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了方家,就意味着有源源不断的银子。
如此一来,将来的日子可就精彩了:郭织女这个妻子不但要忍气吞声奉献夫君伺候玉瑶公主,还要拼命织布,赚钱供公主挥霍。
玉瑶公主想着想着,忽然咯咯娇笑起来。
吴皇后纳闷地问:“妹妹笑什么?”
玉瑶公主轻蔑道:“这天下真有如此痴情的男子吗?哼,那是他没碰上真正的国色芳华!一个会织布的村姑,皇祖父赐了‘织女’之名,还真当她是织女了?他们夫妻倒是会沽名钓誉。”
吴皇后宽容道:“郭织女算不错了。谁能都似妹妹这般国色芳华呢。便是别的公主,也不如妹妹尊贵,如同瑶池玉女。”
玉瑶公主明白皇后的心思,也不屑自夸自得,眼中却流露出势在必得的睥睨之色,身体斜倚在明黄色绣牡丹大方枕上,胸前波澜起伏,媚态天成。
不同于寻常堕落女的放浪形骸,她自有一种高贵高傲,仿佛女皇,要天下男子臣服在她脚下,吻她的足尖,仰望她的容颜,她随自己的心意高兴宠幸谁就宠幸谁。
如今,她盯上了方初!
吴皇后将她的神态看在眼里,微微一笑。
因说道:“郭织女此次又立一功。本宫前日未召见她,过两日身子好些了,御花园菊花开的正旺,想招她进宫赏菊。妹妹可来?”
玉瑶公主懒懒道:“后日也是妹妹生日,妹妹也正要宴客呢。皇嫂请皇嫂的,妹妹请妹妹的。总不至于相冲吧?”
吴皇后忙道:“瞧,本宫差点忘了。少不得备一份贺礼。”
又凑趣道:“妹妹生日,道贺的人肯定多。想来后天公主府要比这坤宁宫热闹多了。可惜本宫不能亲去,遗憾的很。”
……
玉瑶公主离开坤宁宫时,嘴角噙笑,意气风发。
清哑还不知自己在宫中引发了不见硝烟的战端,更有人暗中窥视她的好夫君,还在幽篁馆专心安排日子呢。
方初上午带适哥儿去大理寺录了证词,回来后,又在前院厅堂召见各处掌柜,检查经营账务;适哥儿跟巧儿在后院习武;清哑便带着细妹整理衣物,安排近日饮食菜单,拟送玄武王府等各处礼单。
正忙着,适哥儿和巧儿满头大汗地来了。
清哑早让人备好了热水,表姐弟两个各自去洗浴换衣。
适哥儿洗完出来,换了身秋香色束腰箭袖,朝气蓬勃,跑进上房东厢起居间,迎着清哑大叫道:“母亲,我们晚上出去吃吗?”
清哑坐在临窗大炕上,揽住他,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心里很满意,柔声道:“出去吃。你爹说带咱们看灯。”
适哥儿十分欢喜,道:“那爹怎么还没忙完?”
清哑道:“我让人去催催。”
适哥儿忙道:“那我再练会儿字。”
说着脱了鞋,爬上炕,就坐在炕几另一边。
儿子这么听话上进,清哑当然高兴,忙吩咐人摆笔墨,拿了一篇方瀚海写的颜体《论语》让他临摹。
此举将读、写、诵三者融汇合一,收效显著。
方瀚海极喜欢颜真卿圆中见方的字体,具有向心力,且用笔浑厚强劲,饶有筋骨。他练习多年,成就不小。他特地认真写了颜体版的《论语》《孟子》等,供儿孙练字学习。
少时,方初回来了,清哑也为他换了衣裳,然后自己也换了,也都是和适哥儿一样的秋香色,不过绣花和衣服款式不同。
三人站在一处,阳刚与柔美、童真结合,亲密而温馨。
这是清哑设计的家庭亲子装。
她很满意这效果,看着方初刚毅的眉宇、修长挺拔的身形,冒出一句“男人三十一朵花”,似赞赏,更似感叹。
方初挑眉,本能觉得这话还有下文,而且是关于女人的,见清哑只顾看他不说了,便主动问:“女人呢?”
女人啊?
清哑眸光微动,好像有些抵触,不想说,但见方初一直瞧着她,躲不过了,才尽量用平常的语气道:“女人三十豆腐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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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3章 窥视
方初狠狠瞪了儿子一眼,抬手抚上清哑脸颊,用指腹轻轻摩挲那细嫩的肌肤,柔声责道:“那你还不听我话?”
清哑眨眼,似乎问“我怎不听你话了?”
方初道:“我早叫你别太劳神,就是不听。做这行的,别的还罢了,眼睛尤其容易坏。你现在还年轻,还不觉,等再过几年,就迟了。往后我要管紧些,不许你整天待在机房里!”
清哑知他说的在理,可她也不是故意的。
她一旦沉下心做事,便不喜人打扰。
若说放手就放手,说明根本没全心投入,又怎能出成果呢。
方初也知这道理,但听她刚才说的话,又忍不住心疼,打定主意往后要管紧些她,就算以后不再研究纺织也无所谓。
还好,目前清哑像花一样鲜艳娇嫩,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她被方初宠护,心情好不用说;又坚持早晚练舞,饮食有度,羊奶沐浴,肌肤娇嫩弹滑,形体玲珑有致,离“豆腐渣”还远呢。
方初捏着她鼻子晃了晃,道:“这感叹别的女人可以有,你怎么也叹呢?你若再出尘,就要被王母娘娘召回天庭了。难不成让我也挑着孩子追你上天?我可没那本事呢。”
适哥儿对爹娘亲密举动很适应,一点没大惊小怪。
他笑嘻嘻道:“娘,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这下轮到清哑嗤一声笑了。
方初叱道:“什么女人不女人!”
