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当即回码头上船,同郭大全告辞。启程去了。
郭大全坚持送妹妹到湖州府城,这也是郭守业吴氏交代的。清哑虽然出嫁了,且有方初相陪,但郭守业两口子还是放不下,郭大全也习惯性的,像以前一样护送妹妹一程才安心。
送走清哑后,他带着两个随从去往平湖路下街郭家。
经过平湖路上街时,看见伊人坊,他驻足看了一会,见进进出出都是豪门贵妇和千金小姐。自豪之意油然而生。
这可是他小妹开的铺子!
几年前,他做梦也想不到郭家能有今天。
看了一会,他便走了。
伊人坊进出都是女子,他不方便进去;再者,替清哑经管伊人坊的是冬儿,可不就是为了避开他,才被清哑派来府城的么,他若是凑上去,刘虎还不知怎样想歪呢。
他想避嫌疑,偏偏避不开。
他一进郭家内院。顶头便碰见冬儿。
冬儿的下巴都瘦尖了,眼窝深陷,衬得眼睛格外大,眉间蹙起一堆愁;身材也失去了以往的丰润。变得纤弱。
这还是当初那个吵着要进郭家作坊的娇俏小媳妇吗?
郭大全皱眉道:“这边差事很累吗?”
冬儿一时未反应过来,道:“不累。”
郭大全道:“不累怎么瘦成这样?”
冬儿脸就红了。
她强笑道:“娃儿太缠人了。”
郭大全恍然大悟:小奶娃儿吵的很,晚上容易睡不好,睡不好可不就瘦了,吃再好都不管用。
他随口道:“你们如今日子也宽裕了,请个小丫头回来伺候也能请得起。省得你又顾里又顾外的,还耽误事。”
冬儿忙道:“我请了个妈妈。”
又问:“大爷怎么来了?”
郭大全道:“我送小妹去京城,路过这,来找大胜说点事。”
冬儿忙问:“姑娘去京城了?怎没去伊人坊?”
郭大全道:“赶不及,就去了高府一趟就坐船走了。”
说了两句,郭大胜出来,见了郭大全忙招呼,又对冬儿道:“冬儿嫂子等会走,正好大爷来了,咱说说那买女工的事。”
原来,郭大全因为郭家的织工都是雇佣的,一旦她家中有事,便要离开郭家,这对郭家来说很不保障。他近期不断从附近十里八乡采买十二岁以上的小丫头,都是签的死契,为郭家积累固定人工。
在附近买毕竟人数有限,他又命族弟郭大胜在府城购买。
郭大胜做事踏实,每送一批人来,便让冬儿亲自试她们手艺。
今天冬儿就是为这事来的。
当下,她和郭大胜就将采买情形都告诉了郭大全,又解释说,有几个女子手艺特别好,因为家里遭难,或者姐弟,或者夫妻,或是全家,都要卖身,而她们家人也都实诚能干,所以她建议都买下来。
郭大全听说后,忙叫带来给他看。
看后,又问了他们一番,果然如冬儿所说。
郭大全便采纳了冬儿的意见,都买下了。横竖郭家正缺人,这次清哑出嫁,除了伺候她的丫头,都没有合适的陪房跟随呢。
事完,冬儿才告辞离开。
她本要去伊人坊的,想想又绕回家,想暗中查看那请来的妈妈带孩子可精心。刚进院门,就听见儿子小宝儿嚎天嚎地地哭,她忙紧跑几步冲进上房,一叠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婆子忙道:“奶奶回来就好。宝儿怕是饿了。”
冬儿忙从婆子手里接过儿子,抱进房去解衣喂奶。
刘虎正在家,看见她来,瞪眼道:“你怎么才回来?”
一面跟着她进了房。
冬儿解释道:“我去郭家,托人给咱爹娘捎点东西。正好大爷来了,问买女工的事,说了这半天。”
刘虎立即追问:“大爷来府城做什么?”
冬儿不悦道:“姑娘去京城,大爷来送姑娘。”
刘虎道:“姑娘去京城,姑娘还没来伊人坊,大爷为什么来?”
冬儿道:“大爷想来就来!他难道不能来?”
刘虎道:“他分明就是来看你!”
冬儿又羞又怒,道:“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未完待续。)
第682章 人父(求月票)
刘虎也怒道:“怎么不是人话?他不是去看你,你们没有先说好的,你怎么早不去郭家,晚不去郭家,偏偏今天晌午就去了?”
冬儿喊道:“大胜兄弟叫我去看人的!”
刘虎道:“好啊,有郭大胜帮你们,你们更方便了。”
冬儿气得浑身发抖,道:“这买人又不是头一遭,你成心找事,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刘虎也气道:“你是姑娘派来管伊人坊的,郭家买人关你什么事?”
冬儿道:“我领的是郭家的银子,大胜叫我帮忙试试那些丫头的手艺,我能不去吗?横竖不在伊人坊就在郭家,又没有多干。”
刘虎道:“怎么没多干!你两头跑,这样卖命,为的谁?你当我不知道呢。我晓得,你瞧不起你男人,把你男人看成眼中钉了。你不如学谢吟风,像对江明辉一样干脆把我弄死了,你给人做小妾去!”
