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不信道:“真的吗?我怎么瞧他不怀好意呢?”
严暮阳听了心怀舒畅,面上却“好心”为林熙辩解:“妹妹不知道,像靖国公府、白虎王府这等豪门望族的子弟,都是有些傲性的,既然他没有当场揭穿你,过后又怎会揭穿你呢?他不过是逗你玩罢了。他们这些世家子弟,惯会风月手段,最爱逗引女子,引得女子对他们心心念念地牵挂,欲罢不能、欲迎还拒,以为乐趣。妹妹不可当真!”
巧儿拍桌道:“怪不得!从见了他,我这一天心里都七上八下的。这可恶的家伙!咦,你不也是世家子弟?”
严暮阳道:“我整天忙得什么样,别人不知,妹妹难道也不知?我哪有那闲工夫。”说得十分轻松,因为巧儿了解他根底。
果然巧儿道:“这说得也是。听大长公主说,林熙野的很,不肯在家读书,也不愿出来做差事,就知道满天下游逛。”
严暮阳听了警惕,巧儿可是爱玩的。
他便道:“那他一定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家世好就是自在,他又不是世子,无需担当家族责任,只任意逍遥就好了。”
巧儿气呼呼道:“不务正业!”
她自己勤勉上进,便痛恨不务正业的人。
严暮阳笑容扩大,“也不能这么说……”
巧儿没兴趣和他讨论林熙,打断他问:“那我要怎么做?”
严暮阳道:“妹妹什么都不用做,以不变应万变。”
巧儿撅着嘴道:“可我这心里总不踏实。”
什么时候她变得这样胆小了?
严暮阳却能体会她的感受:以前她无忧无虑,自然天不怕地不怕;现在郭家有了名望地位,她行事难免顾忌多了,生恐落人口实,给郭家和姑姑抹黑,全是为名利所累。
他便对症下药,说林熙是名门望族、世家子弟,定不会做出打女孩子脸面的事,何况这个女孩子还是郭织女的侄女儿,谢天良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若说了,靖安大长公主不罚他,别人也会指责他。
巧儿听了略觉心安了些。
严暮阳又引开话题,问起其他:“妹妹又有什么新样式衣服,我们来画。”一面转脸吩咐适哥儿,“关了书,把刚才我讲的这篇分析出来。要用自己的话,像作文一样,而不是生硬地背诵我的讲解。”
适哥儿领命,自埋头去用功。
巧儿便令银锁到前面展厅拿了资料来,和严暮阳商议。
清哑走进来时,就看见他们在一张桌后,巧儿坐着,严暮阳站在她身边,指着桌上图纸低声说什么;另一边,适哥儿正埋头写字。
清哑便走向巧儿和严暮阳。
巧儿先听见动静,抬头一看,叫“姑姑。”
严暮阳收笔,也微笑道:“郭姑姑。”
清哑点点头,扫一眼那图,是一款女子服装,上身为掐腰窄袖交领春衫,下身却是裤子,腰以下宽松,至足踝处将裤脚收窄。
这是她提示巧儿专为平民女子设计的。
她觉得小户人家女儿要做家务,拖着长裙实在不方便,这种装束简便利落,站起来显身形,蹲下去不会拖泥带水。
这款式用混纺棉布做最合适,成本低廉。
她便问:“有几款了?”
巧儿道:“好四五款了呢。”
说着抽出压着的设计图纸给她看,有一款做了成衣出来,金锁银锁试穿了,严暮阳画了相应的效果图,做了注释。
清哑看了道:“好。就这样。”
巧儿和严暮阳相视一笑,分享合作成功的喜悦。
清哑见了,心中一动。
她如今不是刚穿过来那会儿了,也不是和江明辉相爱的时候,现在她是母亲、是长辈,考虑事情比当姑娘时要周全的多,作为过来人,她对巧儿亲事尤其警惕。
她问严暮阳:“王家选婿,你去吗?”
巧儿见姑姑直问出来,脸一下红了,忙转过头,却把耳朵竖起来。
严暮阳也微微脸红,像先前一样含蓄回道:“我没空,巧儿妹妹找我做这些图呢,我要帮巧儿妹妹。”他因为对着的是清哑,不敢太含蓄,连“本来要去看热闹”这句话都没敢说。
清哑还是皱眉了,她是这样理解的:若非巧儿找他帮忙,他就会去王家参选。那将来他会不会后悔,怪巧儿耽误了他?
她便道:“这不要紧,叫方制画吧。你想去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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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暮阳被将军,看你如何回!(未完待续。)
第975章 想娶什么样的?
严暮阳听了呆住,刹那间不知如何回。
忽然他想起巧儿,本能转脸看向她。
他只看见一个侧脸,那红唇嘟起来了,可以想象她撅嘴生气的样子,再顾不得什么含蓄,脱口叫道:“我不想去!”
说完,脸烧得滚烫,恨不得双手捂脸。
他心中叫:“郭姑姑,算你狠!”
