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来人退下,他想:“我也该动手了。”
他也在等这个机会。卫家有了郭清哑,更该扩大根基了。
又想,方初没有全力找郭清哑,可见他并不知她下落。因害怕坐失良机,不得已只能先顾这件事,扩大产业要紧,想罢放心不少。
方初寻机购买贪官产业,分明暗两手进行。
明里是他自己出面。挑挑拣拣的,购买十分谨慎。
暗里则是牛二子出面,那手笔比他还大,整个是土财主少爷习气。众商家都不知霞照从哪冒出来这样一号“牛少爷”,因为牛二子除了跟方初去过一趟汇通钱庄外,其余时候没和他一块露面过,所以无人知道他是方初才买的小厮。
这日,夏织造名下最大的周记开始拍卖了。
早在此前,市面上就传言:周记是夏织造的产业,做的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这次因为夏织造获罪被查封,账面上留下许多不干不净的首尾;其二,夏织造被关押许多天,周记内里早被官差们掏空了,就剩个空架子;其三,听说官府还想顺着这条线找夏流星呢。
传言纷纷之下,原本想买的,也都缩手了。
各世家中,沈家严家方家没兴趣扩张,所以没来;韩希夷本来一定会来的。但他父亲新丧,自然不会来凑这热闹;曾家刘家自身难保,哪里还有余力扩张,也没来;剩下高家。高云溪在方则陪同下来了;谢吟月原本就有染指的打算,不料平地起风波,谢大太太出事,她便无力也无心争夺了。
方初自然来了,和卫昭相遇,互相招呼。
卫昭问道:“都说周记是空架子。方兄怎么看?”
方初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没有好处,卫兄弟会来?只是,传言也非空穴来风,损伤是肯定的。这就要看价格是否公道了。”
卫昭眼中露出赞赏之意,道:“方兄所言甚合我意。”
方初淡淡一笑。
因打量到场诸人,原本该到的韩希夷没来,心知是韩老爷过世的缘故,暗想,到底相交一场,回头去上一炷香、尽个心意吧。
拍卖开始,方初和卫昭都谨慎出价。
待喊价涨到五十万两时,方初停止叫价。
卫昭心里也大致是这个价位,因他很想吃下周记,所以不肯死心,还硬着头皮往上加价。
那时,加价的人已经很少了,其中就有黑马牛少爷。
很快加到了五十二万两,这已经突破了卫昭的底线。可恨的是那狗屁不通的牛少爷还在跟他较劲,还在往上加价。他欲罢不能,进退不得,十分恼怒。
那边,牛二子也难受,也觉得价喊高了。
虽然少爷有交代,叫他只管放手拼搏,但他要显示自己的本领,当然是以最优惠的价格拿下来为妙了,因此不住嘀咕。
旁边人嘲笑他:“那可是卫少爷,你能争得过人家?”
牛少爷不满道:“不是世家吗?世家还在乎一个小作坊,跟我一个小孩子争,什么气度!”
那人道:“人家有的是银子。要是让你给争去了,岂不是没脸面!”
牛少爷道:“他要这么争,就算赢了也没脸面。世家做事都是有算计的,为了一口气做亏本的买卖,那是他卫大少爷该干的事吗?”
那人奇道:“你既知道亏本,怎么还争?”
牛少爷道:“还不是我爹,要买个坊子织锦,不然我们在霞照怎么存身。要是我家在这边有作坊,我也不争这破烂坊子了。”
那人道:“哦,这样啊!”
卫昭听见了他们说话,暗道晦气,也不知哪里钻出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土财主,浑身弄得金光闪闪,跑这来充当世家子。
真正的世家子像他那样举止吗?
装模作样,活像个小混混!
他便萌生了退意。正如牛少爷所说,为了一口气做亏本的买卖,并不能显示他的手段,赢了也没脸面。横竖后面还有机会:他算准曾家和刘家将要被群狼给撕了,他正好跟着分一杯羹。
于是,他便停止加价。
最终,牛二子以五十二万五千两白银拿下周记。
卫昭冷冷地瞅着那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心想:“就让你先帮大爷经营好了。迟早有一天,你买的这些都要归卫家。”
他并非吹嘘,这牛少爷毫无根基,只顾花钱买作坊,难道买回来就能生银子吗?简直是暴发户嘴脸。迟早要出大问题的。
等这小子经营不下去的时候,他再出手。(未完待续。)
第506章 发动(三更求月票)
尘埃落定时,方初心情稍稍晴朗。
周记因是夏织造的私产,经营虽一般,全靠夏织造提携,但工坊、织机和人工等都是一流的,别的不说,单织机一项就堪比各大世家,十分先进精良,所以方初才如此大费周折地拍买。
有了周记,加上之前聚敛人手和物资,他起家的根基稳固了。
这些都是为清哑准备的!
接下来两天,他和牛二子又抢了不少拍卖资产。
这日,是夏织造等一批贪官被处决之日。
霞照几乎万人空巷,菜市口人头攒动,都来看这个昔日在霞照一手遮天、掌管大靖纺织业几十年的织造官被砍头。
人潮汹涌中,各种议论也漫天飞,有两方面话题最热烈:
一是针对夏家查抄出的巨额财产,大家感叹人生无常、任你有千般手段,聚敛再多,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二就是和夏家打擂台的郭家,都说民不与官斗,截止目前来看,这场官民相斗是两败俱伤:郭家郭织女失踪,夏家夏织造丢官丢命。
刑场外谈论郭织女,刑场上的夏织造也在想郭织女、想儿子。
他父子可以说栽在两个女人手里,一个是欧阳明玉,一个是郭清哑。二十五年前,是夏家最鼎盛的时候,他赢了;二十五年后,他输了,夏家倒了,儿子和郭清哑行踪不明。
这时候,他期盼郭清哑和儿子被找到。
因为,如今儿子就是他全部的希望。
刽子手举起钢刀的那一刻,他想:为什么世上会有欧阳明玉和郭清哑这样的女子,百折不挠、宁死不屈?如果他没有选择对郭清哑下手,他这仕途会不会多延续几年呢?
