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哑道:“还没选定。”
方瀚海心道:“你就是不想说!”
方老太太诧异道:“怎么还没选定?又说成亲?”
清哑解释道:“是没选定。晚辈正在选。不过这不耽误成亲,我都安排好了。到时候还请老太太、姑太太、少爷姑娘们,还有方氏族亲都去吃一杯喜酒。”把之前的话重又说了一遍。
方老太太等人都愣住了。
这是说:她不一定会嫁给方初?
方瀚海有些恍然,这便说明了为什么之前在锦绣堂,清哑坦然对他提出那么多条件,毫无异样;也说明了她为什么敢来方家。
因为她根本没想嫁给方初!
方初也疑惑起来,怀疑清哑一直在骗他。
她知道方家不接受自己,怕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因此故意哄他说,有法子搞定他爹,其实她已经选了沈寒冰。
这想法让他无法忍受,焦躁不已。
他便要站起来,要上前问她。
这时,方老太太和清哑一齐看向他。
方老太太目光深沉,带着威压。
清哑目光清澈,对他轻轻摇头。
他便暗自思忖:“此刻就算问了,又有什么用呢?我尚且不能说服祖母和爹娘,她又有什么办法。问出来只会令她更受羞辱。”
于是,他便按捺下焦躁,打算回头找机会再问。
方老太太见他安定了,才重新转向清哑。
她心里也猜清哑为了不使方初为难,已选了沈寒冰。
她便对她更高看一眼。
唉,可惜了!
因笑道:“原来是这样。老身听见说织女成亲,以为选定了良人。”
清哑看她半响,忽然问:“老太太是怕晚辈选方初吧?”
屋子里安静下来,连伺候的人都不敢再动作。
方老太太尤其震惊。
她幸亏没喝茶没吃东西,否则肯定被呛。
老太太默默在心里收回之前对清哑的评判,觉得她不是瞎子,她眼亮心也亮,在她面前,其他人里外透透亮。
好在老人家久经风浪,很快就恢复常态。
她对清哑感叹道:“织女这话老身不好回的。老身只能说,大家子外面看着风光,其实有种种难处和约束不便——”说到这指向方纹道——“就说纹儿,以前也定了一门亲的。后来她大哥和谢家退亲,那家子听说了这事,便说方家背信弃义,初儿断手出族是不孝不义,一纸文书来把亲给退了。织女说说,这可不是无妄之灾?现如今他三妹妹和四妹妹都定亲了,他三妹妹九月里成亲,我们是一点也不敢妄动。”
清哑面色沉静,道:“晚辈理解。”
方老太太追问:“织女真能理解?”
清哑肯定道:“能。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牵连到两方家庭。若是一桩姻缘不能为双方家庭带来欢笑,而是带来灾难,就不该结!”
方老太太颤声问:“织女真这样想?”
清哑道:“晚辈真是这样想的。老太太,晚辈知道你担心什么,请放心,若因我的缘故连累方家姑娘,晚辈绝不结这门亲!不但我这样,我还保证劝方少爷也放手,不让他做不孝不义之人。”
方老太太和方初霍然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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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5章 搞定(三更求月票)
方老太太沉喝道:“好!不愧是郭织女!不枉我孙子如此看重你,果然非一般女子可比。”——谢吟月拍马也赶不上!
方初站起来,本想叫“不可”阻止清哑的,听了祖母这话气得什么也说不出了。明知她非一般女子可比,也知道孙子看重她,还不让孙子娶她,这是亲祖母吗?
严氏看着儿子红了眼睛。
方瀚海忽觉意兴阑珊,垂下头去。
严纪鹏和林姑妈等人也都各有思量。
林亦真看着清哑发怔——
她这样保证,岂不成全了自己?
仿若迷雾中破开一线光明,她心急跳起来。
因偷偷朝方初看去,见他面色颓丧,复又感觉失落,这般患得患失,面上神色自若,手底下把个丝帕绞来绞去却不自知。
林亦明见姐姐这样,心下暗暗思忖。
清哑也看见方初颓丧的脸色,心知为何,趁着方老太太高兴,忙又问:“若晚辈不会连累方家姑娘,老太太是否就能接纳晚辈了?”
方老太太想都没想,便断然道:“那是自然!似郭织女这样的女子,任谁家娶了都是天大的福气!”
她想清哑都做了保证了,她又何必不大度些,夸赞几句能让清哑心里熨帖和安慰,不至于太过颓废,也能挽回些颜面;再说,清哑也当得起这夸赞,她也是真心夸赞清哑。
清哑欢喜道:“谢老太太!”
