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舍不得走,只管和方初说话。
方初也不叫她走,只等散场,便要和她一起去郭家。
和曾家刘家的惨淡相比,谢家算不错了。
这要得益于韩家,来人大多看在韩希夷的面子。
谢家根基深厚,且谢吟月往日声望极高,若非堂妹通*奸*杀人的恶劣影响,即便她和方初退亲。她的声望也不曾动摇;然这次谢大太太丑闻曝光,尽管谢明理百般遮掩,到底还是被人诟病;再就是昨日清哑和谢吟月直面冲突,并说出韩谢两家定亲内幕。韩希夷又亲口承认,彻底颠覆了谢吟月在商场的形象和声望。
方初的至交好友大多也都同韩希夷交好。
韩家廊亭,史舵等人一面和韩希夷说笑,偶尔瞟一眼方初那边,收回目光后便看着韩希夷微不可查地叹息:若是韩老爷没有插手,韩郭两家联姻。今日这里又将是怎样的盛况!
韩希夷神色淡然,对他们的异常恍若未见。
然眼角余光瞥见五号亭时,心中却觉刺痛。
七月二日织锦大会散场时,人们发现:方大少爷和郭织女并肩而出,并紧跟郭织女马车后往郭家去了;方瀚海面对这情形,没有半点不快和忧愁,十分的淡然。
人们议论纷纷,都道两家结亲已经成了定局。
传言又道:方瀚海这是借着未来儿媳给搭的台阶下来了,乐得以还郭家人情为借口,冠冕堂皇地出头为大儿子主持婚事。
郭家城西宅院。
梅林内,在一棵梅树下的石桌旁,方初正和清哑下棋。梅林小径入口,有两个小丫鬟守在那,外面还有婆子值守。这是怕有人闯来惊动他二人,因梅林靠近沈寒梅的住处,也怕沈寒梅的人过来,不知方初身份而被惊吓。
方初摆开棋局,一面和清哑说话:
“你会下吗?”
“会一点。”
“我教你。你这么聪明,很容易学的。”
“你觉得我聪明?”
“你不聪明,世上没有聪明人了。”
“那你不告诉我求亲的事。”
早说,她早就帮他出主意了。
“是我笨。”
方初笑吟吟地承认错误。
清哑道:“你才不笨呢。你最坏了。”
方初故意道:“我坏吗?”
清哑用力点头道:“嗯。你可坏了。我头次见你,被你气得想打你一巴掌……”
方初一听,赶紧岔开话题,指着棋盘道:“这一步要这么走……”
尚未说完,清哑便从善如流,将棋子捡了起来,放在他指的地方。
方初忙拦住,道:“哎呀,这可不行!举手无悔。”
清哑道:“我这不是在学吗。”
方初道:“学也不行。要养成良好的棋品。”
清哑道:“那你告诉我干什么?”
方初道:“我告诉你错在哪里。”
清哑道:“错了就要改。”
方初道:“你记在心里,下次改。”
清哑道:“小孩子走路,跌倒了你不让他爬起来,要坐在地上坐一辈子?”
方初没词了,忍不住点了下她鼻子,瞅她笑道:“你怎么这样会说话了?那天把我爹给问得,一句不敢否认,答得又快又急。”
清哑抿嘴笑,把那枚棋子放下。
又抬眼道:“我在家都想好了的。”
方初道:“我从未见爹被人逼得那样过,别说是你一个不善心机的小辈了,还是他未来儿媳妇。这件事定要被人笑话他好一阵子。”
清哑不信道:“他今天对我很好,很亲切。”
想想又加一句,“跟我爹对我一样。”
方瀚海亲切?
方初简直听见奇闻。
他道:“你竟然能得爹欢心。便是对纹儿,他也是严肃的;则儿老喜欢和他歪缠,他也是呵斥的多。”
清哑喜欢听这个,也不下棋了,笑眯眯听着。
因闲着无事,看见碟子里有点心,就拿起一块来吃。
方初闻见香气,抬眼看她。
她见他右手上捏着棋子,忙将手里剩下的点心塞进嘴,另拿起一块送到他嘴边,黑亮的眼睛望着他,示意他咬。
方初先注视那细白葱嫩的手指,心中一荡,忙张嘴咬了一口,恨不得连手指也咬住,终究还是没敢放肆,细腰细妹在那边呢。
他很享受她这样对他,便不肯丢下那粒棋子,让她喂他吃。
清哑丝毫不觉过分,喂了一块,又倒了杯茶送到他嘴边请他喝,做的十分自然,仿佛一直来就是如此。
等方初喝完,又用帕子帮他擦擦嘴角水渍。
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以前她看方初的断手,心里也同情会叹息,却不会像现在这样心疼,把照顾他当成自己该做的。
梅林中十分阴凉,和风鸟鸣沁人心脾。
方初有些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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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7章 过去式(求月票)
等吃完,两人继续下棋。
清哑重又问:“你我聪明?”
方初望着棋盘思索,一面道:“聪明!”
清哑问:“我和你表妹谁更聪明?”
