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人家 第382节

  才听到这,他激动得哆嗦道:“快!是郭姑娘!”

  一面奋力向前划去。

  牛二子等人虽未听见,却一齐随着他往前窜去。

  清哑尽情歌唱,夏流星也听得投入。

  隔壁院内,夫人独坐在房中,连灯也未点,静静听了些时候,疑惑地想“这都唱的什么呢?”便是对清哑印象不错,也不想恭维。

  正要走出来看究竟,忽然歌声停了。

  她等了好久。也不见歌声再起,外面也没有声音,奇怪极了,便走出来查看。院中灯火依旧,却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

  她心里涌出不祥预感,叫“李妈妈?”

  没有人应声。

  她又叫“郭姑娘?小畜生?”

  她的声音更凸显出山庄夜的寂静。

  她有些害怕,这静得有些邪门,仿佛整个山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半个时辰后,方初等人摸进了庄子。

  那时。满院都是被迷晕的人,还未苏醒过来,整个庄子只有那夫人院中有灯光,也只有那夫人安然无恙。

  方初遍寻清哑不见。最后攀着铁栅栏翻了过去。

  “谢伯母!”

  他看见夫人失声惊叫。

  “住口,谁是你的谢伯母!”

  夫人似乎很反感这称呼,严厉叱喝他。

  方初惊疑不定地看着她——真是太像了!

  不,不是像,这夫人活脱脱就是谢吟月的母亲欧阳明玉。

  他想起一事,骇然问:“你是谢伯母的妹妹?”

  他听谢吟月说过。她母亲是双胞胎,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孪生妹妹,十几岁的时候就死了。如果眼前的夫人不是欧阳明玉,那就肯定是她孪生妹妹,只有孪生姐妹,才会如此相像。

  可是,这夫人却不病弱,反有种飒爽感觉。

  夫人不答,反而上下打量他,神情也很疑惑。

  忽然她问:“你可是姓严?”

  方初摇头道:“我姓方。我母亲姓严。”

  外甥肖舅,他容貌确有些像严纪鹏。

  夫人喃喃道:“怪不得。你是方瀚海的儿子!”

  是肯定,而不是问。

  方初点头道:“正是。在下方初。请问夫人,此地可是夏织造的庄子,前两天可有个郭姑娘来过?她在哪里?”

  夫人道:“你们来晚了。她和夏流星不见了。”

  方初惊道:“夫人可知是谁劫走了他们?”

  夫人摇头道:“不知道,我没看见。”

  方初心沉入谷底,强忍住恐慌,回头吩咐黑风:“仔细检查各屋,将所有人都捆起来,关在一处。等我弄清楚了,再来处置。”

  黑风转身去了。

  方初再次转向夫人,问:“夫人到底是谁,怎会在此处?”

  夫人道:“我是欧阳明玉。”

  饶是方初最近一再经历奇事,也不禁叫道:“不可能!”

  谢吟月的母亲怎会在这里?

  就算真是她,又怎会不认识他方初呢?

  夫人也不解释,反问他:“郭姑娘是你什么人?”

  方初被提醒,急忙道:“对,先说郭姑娘。你见过她?”

  夫人道:“见过。我们昨天还一起吃饭,商议逃跑。”

  方初颤声问:“她可留下什么话?”

  夫人道:“她又不知你会来,怎会留话。”

  方初又问:“你知道那些人往哪边走了?”

  夫人反问道:“你们从哪进来的?”

  方初道:“从周庄那边。从暗河摸进来的。”

  夫人点头,表示心中有数了,又道:“我之前在屋里听郭姑娘唱歌。后来忽然她不唱了。我等了好一会也没听见她再唱,外面也没声音了,我才觉得不对,出来一看,他们都不在了。我猜他们应该从江上走了。东北山下有条暗道贯穿山腹,山那边就是景江,一入景江再难追寻。难道是夏流星自己?”

  说到最后,她喃喃自语。

  因为,山腹中的暗道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知道的。

  方初听后心中陡然一沉。

  他觉得腿有些软,便蹲下身,仰面大口喘气。

  牛二子扶住他肩膀,想安慰他,然只叫了一声“少爷”,就失声哭起来,因为他感受到主子心里的痛和绝望。

  他从未见过方初这样软弱无助。

  他眼里的方初,既沉稳又决断,哪怕最落魄时,浑身也散发自信的光芒,和不容忽视的坚定,这样子,他从未见过。

  夫人见此情形,很是惊异。

  她盯着方初看了好一会,才道:“你告诉我,外面是个什么情形,我帮你分析排查,会是什么人劫走了他们。”

  方初道:“外面……你想知道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有些闷闷的。(未完待续。)

  

第477章 打脸(三更求月票)

  

  夫人道:“各织锦世家的情况。我在这里待了二十多年,想必世道都变了。昨天听郭织女说了些,还很不全面。”

  方初道:“好。我也正有事要问夫人。”

  说完,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心情,又道:“眼下我们先检查各屋,看可有什么线索留下。外面的情况,回头再慢慢跟夫人说。”

  夫人赞赏地点头,道:“我跟你们一起。”

  接下来,方初在夫人的带领下,去清哑住过的屋子检查。

  他还真找到一样东西,是清哑写过的字纸,压在枕头底下。

  看了那张纸,他本来伤痛的心竟然产生一点点愉悦,不由得嘴角一弯,纸上写着:咒夏流星走路摔死坐船淹死喝水呛死吃饭噎死一觉睡死……总之各种死得难看各种痛苦!

