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人家 第514节

  那马真跟离弦的箭一样飞起来。

  忽然。盼弟发现江堤上站起一个农家少年。

  她眼一亮,认出这是谁,等到近前,扬起马鞭就朝他抽过去。少年吓懵了,不知躲闪。但马鞭没抽中他,距离他头部还有一尺远呢。即便这样,那疾风擦过耳边,也吓软了他的腿。

  盼弟见他惊愕神情。丢下一串笑,去远了。

  沈寒冰挑眉。不知小丫头为何干起欺负人的勾当来。

  农家少年等马去远了,才擦了把冷汗,跌坐在草地上。

  “死丫头!抖起来了!”

  原来,他叫陈河,以前盼弟和同村的女孩们出去网虾采菱采莲时,他老和村里少年们欺负盼弟,对她说各种怪话,嘲笑她,用竹篙把她拨下水等等。盼弟又没哥哥的,又不敢告诉爹娘,只好忍气吞声受着。今儿见了,她就想报仇。到底没忍心抽,只吓了他一下。

  若搁往常,陈河肯定跳脚追骂盼弟了。

  今日却一声不敢吭,黑马飞驰而过的瞬间,沈寒冰厉眼扫过他,他不自觉打了个寒噤,心中更是怅然若失,还有些难受。

  他也不知为何,就喜欢招惹盼弟。

  看见她对自己含嗔带怒地瞪眼,他就喜欢。

  现在,她再也不是他能招惹的了!

  盼弟望见郭家大院,一带马缰绳,那马就转弯下了江堤,顺着郭家门前的基埂路跑来,到院外,速度渐缓。

  沈寒冰趁机问她:“刚才为什么抽那小子?”

  盼弟便将往事说了一遍。

  若是旁人,定会觉得盼弟此举张扬,不合闺秀体统。然沈寒冰什么人?盼弟这举动正合他胃口。因道:“原来是个刺头儿!那你该抽实了。只吓他一下,太便宜他了。”

  盼弟道:“我是想狠狠抽他一下子的。又怕手不准,要是抽他眼睛上,把他眼睛抽瞎了怎么办?”

  沈寒冰见她能保持善心,更满意了。

  他笑道:“你多练练,保证想抽哪儿就抽哪儿。”

  说笑间,就到了郭家大门口,只见细妹的爹杨安平从里面走出来,盼弟急忙问:“杨叔,我姐姐他们可回来了?”

  杨安平站住,先给沈寒冰和盼弟见了礼,才笑道:“姑娘和姑爷回来了。刚到没一会。”

  盼弟欢喜道:“哎呀,怎们没看见他们呢。”

  沈寒冰轻轻一跳,跳下马背,然后转过身,并未体贴地扶盼弟下马,而是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瞅着她,无情道:“跳!”

  盼弟在他监视下,一偏腿,一咬牙,纵身跳下马背。

  就听“咚”一声,墩得她脚底板生疼,弯腰咧嘴,但好歹站稳了,没像第一次那样跌成滚地葫芦,“哎哟”直叫唤。

  沈寒冰击掌笑道:“好!”

  盼弟站直,也欣喜地笑了。

  沈寒冰命随从将马牵走,和她并肩走进院。

  才走几步,盼弟说一声“我先去了。”就连跑带跳地冲进上房,一路嘴里还不住叫喊“清哑姐姐,清哑姐姐!”

  沈寒冰微笑瞅着小丫头背影,心情很好。

  见面,方初先不寒暄,先奚落道:“三少怎么还赖着没走?”

  一语未了,众人齐笑。

  沈寒冰回道:“还不是等你这新姑爷回门,好陪吗!”

  一面在郭大有身边坐下。

  方初道:“别拿我当借口,我才不用你陪。”

  沈寒冰道:“便是你不用我陪,我妹妹嫁在郭家,我未婚妻也是郭家的,我在这做客不是天经地义?”

  方初笑道:“做客也不能老赖着不走啊。大家都忙。我是成亲,人生大事,所以偷懒几日无妨;你只管流连不去,是何道理?”

  沈寒冰道:“还是因为你们——”说着对清哑笑——“父亲特地留我在这里,等郭妹妹上京时好护送。我能懈怠吗?”

  方初没好气道:“我这么个大活人,你眼睛里就没我?”

  沈寒冰好整以暇道:“你能护得了吗?是,我知道方家有人,可我沈家和郭家都算郭妹妹娘家,也要尽一份力。你该以妹妹安危为重,逞能可不是好习惯。”

  方初便不再玩笑了。

  沈寒冰行路经验丰富,所以沈亿三才命他带人护送清哑上京,这一定是和郭家商议过才决定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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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5章 儿媳(求保底月票)

  

  盼弟坐在榻边,高兴地和清哑说笑、叙别情。

  因听沈寒冰说到上京,忙悄声告诉清哑:“三爷说带我也去,说是要我长长见识。这几天我都在学骑马呢。我爹和我娘也答应了。”

  清哑见她一身利索骑马装,神情开朗兴奋,再不像从前抑郁,替她高兴,道:“这下好了,我有伴了。”

  盼弟用力点头道:“嗯。”

  巧儿羡慕道:“我也好想去。”

  眼巴巴地看着清哑。

  清哑想都没想道:“姑姑带你去。”