也站了起来,郑重朝方老太太大礼参拜。
方老太太心里一惊:刚才自己说了什么吗?
她一面细细回思刚才说的话,看可有漏洞,一面急叫蒋妈妈上前搀扶清哑起来。
方初也疑惑,怎么清哑一副“搞定”他祖母的模样?
他便迟疑,要不要出头表明决心呢?
正在这时,外面媳妇来回说,醉仙楼的席面送来了。
严氏忙起身出去,吩咐将宴席摆在东面三间花厅内。
媳妇们忙去安排。
严氏返身进来,对婆婆道:“娘。席面送来了。我让摆在花厅。那里凉快,还能看见园内景致。咱们这就请织女过去吧。”
方老太太仔细回忆一遍和清哑刚才对话,觉得并无漏洞,想自己太多心了。便丢开,起身对清哑笑道:“郭织女请!去吃饭吧。”
清哑便盈盈起立。
方老太太亲自携了她手,并肩走出去。
众人围随,鱼贯而出。
至花厅,方老太太状似无意地安排座位:她和方瀚海、严纪鹏、严氏、林姑妈几位长辈陪同清哑一桌。却把方初搁在弟妹们一桌上。
清哑并不觉异常,也未和方初眉来眼去。
方老太太看在眼里,对她更加满意了。
方初很不满意,却也识趣,不动声色坐在弟妹中间。
方老太太感激清哑,安心要敬她、捧她、给她应有的体面;方瀚海夫妇也觉得清哑受了委屈,该安慰她,因此无不尽力招呼。
醉仙楼的上等席面十分丰盛,山珍海味齐全。
喝的是红酒,用的是白玉杯。杯体雕刻花中四君子。
丫鬟们斟酒毕,后退一步让开。
方老太太端起杯子,对清哑道:“郭织女,请!”
方瀚海等人也都端起杯请清哑。
清哑没有说话,也端起杯,等方老太太喝了,她才喝干。
方老太太忙命丫鬟为她布菜,劝她多吃。
略歇一歇,老太太又单独敬清哑一杯。
长辈敬酒,当然要喝。但清哑体恤老太太年纪大了,不宜喝酒,遂多嘴道:“老太太可能喝?要不然就喝一口吧。”
方老太太笑道:“今儿老身实在高兴。喝两杯没事。”
说完干了,又命方瀚海等人。“你们也都敬郭织女一杯。”
想想又问清哑:“织女能喝酒吗?这是红酒,不那么烈。”
方瀚海忙笑道:“不妨事。郭姑娘有些酒量。”
方老太太听了忙道:“那你们可要好好敬一敬她。”
于是,方瀚海、严纪鹏、严氏、林姑妈都敬了。
清哑也全干了。
一来她知道,他们只当她是郭织女,故而和她平起平坐;二来她有些酒量,若能喝而不喝就是矫情。所以她全喝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何况她是晚辈。
接下来她便回敬他们。
从方老太太起,挨个敬了一圈。
“老太太请!”
“方伯伯请!”
“严伯伯请!”
……
一圈下来,她脸上如同染了胭脂,那眼越发水润清澈。
严纪鹏笑道:“听未央说你能喝,我还不大信,谁知是真的。来,严伯伯再敬你。”说完仰头干了。
清哑道:“晚辈不敢当严伯伯敬。”
严纪鹏道:“那就不说敬。你陪严伯伯喝一杯怎么样?”
方瀚海道:“正是。咱们都别说敬了。今儿织女就陪方伯伯和严伯伯喝个尽兴。郭织女行事大气,便是等闲男儿也比不上。方家能请来织女,那是脸面,也是荣幸。”
清哑当众做了保证,并不使他轻松,相反他若有所失,很是惆怅难过,因此急需借酒浇愁;看看那边,方初闷闷地坐着,心更揪紧,觉得自己不是个好父亲,将来可怎么面对他呢?再看看眼前,方家不敢娶、不能娶的郭姑娘,更加惭愧,更想抛开一切,痛快畅饮一番。
他俩都这么说了,清哑还能拒绝?
她也有自己的小算计:之前保证已经令方老太太开怀了,眼下就要“搞定”未来公公和舅舅。
反正她有些酒量,就算替方初尽孝、陪长辈开心好了。
她在家的时候,每晚都陪郭守业小酌三杯红酒,父女对饮,郭守业可幸福了。
于是她道:“长辈有命,晚辈自当从命。”
说完,端起杯仰头喝干,也不说话,就看着那两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