  他想象她安静、认真地写这些诅咒时的模样,想笑,又心疼。

  半个时辰后,方初只带走了夫人,余者全部囚禁在庄子里。

  这件事,这个地方,他隐瞒了下来,没有报官。

  但在谢家等人刻意传扬下,清哑失踪的消息还是传开了。

  韩家和方家一齐作出反应。

  方家,方老太太在大儿子方瀚漫陪同下赶来霞照。

  韩家,韩老爷拖着将死的身子,和韩太太来到霞照。下了船,连韩家门都没进,就直接上槐树巷郭家拜访。

  郭守业两口子生出不详预感,但还是客气地迎接了他们。

  见面,韩老爷推开韩太太搀扶,颤颤巍巍向郭守业夫妇作揖,道:“郭大哥、大嫂,郭家对韩家恩情,小弟早想当面致谢,只因缠绵病榻,竟未能成。眼下,小弟也没几天好活了。临去之前。只不放心希夷亲事。原本希夷妄想高攀郭姑娘,我夫妻二人也都有此意,谁料天意弄人,郭姑娘竟失踪。小弟这身子不争气。怕是等不得了。得罪之处,还望大哥和大嫂海涵。”

  他说得很吃力,好像随时要倒下去。

  韩太太一旁看得揪心,却不敢上前去扶。

  即便这样,他们也没有博得郭守业夫妇一点同情。

  郭守业愤怒之极。死死攥住椅子扶手,呼呼喘气。

  吴氏妇道人家,首先按捺不住,尖声道:“你不用赔罪!我们两家又没定亲,你想给儿子娶谁就娶谁,来告诉我们做什么?”

  韩太太滚下泪来,用帕子捂住嘴。

  韩老爷道:“大嫂生气,我们无话可说……”

  吴氏拍桌喊道:“谁生气了?笑话!谁生气了!当日你们上门来求亲,我清哑就不答应。不过为了大家面子上好看,送一只人参给你们。说得好听是为韩老爷治病,其实就是回了亲事,免得你们面子上下不来。倒是我,一把年纪了还不如十几岁的闺女看得透。我那时说,‘韩少爷人不错,韩家人也不错,就应了吧。’我清哑说,夏家这档子事没过去,何必连累人家。结果怎样?还真让她给说中了!”

  韩老爷和韩太太无言以对,难受又难堪。

  这时。郭守业开口了,道:“韩老爷,我老婆子说得对,我们两家又没定亲。你要给儿子娶亲,不用来告诉我们。你这一告诉,倒像是看不上我家闺女,来耀武扬威来了。”

  韩老爷艰难道:“郭大哥,小弟今日来不是求你原谅……”

  郭守业打断他话道:“那你来干什么?还真示威来了!”

  韩老爷伤感道:“不是。便是郭家戳我们脊梁骨,我们也不能不来。我宁愿被你当面骂背信弃义。好过装没事人,好过觉得自己有理。”

  郭守业怔了怔,忽然滚下泪来,跺脚道:“你们走吧。我闺女现在生死不知,你难道还要我们恭贺你、安慰你、同情你?你们走吧,咱们谁也别管谁了,各自管自个儿吧。你也没几天好活了,赶紧的给儿子定亲去,迟了怕就来不及了!”

  吴氏也冲外叫道:“五大爷,送客!把带来的东西让他们都带走,我郭家受不起。往后,姓韩的都不准上门,免得人家说我们死皮赖脸地想高攀人家!”

  她乡下妇人,又心疼闺女,说话便不管不顾起来。

  韩老爷再也承受不住,腿一软,跪下了。

  韩太太也跪下,扶住韩老爷,对郭家夫妇泣道:“郭嫂子,这事是我们不对。可我们也有难处。韩氏是大族,希夷是韩家未来的家主……”

  郭守业厉声道:“韩希夷怎样关我们什么事?我叫你们走!”

  说完,又对吴氏道:“走!”

  两口子甩手离开了,只留下韩氏夫妇在堂上。

  接着,郭五大爷进来,板着脸请他们出去。

  韩老爷面色灰败,艰难站起来,低声道:“走吧。这不都是意料中的事吗!难道你还想人家对咱们感恩戴德?”

  韩太太哽咽地扶着他,慢慢向外走去。

  出了郭家,夫妻二人回望郭家院门,深深叹气。

  明知此行艰难,这一趟却不得不来。

  郭韩两家虽未正式定亲,但之前韩家求亲意图明显,他们若不来招呼一声,便自行为韩希夷定下别的人家,太不厚道;来了,即便跪下请罪,也是赤裸裸打郭家脸面,横竖怎么做都是错。

  这样情况下,郭家能有好话给他们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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