方初终于落子,随口问:“哪个表妹?”
他有很多个表妹。
忽然想起什么,抬眼看见清哑闪烁的眼神,心下已经明白了,不由一笑,道:“你是真表妹?”
清哑头,有紧张地看着他。
方初道:“真表妹有真表妹的聪明,你有你的聪明。”
清哑迷惑了:那到底谁更聪明呢?
方初道:“真表妹很聪明的。时候,也在我家住过一段日子。学起东西来,严表妹总被她比下去,常常很不忿呢。”
清哑问:“你怎么没喜欢你真表妹,却喜欢谢吟月呢?”
她听了方初的话,心里不自在,想探问方初对林亦真的心意,又不好意思。昨日的事都过了,他也了不会娶表妹,自己还吃醋,好像很气。所以她就换一种方式来比较、来探问。
她觉得自己还是蛮机灵的。
方初神情一僵,有些不想回答。
他又想:他和谢吟月定过亲的,谢吟月曾是他未婚妻,此乃不可抹煞的事实,他该和清哑清楚他的过往。
于是,他缓缓道:“谢大姑娘十二岁便跟着谢老爷历练。那年在织锦大会上,谢家和另外一家的织锦在伯仲之间。难定行首。她站出来,以精准的分析指出自家织锦不足之处,推对方为第一。年纪。胸襟和气度无人能及。只那一次,她便扬名丝织业这一行……十四岁那年,她接掌谢家少东,行事大气雍容,气度不输男儿……”
清哑听得很认真,也很怀疑——
他的是谢吟月吗?
她怎么觉得像另外一个人呢!
方初自然看出她的疑惑,黯然道:“自从你出现在锦绣堂。她就变了。我想她初遇强劲对手,…………,难免会起争胜之心;且商场上斗争手段层出不穷,是非曲直难断。因此虽不喜欢她这样,却从未起退亲的念头。江明辉被杀,你被诬陷入狱,我才下定决心要退亲。我是绝不会娶一个蓄意害人命的女子为妻的。还是在她未嫁女孩儿时。这太令人惊悚了!可是后来。谢吟风事败,谢家根基动摇,想起她曾经的美好,我又改了主意,希望她能回头……直到她再次对你出手……”
“……希夷一直不肯相信她变了,怪我辜负她,就是因为从前她太美好,他无法相信。这一次……希夷受打击太大了!她真不该那样对他。她恨我。还有个理由;可是希夷从不曾对不起她,她怎么能算计利用他呢……她现在心里眼里只有报复。谁也拉不回头。”
清哑见他神情沉重,很同情,便伸手握住他手,安慰道:“这不怪你。她爹都管不了她呢。”
方初从回忆中惊醒,怪异地看着她,道:“她爹管她?她爹是在后推她,在后面煽风火!”
他觉得自己实在想多了:清哑根本不在乎他和谢吟月的过往,她根本没吃醋!也对,她最单纯的,不会吃醋。
刚想到这,就听清哑问:“那你和真表妹呢?”
方初:“……”
他决定收回“她不会吃醋”的评价。
他也不想回答她。
他伸手捏住她的鼻子,威胁道:“你再问,我就娶表妹!”
清哑惊住,闭住嘴不敢吭声,只猛头。
方初见她这样乖顺,微微一笑,放开她可怜的鼻子,又替她摸了摸,柔声道:“我谁也不娶,就娶你!”
清哑讪讪的,怪不好意思的。
她也不是瞎吃醋,在她心里:谢吟月那是方初的过去式,一去不复返了;林亦真是现在进行式,若是她不能赢了方老太太,林亦真在方老太太全力支持下极有可能成为方大奶奶,她能不警惕吗!
方初的话让她觉得有些惭愧,觉得自己很心眼。
她和韩希夷以前也论及婚嫁,就差没定亲;她脱困那天,韩希夷也来救她,还要她跟他走,方初都没吃醋呢,所以,她决定管住自己,不许吃醋!
她怕方初怪她,要岔开刚才话题,故意看向梅林外,道:“也不知沈三哥来了没有。他下午来的。”
沈三哥,沈寒冰?
方初心中一凝,狐疑地看着她——
和他在一起,她居然期待沈寒冰!
他一直不敢觑沈寒冰。
沈寒冰刚勇果断,积极主动,认定了清哑,什么断手、宣誓,只要对清哑好的,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绝不会瞻前顾后;最可怕的是他还有沈亿三和沈寒秋支持,才不管什么世俗眼光和非议。
他私心以为:沈寒冰只是认识清哑太晚,且成亲太早,否则,清哑那根本没他和韩希夷什么事,统统都得靠边!
因此缘故,他不能淡定了。
他便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和沈三少爷很熟吗?”
清哑道:“不熟。沈三哥是这次才来郭家的——”她也知道避讳,很心地避开求亲这个敏感的话题,刻意解释——“他起很多海外见闻,很有趣。他去到过很多地方呢。还在岛上买了地和房子,还有奴仆。他要带我们去玩。我和三哥三嫂都很想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