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人家 第777节

  愣了一瞬,忽然反应过来:这是怕她寻短见!

  她忍不住盯着他——怕她死为何要那样对她?

  还好,没一脚踩下去,不然非踩断他肋骨不可。

  跟着又担心,这么冷的天,他要是得感冒怎么办?

  许是清哑目光太专注,方初六感一齐惊动,睡不安稳了,“呼”一声坐起来,立即发现清哑,正坐在床上盯着他瞧。

  两人对视瞬间,他先开口。

  他道:“你起来了?”

  又冲外高声喊道:“紫竹!”

  丫头们顿时鱼贯涌入,手上捧着盆、毛巾、牙刷、漱口盂等,紫竹上前,麻溜地伺候清哑穿衣洗漱。

  清哑便免了和方初尴尬的对峙。

  紫竹心惊不已:清哑白皙的脖颈青紫斑斑,或者说是伤痕累累,连耳垂都红肿咬破了。紫竹作为近身伺候的丫鬟,当然知道这些青紫是怎么回事,不过以往都是淡淡的一点,从来没这样严重过。

  她不动声色地从清哑脸上扫过,清哑安静如常。

  然紫竹却觉不对,织女的安静一向让人感到舒服,和她待在一起会被她感染,变得心平气和、宁静;可是今天织女静得有些凝滞,仿佛外面的寒冰,让人觉得冷、不敢靠近。

  她担忧极了,难道织女和大爷吵架了?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小丫头们都在旁,她丝毫没表露出来,替清哑选了一件立领的窄袄穿上,又拿了一条红狐大毛围领,等吃过饭后再替她围上,加上大毛斗篷,脖颈处就遮得严严实实了。

  可是耳朵……

  她对一旁准备替清哑梳头的青竹使了个眼色。

  青竹目光落在清哑耳垂上,随即会意。

  她的手巧不是吹的,梳头从不局限死板,一类发髻能让她改变细节梳出许多花样来,根据清哑身上的衣裳变化而变化。今天她给清哑拧了个凌虚髻,将两侧的头发小心包裹遮住耳朵,然后再梳上去。

  梳罢,又替清哑选了一对小巧的紫珠耳坠,没有分量。

  清哑坐在妆台前,一直神游天外,任凭她们折腾。

  她没经历过这种事的,不知如何面对方初。再赌气折腾他、虐他不是她的性子,可是让她就这么算了,笑脸对他,那也不可能。不是她故意矫情,委实是昨晚的事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

  梳妆完毕,外间炕上早就摆好了早饭。

  清哑走出来,方初坐在炕桌边等她。

  他抬头把她上下一扫,顿时对紫竹和青竹两个丫头十分满意。平日会伺候不算真本事,非常时候懂得替主子遮掩又做得不动声色,那才是真用心尽心,且说明她们手艺精湛,眼光独到。

  紫竹等八个丫头的规矩是蒋妈妈调教的,蒋妈妈是伺候方老太太的老人,见识和能力非同一般;她们的武功则是由细腰和张恒训练的,综合能力非常出色,可昨天还是失职了……

  当下,两人都默不作声地用早饭。

  丫鬟们感到气氛不寻常,也都静默。

  正吃着,有人在外回道:“大爷,前边人来回话,说韩大爷要告辞了。”

  方初手一顿,停了筷子。

  清哑也停了筷子。

  方初看向清哑。

  清哑见他目含探究,心里以为他要她一块出去送人,又不好开口。昨晚韩希夷为她挡了一灾,还受了伤,她却一直没去拜望感谢他,按理今天是该出去送送人家,她便打算等会去送。

  昨夜和方初闹了一场,倒把她撞见韩希夷不堪的印象冲淡了些,跟方初闹别扭都顾不过来了呢,谁会总记着他那一幕。

  于是,她加快喝粥。(未完待续。)

  

第1069章 如何哄媳妇

  

  方初见她没出声,对外道:“知道了。说我就来。”

  很快他吃完,放下碗筷,又漱了口洗了手,丫头便上前来替他系斗篷。正忙着,忽见清哑也起身了,也让紫竹为他系斗篷、围狐领。

  他一怔,还不敢确定,对她道:“我去了。”

  清哑一言不发地跟着他一块向外走去。

  方初停步,回头问:“你去哪?”

  那眼神已经很不善了。

  清哑道:“不是去送人吗?!”

  方初断然道:“你不用去了!”

  说完转身就走,丢下清哑一个人站在那。

  清哑气得想冲他背影扔东西,手上又没有东西可扔,瘪嘴忍住哭,在心里骂“神经病!”——原来他还没完呢!

  清哑转身进到里间,呆呆站着,仰面吞泪。

  怎么办?