冬儿几乎不曾气晕,又顾忌婆子在外听了笑话,只得道:“我不和你说。”便将儿子放在床上,自去开柜子换衣裳。
在郭家这段时候,她奶涨得厉害,将胸前衣裳湿了。
她从柜子里掏出一件大红织金百蝶穿花的褙子,配白绫裙,这是清哑赏给她的。因为她在伊人坊上工,伊人坊进出的女子非富即贵,若是穿得太朴素,或者衣裳没有特色,会降低伊人坊的格调。为此,清哑特准她一年四季衣裳都由郭家包了。她的衣裳都是伊人坊出品,无论衣料还是做工或者样式,都十分出色,每一件都很昂贵。
刘虎看得心头火起,不自觉攥紧双拳。
一天天下来,他觉得自己与媳妇差距越来越大。
站在媳妇身边,他觉得自己像个跑腿打杂的。
这使得他心里很恐慌,而冬儿一心扑在事业上,晚上把孩子哄睡了。还要在灯下画图设计,或者坐在织机前研究织布,一心求上进,她取得的成就越高。越受清哑重用,他就越恐慌。
今日,这恐慌因为郭大全的到来,爆发了。
他忍到冬儿把衣裳换好,那大红织金刺得他双眼充血。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对着那张又爱又恨的脸就扇了一巴掌,又一把抓住那高耸的****用力捏,骂道:“你打扮得妖精一样给谁瞧?天天在外浪!老子叫你浪!叫你浪!……”
一边骂,一边狠狠揉捏冬儿胸口。
冬儿疼得眼泪都下来了。
她也泼辣的很,便狠命捶他,哭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你没本事,一天到晚就晓得拿媳妇出气……”
“没出息”三个字让刘虎暴跳如雷,擂上了拳头。
冬儿也开始掐他、揪他头发。
刘虎咬牙道:“好啊,你敢打男人!”
冬儿骂道:“你个混账东西。就知道打媳妇,你出去横哪!”
两人厮打不休,宝儿在床上大哭起来。
刘虎一拳头打在冬儿嘴角,冬儿觉着疼得不行,手一摸,都肿了,还有血。她绝望地看了眼刘虎,转身跑了出去。
刘虎还要追,然宝儿大哭不休,他忙喝叫那婆子来抱儿子。等他再追出去,冬儿早跑没影了,不禁在院内跳脚痛骂。
冬儿一边哭一边跑,不知往哪里去。
她现在这个样子。万万不能去伊人坊的。
这一会工夫,她死的心都有了。
而引起两口子争吵的郭大全,正坐了马车要去码头搭船回霞照,半路上,命随从将马车往另一条街绕行,说要找一家糕饼铺子。
随从笑问:“大爷要买点心?”
郭大全道:“嗳。买些点心。”
另一人赞道:“大爷真孝顺,出来都不忘记给老爷捎东西。”
郭大全失笑道:“我不是给老子买,是给儿老子买!”
随从迟疑道:“大爷说的是勤哥儿?”
郭大全道:“不就是他。听说妹妹跟小姑去京城,他就眼红了,整天咕咕叨叨说大人偏心,让妹妹去京城不让他去。我骂了他一顿。我说:‘你要有本事,将来上京赶考,你不就去京城了!你要再出息点,你再考个进士,留在京城做官,天天就住京城了。现在靠着小姑带你去,算什么本事!’他气得不睬我,跑了。唉!我想他上次就说喜欢吃小姑从府城带回去的点心,我问小妹从哪买的,小妹就说在这一家买的,我就来了,顺路买些回去哄他。再帮他买几本书。”
随从笑道:“大爷嘴上说得严,其实心疼儿子。”
郭大全笑道:“什么心疼!儿女都是债!”
说话间,便到了那糕饼铺子前,下了马车进去。
看见那些新鲜糕点,郭大全想,来都来了,正好给爹娘也买些,媳妇也爱吃这个,于是大包小包买了许多,命随从都搬到马车上。
出来朝前一望,那边就是一家珍宝楼。
他又想,再过几天就是媳妇生日,帮她买样首饰吧,现在家里贵重首饰多是多,那都不是他买的,都是人家送的,或者宫里赏的,他亲自买给媳妇的,好歹心意不一样,于是又去了珍宝楼。
他花了几百两,帮蔡氏挑了一套镶八宝头面。
掌柜的很有眼力,见他挑贵重的选,出手大方,认定他是有钱人,便给了丰厚的折头,请他下回再来光顾。
郭大全笑眯眯道:“等媳妇明年生日再来。”
掌柜的听的心花怒放。
郭大全出来,刚要上马车,就见冬儿低着头,从街那头匆匆跑来,他忙叫住她,问:“你这是去哪?”
伊人坊也不在这边啊。
冬儿抬头,见是他,愣了一会,转身就想跑。
郭大全喝道:“站住!”
冬儿站住,却撇开脸不敢看他。
郭大全见她发髻散乱,脸上泪痕斑斑,嘴角红肿,心一沉;目光下移,又发现她胸口衣裳皱巴巴有湿痕,显然被人大力揉搓羞辱过,顿时怒火中烧,沉声问:“谁干的?”
冬儿低头不出声。
郭大全心下一转,已然明白了。
除了刘虎,谁敢这样对待冬儿?
若是这样,严未央便饶不了那人。
只有刘虎,欺负了冬儿,冬儿还不敢对外说,再苦也只好往肚子里吞;而刘虎就是个混账,即便弄清了专利案是有人故意借他手陷害郭大全,还是死性不改,疑神疑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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