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云淡风轻。
方初心神大乱,说不出话来。
夏流星道:“我早早告诉你这事,是给你救她的机会。你还不快去准备?我还等着接招呢。就怕你也无力回天。”
方初没有回应,就那么坐着。
等到他终于能开口时。他道:“你自取其辱,永远也洗刷不净!”
说完,站起身,迅速走出雅间。
夏流星停止摇扇,冷哼一声。
卫晗从屏风后走出来。在他身边坐下。
“为什么要告诉他是谢大姑娘的主意?”她不解地问。
“谢吟月几次三番利用我,虽然合了我的心意,但我岂能容她摆布!再说,她一心想置郭姑娘于死地,我能饶她吗?把她的龌龊心思彻底揭开给方初看,她这一辈子都休想挽回他的心,一辈子都要忍受煎熬。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比死更难受。”夏流星轻声道。
卫晗便怔住了。
“你这是为郭妹妹出气?”她小心问。
“当然。你为什么跟着我?不就是因为爱我吗。我爱郭姑娘,当然不许人欺负她。”他说得理所当然。
“我明白了。”卫晗若有所悟道。
“明白就好。若有人这样欺负你,我也会帮你出气的。”
他握住她的手。轻声在她耳边呢喃。
卫晗依偎到他胸前,仰脸痴痴地看他。
“我们什么时候去府城?”她问。
“不去。等朝廷派人来,会将郭姑娘押回霞照的。我们就在这里等她。”他望着窗外,仿佛一切都成竹在胸。
再说方初,回到小石桥住处,立即吩咐圆儿一番话。
圆儿匆匆去执行了。
他便走到院中,站定,望向杏花巷谢家别院。
也不知望了多久,天飘起雨来也没有知觉。
直到圆儿转来,就见他双眼通红。头上脸上都是水,顺着面颊往下滚,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急忙道:“大少爷。怎么在这淋雨?快进去。”
方初被他拉进屋,才问道:“都安排妥了?”
圆儿道:“都妥了。我们马上动身。大少爷先换身衣裳吧。”
方初道:“把衣服带着,去船上换。走!”
主仆几个乘船离开了霞照。
他们奔绿湾村方向来。
他们改了装扮,一连两日向绿湾村和附近村民打听郭家人和事,尤其是关于郭织女的。打听到许多消息:幼时不会说话,四岁那年被一游方郎中给治好;很少出门。在家织布织锦;之前无甚名气,几年前突然崛起,能写会画,能弹会跳,能织会编;没有老师教导……
每得到一条消息,方初心就往下沉一分。
他不敢去深想、去分析。
可是不经意间,脑海里不但浮现一些片段:
“咱们合作达成了,要握手言欢。”
“男女握手,握一下就要松开。这是礼貌。”
“你不知道。这不怪你。”
“爸爸说……”
“妈妈说……”
方初坐在船头,默默地看着远处的绿湾村。
雨雾中,绿湾村朦朦胧胧,若隐若现。
耳边,似乎传来袅袅的琴音,抚平了他的心情。
他喃喃道:“你真是织女吗?”
就听圆儿叹道:“谁想郭姑娘真没老师!”
方初蓦然惊醒,道:“别胡说!郭姑娘定是被名师教导的。那些隐居或者游历的高人,大多恃才傲物,不遵俗常,就算遇见合心意的弟子,也会暗中教导,不喜被人传颂叩拜。刘兄的师傅便是……”
说到这,他停住了,眸光也定住,似在回忆什么。
圆儿接道:“刘大夫的师傅呀,好几年没见他老人家了。”
方初喃喃念道:“游方郎中,游方郎中……”
心中蓦然划过一道亮光:一般的游方郎中怎有本领治好哑疾呢?能治好哑疾,想必不是普通郎中,明阳子师傅以前年年来江南……
想到这,他猛然转身,急道:“快,回乌油镇!”
圆儿忙问:“不打听了?”
方初道:“不了。咱们去找刘心!”
圆儿忙去吩咐黑风他们,急速开船。
刘心这阵子都住在乌油镇,每日在医馆问诊。
方初找到他,不由分说就让他关了医馆,扯着他回到后面房中,迫不及待问道:“师傅他老人家最近可来信过?”
刘心道:“年前来信说在西南。”
方初追问:“现在在哪儿?”