  她已经出嫁了,郭家未来的希望寄托在巧儿和郭勤等下一辈身上,她当然要全力培养巧儿成为小织女,接她的班。

  巧儿大喜,抱着清哑就亲了一口。

  郭守业和吴氏虽高兴,又怕给清哑添麻烦。

  沈寒冰笑道:“没事。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

  方初便和他商议起行程的事来。

  吴氏忙带着清哑盼弟她们去了清哑原来住的屋子说话,少时沈寒梅也来了,又有奶妈抱了郭孝和郭义来,大家逗小娃儿玩。

  盼弟抱着郭义逗笑,十分熟练。

  这是吴氏特意教她的:多带小娃儿,以备将来嫁入沈家,容易和沈寒冰的女儿亲近。吴氏还说,她虽比不了大户人家女儿出色,只要贤良本分,沈家人一样会认可她的。

  盼弟把这些话都听进去了,对带小娃儿很上心。

  比起来。清哑这个亲姑姑反而不如她会逗孩子,只会用手指头小心翼翼地戳侄女的嫩脸儿,说:“好软。”

  盼弟道:“小奶娃是这样的。嫩的跟豆腐一样。”

  说笑间,吴氏弄了各种东西来给清哑尝。

  清哑这时才有了出嫁女儿回娘家的心态,虽是才走两天,可是听什么都新鲜;一切看上去都没变,又好像变化了,最明显的便是众人对她刻意的欢迎和不舍,都在提醒她。她随时是要走的!

  午饭后,方初陪清哑回房小憩。

  清哑约睡了半个时辰,听见外面吴氏低低的说话声才醒。

  才同床共枕了两晚。方初抱着她睡似已成了习惯,她一睁眼,便发现自己被他拥在身前,还枕着他的左臂。

  这人晌午喝多了。还没醒呢。她若要起来。势必要惊醒他。她便不敢动,且静静欣赏帅哥。他喝酒不上脸,面色如常,只嘴唇红了些;呼吸绵长、睡相沉酣……

  正看着,毫无预兆的,方初睁开了眼睛。

  一下子撞入她眼中,轻声问:“醒了?”

  清哑点点头。

  方初左臂收紧,凑上去亲吻她。

  一吻结束。两人越发甜蜜满足。

  “该起床了,要回去了。”他声音慵懒。

  “才来又要走。”清哑不情愿道。

  “你忘了早上爹娘嘱咐了!”

  方初笑着哄劝她。想家下次再来。

  早上来之前,新媳妇伺候祖母和公婆吃饭,大家说起新人回门的事。清哑听说当天必须得赶回来,那她赶回去只能在娘家吃一顿午饭,太忙了。她便对严氏请求道:“娘,我们明天回来行吗?”

  严氏嗔道:“回门就要当天回来,哪有在娘家住的。”

  清哑不服,心想要是两家隔得远怎么办?

  方老太太笑问道:“丫头才来就想家了?”

  清哑道:“回家吃顿饭就要回来,太麻烦。”

  方老太太道:“这是规矩。等过了这月,往后你想你娘,再带人回去就是了。”

  方瀚海没好气道:“我瞧她就是想家了!”又对清哑道:“你要记住:你已经出嫁了,从此是方家媳妇,不能老想回娘家。等我们走了,这一大家子人事都要你来掌管,你要学着担起来。一初在外经营买卖,你要让他心无牵挂,才是为妻的本分……”

  他郑重发话,方初、方则和方纹都坐正了,恭敬倾听。

  方老太太虽然觉得方瀚海这样对新妇未免严了些,不过身为家主,方初和清哑又是要单独过日子的,长辈不可能时时在他们跟前指点,所以他借着这机会教导儿媳,也合情合理。

  于是,方老太太和严氏都注目清哑,看她如何应对。

  就见清哑认真道:“我没老想回娘家。今天是头一回。”

  方瀚海不悦道:“你这孩子,怎么跟长辈顶嘴呢?”

  他觉得清哑没认清身份:眼下不是在锦绣堂,她也不是郭少东、郭织女,而是他方瀚海的儿媳,对他自然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说话,要尊敬、恭敬,答话要低眉顺眼,才是为媳的姿态。

  清哑道:“我没顶嘴。我在跟爹娘说话。”

  说话和顶嘴可是两回事,她坚决不能认后者的罪名。

  方瀚海道:“我们不是你亲爹娘,是公婆!”

  他要她明白:亲爹娘和公婆是有本质区别的。

  清哑道:“我亲爹娘对我说:对公婆要像亲爹娘一样孝顺。”

  方瀚海嘴扯了扯,不敢说她亲爹娘说得不对,只得威严又耐心地教导:“这是自然的。但公婆就是公婆,你必须对公婆恭顺,不能像在亲爹娘面前一样随意,更不可以顶撞。”

  这话说得够坦白吧!

  清哑回道:“你们是方初的亲爹娘,就和我的亲爹娘一样。我要用对亲爹娘的心对你们,要孝顺,也要恭顺,都不能顶撞。”

  她坚持认为,刚才她那样不叫顶撞,是回话!

  方瀚海没词了,瞪着她,也没心情吃饭了。

  清哑见他碗空了,忙又为他添了一碗粥,又搛了个蟹粉汤包搁他碟子里,体贴道:“爹,再吃一碗吧。我瞧你才吃了一碗。早上要吃饱,一天才有精神。这几天爹和娘累坏了,都是为我们操劳……”

  方瀚海还能怎么说?

  只能接着又吃。

  清哑又宽慰他道:“爹放心,我们吃了饭就回来。”

  一副孝顺儿媳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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