  她无措极了。

  再说方初,几乎是从屋里冲出来,迎面碰上的下人们觉得:大爷浑身寒气,仿佛从凌寒的风雪中归来,而不是刚从暖和的屋里出去。

  方初正眼也不看她们,径直向外院走去。

  他看似不经意,偏注意力敏锐的很,拐弯的时候碰见厨房的单大娘,忙停下脚步,吩咐道:“晌午给大奶奶炖红枣枸杞乌鸡汤。”

  单大娘忙道:“哎哟,这可不巧了,没有乌鸡了。昨儿被抢光了。”

  方初道:“那就炖红枣枸杞鸽子汤。”

  单大娘小心翼翼回道:“鸽子也没了,也都抢了。昨晚吃的是煨在灶洞里的,准备大爷回来用的,才没被那些人发现。”

  方初脸色更加难看,抿了抿嘴,道:“那就炖红枣燕窝粥。”

  单大娘忙点头道:“这个有。燕窝是紫竹姑娘收着的,不像乌鸡和鸽子在厨房冻着,那些乱民见了,岂有不抢的……”

  絮絮叨叨说着,方初早走远了。

  韩希夷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他也梳洗穿戴整齐了,正坐偏厅等候方初。他身上带着伤、情*毒也未解干净,也不知怎么撑过来的,只见脸色和嘴唇都呈灰白,嘴唇更是憔悴的起了皮,然他依然端坐在椅内,腰身直直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优雅气度不减半分。

  他坚持等候方初,并非想得到方初的谅解。

  他实在放不下清哑。

  他想见方初,是想通过观察方初的神情表现来判断他和清哑有没有争吵离心,清哑有没有受罪。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

  方初来了,他却丝毫看不出方初的心意。

  方初对他异乎寻常的感激热心,含笑询问他伤势,又命管家奉上礼物,又说街上混乱所以加派护卫送他,务必要将他平安送到家,这样热心周到,唯独没有挽留他在方家养伤。

  韩嶂等人都觉得,方大爷也太郑重了。

  韩希夷却心冷如冰。

  他们都是大家子弟、商场俊彦,对这种应酬的手段极熟悉。原本他们是至交好友,相互之间不需这样客套,眼下方初对他这样,一则是他们情义已断,二则是要偿还他昨晚的援手之情。

  方初为何这样小气量?

  笑话,若方初不送答谢礼,那岂不等于用妻子的清白来酬谢韩希夷,然后仇恨一笔勾销,从此两不相欠?

  韩希夷对方家的援手之情,用这些东西来答谢稍嫌不够,但方初并不觉得亏欠,因为韩家还欠方家救命之恩呢,还欠郭家恩情呢。送这些东西是给下人看的,若方初太冷淡,下人定会猜测议论。

  韩希夷走了,带着满怀伤痛和牵挂离去。

  方初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他的马车不见影子了才转身回来,又匆匆往内院去了,门房下人低声道:“咱们大爷和韩大爷真好。”

  方初惦记清哑,不知她怎么样了。

  急急忙忙进去一看,清哑却在内院上房处置家务,执事的媳妇婆子们进进出出,大事小事一桩一桩回报。

  方初见她没哭也没独自在房中闷着,暗自吐了口气,一时间站在门口进退不决,清哑眼角余光瞄见他,也不理会。

  方初听了一会,忍不住了,道:“这些事让管家去吩咐。”

  方家这么大家业,内外不知多少事,若都这样事必躬亲,一项一项都亲自过问,他早累趴下了。其实无论是商务,还是家务,都有一定的条规,选定了管事,那一摊子就归他管,主子只问结果。

  当下他命管家来,把所有事都接手过去。

  算起来,无非是多了死伤处理这一桩,还有物资被抢,采买上要费些手段去采买来救急,其他事都和以前一样;至于外面情形,那不是有他么,他一早就安排人去城中各处打探了。

  清哑被他这一插手,便又闲了下来。

  她转身又回房去了,解了斗篷,坐到炕上歪着。

  出了这么大事,她跟个无事人一样,好奇怪。

  方初跟进来,坐在她身边。

  “清哑,”他叫一声,“你还生气?”

  清哑不理他,也不知怎么理他。

  方初也不知如何屈就她,两人就这样干坐着。

  他不禁痛恨自己,为何笨嘴拙舌了?

  以往,他可会哄她了,那些话随便就脱口而出。

  男人对女人说甜言蜜语通常分两种情形:

  一种情形是男人骗女人,那甜言蜜语根本不值钱,可以在任何女人面前根据目的随口说来哄她们,成为风流韵事的资本。

  还有一种情形就是发自真心,当时他确实觉得甜蜜,因而真情流露。譬如热恋中的男女,怎么相爱相亲都不够,甜言蜜语的话自然也像山泉一样从心底冒出。再肉麻,他们也不觉得肉麻;再白痴可笑,他们也不觉得可笑,只嫌表达不够浓烈。

  方初每每和清哑说的那些甜蜜话,是有心说的,也是无心说的。

  有心说,因为他想哄她喜欢,哄她笑,故而才说。

  无心说,因为他心里有她,眼里也有她,所以那些话不费力气地就冒出来了,他并未刻意作假,情义也是真的。

  可是眼下他却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因为他觉得自己说什么显得都虚情假意。

  说自己爱她?

  昨晚把人折腾成那样,有这么残酷的爱吗?

  说对不起?

  把人弄成那样,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那说什么?

  方初觉得技穷了,不知如何是好。(未完待续。)

  

第1070章 爱是一支幸福的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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