巧儿转身就走,只丢下一句:“我去前面瞧瞧。”
清哑看看巧儿背影,又看向垂头的严暮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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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崔府。
林姑父生前惨淡辞官,丧事却极尽哀荣。
商场,因为方家的关系,韩家、严家、沈家这些锦商自不必说,像韩希夷等在京的都会亲自去拜祭;主子不在京的,管事也会去祭拜;其他京城凡和方家有商务往来的有头脸的商家,也都去了。
官场,玄武王感念林景逸坚守节操、不受镇南侯胁迫,使玄武王府和方家免于一场劫难,因此亲自前去祭拜。玄武王去了,不少跟王府亲厚的官员也去了;然后是林景逸的同年、同窗、同乡,看风向也都赶紧去了;再就是崔嵋的同僚、同窗、同乡;又因太皇太后昨日赏赐郭织女贡品、今晨靖安大长公主驾临幽篁馆,朝中许多官员看风向,也借口敬佩林景逸节操,前去拜祭。
这一来,崔家门前车马簇簇,热闹之极。
崔嵋亲自迎来送往,半个孝子当得比孝子还强。
吊丧的人客一多,未免就忙乱起来。
方初找到崔嵋,问:“可要帮忙?”
崔嵋若不理他,又怕乱糟糟的失礼;若要请他帮手,心里又不自在,最终形势逼人,只得顾全大局,拱手道:“请方兄照应一二。”
方初道:“崔大人但请吩咐。”
崔嵋见他不肯越雷池一步,便分派他接应商场来客。
方初点头,带着兄弟去了另一边。
崔嵋见他面带恰如其分的哀伤,从容接应来祭拜者,十分刺眼,又不能流露出来,强自转头,这一转,便看见如花美男方制。
崔嵋眼神转深邃,想起方制的辉煌经历:当年勾引大嫂郭织女不成,反诬陷郭织女勾引他,结果被方初和郭织女狠狠教训一通,连他姨娘也一并受牵连,被方瀚海打入方家“冷宫”。
崔嵋嘴角微翘,笑了。
他找到方初,说要借方制一用,为岳父画一幅遗像,方制见过林姑父,且丹青之术高明,正是合适人选。
方初自然一口答应,让方制去了。
崔嵋为方制准备了一间静室,只留一个丫头在旁伺候茶水递东西,让他安静作画,便忙自己的去了,方制便一心一意画起来。
他画技是好的,无奈他与林亦真这个表妹尚且陌生,更何况是没去方家几次的林姑父,印象更不深刻;再者,这不是一般的画像,是遗像,不能由他信手发挥,他便有些难以下笔。
先画了两幅,觉得不好,他撕了。
然后,他接着又画。
不知过了几时,崔嵋又回来了。
原来今日是回魂夜,天晚时,连至亲也要躲进内室,免得阴魂回来被打扰,外面人客都告辞了,只有方初兄弟还没走。
崔嵋便来看方制可画好了。
方制忙道:“就快好了。”
崔嵋便站在他旁边看他画,一面赞道:“制表弟这一手丹青之术,真令人叫绝,难怪许翰林对表弟青眼有加。”
方制不由得意地笑,十分受用。
崔嵋趁机闲话套问:“制表弟才貌双全,怎还未说亲呢?是二舅老爷早看准了,还是表弟心中对佳人有特别要求?若表弟对佳人有要求,说出来表姐夫听听,也好为你留意,有合适的就帮你牵线搭桥。”
方制对媳妇当然有要求了,只不好意思跟崔嵋说。
他和他又不熟。
于是,他便矜持地微笑不答。
崔嵋察言观色,故意道:“哦,我明白了!也对,你大哥大嫂就是神仙眷侣。有郭织女那样的女子在前,表弟自然看不上庸脂俗粉。要找就找郭织女那样的女子,方不负此生。”
“要找就找郭织女那样的女子”,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方制没领会到他的深意,只觉这话说到他心里。
他可不是就想找大嫂那样的女子吗!
忽然想起什么,心中一动,不禁出神。
崔嵋叫了他两声,他都没听见。
崔嵋不由冷笑,伸手推他道:“制表弟?这是想佳人了?快画吧,要想也要等回去再想。这里设有灵堂,待会你姑父要回魂,阴风凄凄的,可不是思念佳人的好地方。”
一席话说得方制红了脸,又害怕,急忙又添了几笔,然后把笔往笔架上一搁,道:“好了。”闪身退到一旁,可不想再改了。
崔嵋上前,仔细看了一番,夸道:“很传神。”
又对方制道:“这个是给你表姐的,她伤心的时候,看了画,也能纾解思亲之情。谢谢制表弟。我陪你过去吧。你大哥还等着呢。”
两人便一齐往前面去了。
到外面,方制会齐了方初等人,告辞回家。
崔嵋送他们出门,看着他兄弟离开,冷冷想:“任凭郭织女如何贞洁,也挡不住有个多情俊美的小叔惦记着。”
转身回去,随口问遇见的丫头:“夫人还在灵堂?”
那丫头屈膝道:“是。夫人和二姨还在灵堂守着。”
崔嵋皱眉,道:“吃东西了吗?”
丫头道:“只喝了一碗粥。”
崔嵋忙匆匆去了。
当夜,方制便辗转反侧,睡不着了。
次日,清哑觉得方制很奇怪,不停往抱厦展厅来找她。又没什么大事,都是些绘画方面的小事,根本不用特地跑来问她。既来了,又吞吞吐吐、眼神闪烁,想要说什么,又顾忌细腰细妹在场,不敢说。
两趟过后,细妹便警惕了。
哪有小叔子老往嫂子屋里跑的?
这不是惹人说闲话吗!
再说,方制还有调戏清哑的劣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