钢刀反射太阳的光芒,耀花了他的眼。
他笑了!
他觉得,他此生无悔。
虽然落得眼前这个下场,但他得意过,风光过。也恣意逍遥精彩过,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囚禁欧阳明玉。
他真的喜欢她!
贪官被斩,刑场外一片喧哗。普通百姓还好,那些破产败家的商贾都疯狂高呼“报应”“杀得好”,还有人放鞭炮。
郭家,郭守业听人来报,说夏织造人头落地了。只说了一个字“好!”然后就去了吴氏房里。吴氏早已在等候。两口子拈了香,点燃,恭恭敬敬去观音像前叩拜,祈求菩萨保佑清哑平安归来。
刑场外,夏流萤躲在街角看着前方欢呼的人潮,捂住嘴痛哭。
鲍二少爷站在她身旁,也感觉到悲凉,任谁看见自己的父亲被杀,不但没有人同情,反而欢呼庆贺。心里恐怕都不会好受。
行刑结束后,鲍二少便打算替夏织造收尸,这也是他们今日来的目的,早找好了两个乞丐,给了银子,打发他们去办这事。
还没等他和夏流萤行动,便看见有人上前了。
原来,是卫晗暗中指使夏氏族人出面替夏织造收尸,这样民众也无话可说;若是别个人出头,恐怕要被人骂死。
卫晗回去后。亲手做了菜肴,备了酒,来到飞絮阁地下密室。
她将酒菜一一摆在夏流星面前,轻声道:“大人去的很快。没有受罪。我还看见他笑了。已经让夏家族人出头,将大人葬入夏家祖茔。你且安心,就在这给他祭奠一杯酒吧。”
说着,帮他斟了一杯酒,又递上银箸。
夏流星黯淡的眼神蓦然聚拢,盯向她。
卫晗被他盯得很难受。鼓起勇气迎向他,道:“你不必如此,我……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离开此地的。”
夏流星听了并没有大喜,依然盯着她。
“你真心爱我吗?”忽然他问。
“当然。”卫晗不安地点点头。
“那就去官府告发,说郭织女被关在卫家地下。”他道。
既然逃不出去,他宁可被官府抓住。以他的罪行,应该会判流放。只要熬过那几年,还有机会再起,好过被关在这地下一辈子。
卫晗脸色顿时煞白,浑身颤抖起来。
见她这样,夏流星目中露出讥讽的笑容。
卫晗站起身,无措地往后倒退。
夏流星讥讽的目光一直追随她,把她逼出了密室。
一出密室,卫晗就泪如雨下,匆匆往外跑,跟看守夏流星的婆子撞了个满怀也没理会。
要她在哥哥和心上人之间做选择,这太残忍了!
被她撞的婆子看着她的背影,脸色沉了下来。
这婆子是卫昭的乳娘,也是他的心腹。
她便去告诉卫昭,说夏流星鼓动小姐告发少爷。
卫昭听后无言,半响才道:“妹妹不会害我的。”
婆子急了,道:“少爷,女大不中留,少爷要防着些。”
卫昭摆摆手,命她出去了。
婆子无法,从此特别防范卫晗。
※
这日晚间,方初接到张恒急信:已经探查到清哑被关押在卫家飞絮阁地底,临水墙面上嵌有玻璃,卫家防守森严。
方初激动万分,和黑风圆儿等人商议后,取搓洗干净的羊肠,并以同样粗细的竹管贯穿连接、绑紧,达到足够的长度后,潜下深水练习出力撞击等行动;又请了治丧鼓乐仪仗,为救清哑做准备。
他又问圆儿,这几天卫昭的动向,他命他监视卫昭的。
圆儿说,卫昭有几天没出家门了,听说卫大奶奶病了。
方初听后皱眉:卫昭有这么深情吗?
他才不认为卫昭会在家陪生病的妻子。
这中间定有缘故,他便命人盯紧卫家,一面又悄悄告诉了刘心,请他找明阳子出面帮忙,到时将消息透露给钦差,让官兵出面围住卫家,明里暗里一齐动手,务必要保证万无一失。
他这里紧张忙碌,卫家也不平静。
清哑日夜想法子脱身,不甘心坐等人来救,再说别人也不知她被卫昭半路掳来了,又怎么救?她便把主意打到那水墙上嵌的玻璃上,想“多大的力量能击碎这玻璃呢?”若是把玻璃敲碎了,她就可以从水里脱身了。
这不算异想天开,若在夜深人静时突然发难,不是没可能成功。
她目光在屋里转一圈,没找到可以敲击玻璃的锤子,最后落在座下的椅子上。黑紫的雕镂檀木椅,质地十分坚硬。她站起身,试着搬了搬,好沉重,根本举不起来。
她反而欢喜,想:“以后每天晚上练习举重。”
等练熟了,“哗啦”一声砸碎水墙,就能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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