攀上关系,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而且,温馨这话,岂不是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告诉众人她在说谎?
年夫人脸上就有些烧得慌,盯着温馨的目光也带着几分不善起来,显然是给气的。
“温侧妃这话真是令人意外,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样的曲折,我只以为格格写信回家这般说,是因为侧妃真对她照顾有加,却不想这孩子人太老实善良,对家里人总说别人的好。”
“年夫人这话我可有些听不懂了。”温馨看着年夫人,没想到这人这会儿还想着给她顶上一个不善的名头,故意露出几分不解的疑惑,“年格格在府里的日子一向遂心,福晋宽厚,诸位姐妹也是十分易处,何须对外说谎营造虚假的假象呢?”
年夫人:……
年夫人正要说话,温馨却恰到好处的叹口气,抢在她之前开口,“年大人在外当官为君分忧,为民请命,王爷一向对年大人赞赏有加。自打年格格进府,我们福晋就特意为她单独选了小院居住,就连身边前去伺候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膳房那边更是吩咐多照看年格格的口味。年格格实在是不必如此,夫人该劝劝她才是,她本是该记着我们福晋的厚待才是。”
年夫人脸上的神色简直是没法看,青白相间,温馨这话就差指着她的脸骂一句,白眼狼了!
福晋对她这般照看,心里却不提一句,反而对一个不曾做过什么的人夸赞,这是何居心?
年夫人只是想在众人面前营造出一种跟温侧妃关系亲近的假象,却不想这个温侧妃着实厉害,三言两语之间,竟是不怕自己名声有损,顷刻间就把事情澄清,还能倒打一耙。
年夫人察觉到周围形形色色打量的目光,还有众人的窃窃私语,脸色差点就要维持不住了。
温馨瞧着她这样子,心里痛快。
让你装!
老娘让你装个够!
你以为我是那贪图虚名的人?
呵呵,不好意思,姐从来不爱那些!
温馨这话说得明白,周围的人就有些明白起来,这怕是年家想要巴结温侧妃,谁知道温侧妃是个耿直得性子。
人家没做过的事情,压根就不认,还一本正经的说都是雍亲王妃的功劳。
哎哟,这可真是一出好戏,谁能想到会有这样的精彩?
年家的声誉素来很好,但是这会儿却也没人上前替年夫人贸然说话。
实在是温侧妃这话说的太直白了,一点都没有虚情假意的意思。
这会儿众人难免就胡思乱想,真没想到雍亲王居然喜欢这样性子的人。
这也太直来直往了吧?
这人活在世上,谁还不图个好名声。
这年夫人都把荣耀捧在温侧妃跟前,温侧妃都能视而不见。
这性子可真是够正直的!
是不是有点缺心眼?
533:痛快
“格格自然会感恩福晋的照看,她在信中也是多有提及,只是臣妇见了侧妃,并没有言明而已。”年夫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向找回些颜面。
温馨就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年夫人笑道:“合该这样,我们福晋正在娘娘跟前侍奉,夫人要是想跟福晋道谢,怕是要等等才好。”
“自然是要的。”年夫人干巴巴的说了一句。
温馨对着她一笑,转身就跟别人说话去了。
把年夫人晾在那里,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想要吃鱼不粘腥,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况且这年家母女俩,做女儿的在外头装腔作势跟温家关系亲密,当娘的在宫里狐假虎威想要拿着她做文章。
可她不图名不图利,既没把柄落在年家手里,又没想着跟年家有什么密切的往来,遇到这样的“好事”自然是要能躲多远躲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