——知道什么叫女人吗?
清哑笑道:“走吧。”
方初点头,牵起适哥儿,忽然道:“也不知无悔还哭没有。”
清哑顿时心一拧,对他做了个满脸不忍的表情。
他们来时,方无悔哭得小鼻子通红,伤心欲绝。
方初一颗心都湿透了,不管不顾就要把全家都带上。
严氏阻拦道:“胡闹!莫哥儿和无悔还这么小,怎么能出远门?病了怎么办?路上遇见事怎么办,还让我跟你爹活不活了!”
方无悔哭道:“我听话!不生病!”
严氏心疼道:“好孩子,生病可由不得你,不是你听话就不生的。在外面赶路辛苦,你身子娇贵,受不得。乖,跟祖母在家。”
莫哥儿虽然没有哭闹,却也流露出想去的意思。
方瀚海严肃对他道:“你哥哥才被人掳了逃回来,你该引以为鉴。若你们一家子都上京,万一有个好歹,岂不被人一锅端了?”
莫哥儿听懂了,紧闭嘴,拽着妹妹。
方无悔可不管,哭得昏天黑地。送别时,她趴在方瀚海肩头不看方初和清哑,哭道:“坏爹爹!坏娘亲!”
方初很担心,等回家女儿不理他了。
清哑道:“无悔挺喜欢她爷爷的,应该没事。”
这段时间要麻烦方老爷带孩子了。
公公这辈子也没干过这事,清哑想想好笑。
提起妹妹,适哥儿也觉得自己独自跟着爹娘来京城逍遥挺内疚,便道:“爹,咱们去街上看有好玩的,给弟弟妹妹买些带回去。”
方初赞他有心,和他商议给弟弟妹妹买什么好。
一家人说着话,就出了上房。
站在廊下,清哑问紫竹:“巧儿呢?”
紫竹忙指游廊那头,道:“巧姑娘来了。”
清哑转头,只见巧儿换了一身水蓝的衣裳,匆匆赶来。
她兴致并不高,却强做兴奋样,对几人笑道:“都好了,就等我?走吧。我都等不及要去吃好的了。姑父,定了哪儿?”
她一心二用,脑海里还浮着严暮阳幽怨的眼神。
方初道:“定了如意楼的雅间。那儿离皇宫近。”
巧儿和适哥儿相视一笑,都喜欢。
巧儿对清哑道:“姑姑,咱们走去吧。还能看看热闹。”
清哑道:“我也是这么想。”
便抬头对方初道:“逛过去吧。”
黑眸清冽冽的,闪动着雀跃。
方初一笑,道:“好。”
当下,细腰细妹、紫竹、水竹、玉竹、青竹等簇拥在方初清哑身后,张恒黑风等人在前引导,小豆子小黑子四五个小厮散布在周围,幽篁馆的车夫驾着马车跟在后面,浩浩荡荡出了巷子,上了德胜路。
今天十八,街面上,中秋佳节的气氛依然不减。
各店铺门口都挂着各式彩灯,花漫漫锦簇簇一条长街。正傍晚时分,街上人不多,等夜幕降临,那时才是游人出动之时。
这也让清哑很开心了,一双眼睛不够看。
巧儿走在她身边,也是一样东张西望。到底年轻人爱玩,她暂丢了严暮阳带给她的困扰,只顾和清哑指指点点,问这问那。
方初一手牵儿子,一边挽着清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今日,他是带清哑和儿子游玩,他的责任是陪同并护佑他们母子,让他们玩的开心,所以他比平时更多一个心眼。
他一时回答适哥儿问话,一时又转脸叮嘱清哑一句,一时又给他们几个讲解街边铺面来历和传承历史,一心多用。
右手街边茶楼二楼,玉瑶公主从窗户往下看。
“那就是方初?”她头也不回地问。
“是。旁边那个是郭织女。小的是他们长子。那小姑娘是郭织女的娘家侄女郭巧儿。”身边人早已将方家来人打探清楚。
玉瑶公主数年前在皇宫见过方初和清哑,有些忘了。
今日再见,印象特别的很,竟磨不开眼。
那一家三口都穿着秋香色,却丝毫不显怪异。
孩子身上用彩线绣着憨态可掬的幼虎,朝气蓬勃;郭织女身上绣着富贵牡丹,居然显沉静;方初前胸和后背两团圆形,还有衣襟下摆,都绣着藏青黑的铮铮铁松,压住了明艳的秋香色,丝毫不损他的沉稳凝练,不但英气逼人,还多了一层俊朗。
他两眼谨慎地在周围流连,目光锐利,并时不时身子微倾,对郭织女低声说什么,看去很温柔耐心,一手紧紧抓着儿子……
这副温馨的画面,看了叫人心也跟着柔软。
玉瑶公主脑海中忽现一张剑眉星目的俊脸,心中一痛,眼前的情形便格外刺目,不由冷笑一声,盯着方初如同盯着猎物。
方初忽有所觉,抬头向上看,窗边已经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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