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孩道:“你想穿新衣就直说,别找这样借口。”
众人都笑起来。
笑声中,姑娘们看着清哑欲言又止。
这是听说了方初救谢吟月的事,如鲠在喉。
都是十几岁的天真少女,与谢吟月也无深仇大恨,实在是方初和清哑这一对给她们留下了太美好的印象,不容一丝亵渎和瑕疵,因此对方初救曾经的未婚妻,感到很疑惑,很不舒服。
高七姑娘见清哑无事人一样,格外心急。
她曾听父亲说清哑无心机,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她决定“提点”清哑,便试探地问:“方少爷救了谢姑娘,妹妹怎么想的?”
清哑道:“已经救上来了。没事了。”
高七姑娘道:“啊呀,怎么没事了?这才有事呢……”
刚说到这,被蔡六姑娘扯下衣角,制止她再往下说。
蔡六姑娘道:“方少爷救谢大姑娘,正说明他是有情有义的好男儿。当初他和谢大姑娘有婚约时,能坚守道义和良知,不肯助纣为虐、同流合污,所以退亲了。今日,他与郭姑娘缔结婚约,也不对谢大姑娘落井下石,不正表明他心性始终如一!谢大姑娘即便有错,也和他有一份旧情在;又在跳江前幡然悔悟,有一份道义在,他应该救她。若他对谢大姑娘跳江视若无睹,我倒真要怀疑他的品性了。”
一面又正色对清哑道:“妹妹千万别因为这个与方少爷生嫌隙。辜负了他对你的一番情义,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清哑听后两眼发亮。
昨日方初告诉她这件事时,她便直觉不能让谢吟月死在方初面前,至于为什么却想不清楚。听了蔡六姑娘这番话,方才透彻。
到底出身书香门第、诗礼世家,蔡六姑娘在这些女孩子中,无论才学和修养都很不凡,说出来的话也自有见地。不比一般女孩子,遇见这等事,只会想到争风吃醋上面。
再者,她如此夸方初,清哑觉得比夸自己还欢喜。
因道:“谢谢蔡姐姐。我记住了。”
并不解释自己早就这么做了。
高七姑娘瞅蔡六姑娘道:“蔡姐姐真是睿智!”
众女也都回过神来,都佩服地看着蔡六姑娘。
蔡六姑娘一笑,丢开这话题。
大家又约定来日相见,这才依依惜别。
郭守业、方瀚海等人则一直将高大人送到码头才回转。
※
谢家,谢吟月一直未醒来。
韩希夷原以为:他和方初也算抢救及时,她不过是呛了些水进肺。应该无大碍;加上谢家和郭家恩怨,明阳子现是清哑师傅,他便没有去劳烦他老人家,只请霞照城的大夫诊治。结果,谢吟月到第二天晚上还没有醒来,且又发了高热,情势危急。
锦绣锦云守在床前,心急如焚。
大夫换了一个又一个。
永安堂的王大夫偏巧又回乡下祭祖去了。
谢明理父子送往迎来,最后束手无策。
谢明理看着坐在窗前的年轻男子,这样时候了。还收拾得衣衫整齐、丰神俊朗——小秀送衣裳来给他换的——神色淡然,半点不见慌张着急。谢明理怀疑他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并非不放心女儿、救女儿,而是为了看女儿怎么死!
不怪谢明理气愤。若韩希夷真关心未婚妻,早该去请明阳子。
现在,唯有他去郭家,才能请动明阳子。
韩希夷心中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他一直思索:
为什么当时想都不想就跟着谢吟月跳下去?
是被她临去前幡然悔悟打动?
还是不忍看她死在自己面前?
还是要揪住她问个清楚明白?
他心情乱糟糟的,目光注视窗外,看着天色黑了又亮。现在又黑了,套间内床上那个女子还是没有醒转的迹象。
他要不要去请明阳子呢?
妆台上的镜中映出他的容颜,他抬手摸头发。
谢明理气得浑身颤抖,道:“韩少爷,且省省吧。你就是整理得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眼下我们也没心情打量你。”
本来他还想多说两句讽刺他,让他走的,到底顾忌女儿性命,说不定就等他出手相助,所以没敢说得太绝。
韩希夷转头,淡淡道:“谢伯父真要是为女儿着想,就该放下仇恨和脸面去求郭家、求明阳子。当初郭姑娘病重时,郭老爷可是亲自去江家给江明辉父母跪着磕头恳求的。”
谢明理瞪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又一位大夫摇头离去后,谢明理疾步出了观月楼。
韩希夷以为他是去郭家了。
结果晚饭后,永安堂的王大夫被接来了。
老大夫认真诊治了一番,说很凶险,且病人自己存了死志,他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姑且开一服药吃了试试吧。
谢明理慌忙点头,捧着那方子如同捧圣旨。
王大夫道:“明早若还不醒,老夫也无能为力了。”
谢明理艰难地对他道:“劳王大夫费心。”
一面将方子交给谢天护,命快去抓药。
王大夫问:“明阳子老先生正在城里,怎不去找他?”
屋里一阵寂静,无人应答他。
半夜时分,谢吟月被灌下第二和药。
丑时末,谢吟月还未醒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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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3章 恳请(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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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理跪在床边,手握住女儿的手,歪着头仔细端详她。脑海里,逐一浮现女儿从小到大的形容,牙牙学语时、能跑会跳时、第一次握着她小手教她写字时、第一次带她出现在锦绣堂时……女儿身上,寄托了他全部的希望和情感。
曾经,他当她是自己和妻子欧阳明玉的延续。
谁知,妻子是假的。
可是,女儿是他的,假不了!
他头也不回地吩咐锦绣:“帮姑娘梳洗、换衣。”
锦绣没有回应,而是捂住嘴,无声哭泣。
韩希夷起身,走进内间。
他盯着那男人宽厚的后背,讥讽道:“你真是慈父心肠!”
谢明理没有回头,也不发怒,木木道:“你不懂。我的女儿,最是骄傲的。你们不该救她!”
韩希夷倒怔住了。
他想起郭守业父子,是去江家求救了,可听方初说,当江老婆子提出要清哑给江明辉做妾时,郭守业父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看向床上那个女子,似乎明白了她为什么要跳江。
她真的没有回头路了,即便幡然悔悟也无用。
锦绣和锦云一边哭,一边帮谢吟月擦身,然后换衣。
外间,谢天护和韩希夷都静坐等待,谢明理不知去了哪里。
不知哪里的公鸡叫出第一声,天还未亮。
天刚蒙蒙亮时,韩希夷走下观月楼,出了谢家。ㄨ
明阳子和刘心现住在郭家槐树巷宅子里,白天去医馆坐诊。
雾蒙蒙的清晨,韩希夷骑马沿着古街走来,头上、身上全沾湿了。古街、薄雾、骏马、风流清淡的少年,组成一幅水墨画,生动又灵性,早起的姑娘小媳妇们都看呆了眼。
来到郭家门口,他举手敲门。
门房开了门。韩希夷进去,那师徒俩正在院子里练五禽戏呢。
他不敢惊动,便在院内石桌旁坐了等候。
桌上放着一套紫砂茶具,还空的。
这时。门房烧了水,拎过来泡茶。
韩希夷忙接过去,道:“我来。”
遂清洗茶具、冲泡,动作十分优美。
等他们师徒练完了,走过来也坐下。
韩希夷忙奉上茶。招呼道:“先生早!刘兄早!”
刘心问:“你这么大早来,你家谁病了?”
他说话向来百无禁忌的,也不管人听了生气。
韩希夷也不会生气,遂将事情原委说了。
刘心先就叫道:“她害得我师妹这个样,还救她呢!不救!”
韩希夷又把目光投向明阳子。
明阳子端起他刚斟的茶,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板脸道:“别看我!也别对我老人家说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老人家不是那些道貌岸然的俗人可比的,这些道理对我没用。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这话原不错。然若救了她。她反来害我弟子性命,那我就是害人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同样违背了我治病救人的本意。”
刘心道:“对,就是这个道理!”
韩希夷道:“先生,她已经悔悟了。”
明阳子道:“真悔悟了吗?”
韩希夷道:“是。”
明阳子冷哼一声,道:“既这样,我也不要谢家做什么,只要他上门来给郭家道歉,承认自己做的事情。这不过分吧?”
韩希夷道:“不过分。”
明阳子道:“那就叫他们来!”
韩希夷道:“真承认了。就要受律法制裁。这对于谢大姑娘来说,还不如死!”
明阳子道:“怕死就别做!”
韩希夷道:“所以她跳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