刘心道:“应该到江南来了。他说过了年来看我的。再不来,又要过年了。年复一年,我们师徒永无相见之日了。”
方初不理会他说笑,郑重道:“你快想办法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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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豪举
刘心诧异地问:“谁生病了?先让我瞧瞧,说不定就给治好了呢。我最近医术大涨,你要对我有信心。”
他以为方初这般急切,定是亲友得了疑难杂症,觉得他不能治,非得他师傅出马才可,便有些不大高兴,觉得看轻了他。
方初断然道:“这病你治不了!非得他老人家出面不可。”
刘心刚要辩驳,方初拦住他,如此这般告诉了一番话。
刘心一跳起来,嚷道:“我这就去找师傅!先写几封信,你帮我发出去。我这就到小青山去等。师傅每年来湖州,都要在青山医学院逗留一段日子。这次八成又去了。我先去那找他。”
方初点头,吩咐他尽管去,他在几个地方设了联络点。
刘心走后,方初又回清园布置安排。
※
临湖州,韩家。
韩大总管亲自赶回来,将韩希夷的信交给韩太太。
韩太太看后失声道:“五百万两?他要这么多做什么?”
韩大总管擦了擦汗水,道:“我也不知。大少爷并没有明说。但我想跟郭姑娘被关押有关。太太,怎么办?这事要不要告诉老爷?”
韩太太心乱如麻,也不知如何是好。
不告诉,这数额也太大了,她不敢决定。
告诉,又怕韩老爷知道了烦心,影响病情。
正犹豫间,韩老爷派人来请韩太太和韩大总管。
两人急忙赶了去。
到了内室,韩大总管上前给靠在床上的韩老爷请安。
韩老爷看着他,问:“出了什么事?”
韩大总管为难道:“大少爷……也没什么事。”
韩老爷道:“说吧。没什么事他能让你急忙回来?”
韩太太叹了口气,上前把韩希夷的信给他看。
韩大总管在旁又将郭清哑被指称妖孽附身而被关押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我回来前,郭家大爷也回霞照了。这事在霞照传得沸沸扬扬。应该不是从湖州府城传过来的,应该是夏家提前散布出去的。”
韩老爷道:“郭姑娘是妖孽?这怎么可能!”
韩太太道:“谁不是这么说。这真是飞来横祸。”
韩老爷轻声道:“是她太出色了!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正真的妖,有的只是心思不正的人妖。人,比一切妖魔鬼怪都可怕!”
因抬头看向韩太太。坚定道:“给他!”
韩太太吃惊道:“老爷!”
韩老爷悠悠道:“冲冠一怒为红颜,好!是我韩某人的儿子。不管儿子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他。韩总管,这事你好生去办理。数目太大。要分而化之,切不可引人注目。”
韩总管忙道:“是。我想带一部分金子,再通过银号开出一部分银票。也不可一次弄过去,要分三次。这样便不显山不露水了。”
韩老爷微微点头,道:“嗯。还可以与客户调剂货款。”
韩总管想了一会。才面露佩服之色,忙应下了。
韩老爷又道:“还有,把家里的好手全调过去给韩嶂。”
韩总管忙答应。
商议定,他才退了出去。
这里,韩老爷对韩太太道:“别顾忌了。希夷定是看见心上人遇难,才急了。若是你遭难,我也不会不管的,便是倾家也在所不辞!咱们能为儿子做多少,就做多少。”
顿了顿,又道:“况且。这时候咱们决不能退缩。沈家和郭家是亲家,这件事,沈亿三必定要插手;方瀚海和严纪鹏的性子我清楚,也不会袖手旁观;其他世家或多或少都会尽力。哼,这一次,好叫他们知道:商家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若我等世家连起手来,跺跺脚,这江南的地也要摇三摇!”
韩太太道:“我是担心叔伯们。”
韩老爷道:“那就不要告诉他们。我长房才是掌家人!”
又微笑道:“你不用担心,儿子不会乱来的。你信不信?我猜沈亿三他们几个老的未必会动这么大手笔。初生牛犊不怕虎。只有希夷和方初这样的少年才会有如此豪情和胆识。可惜方小子被赶出家去了,希夷独木难支,咱们自然要支撑他。说不定啊,收回来的比放出去的还要多。要知道。乱中才能取胜!”
韩太太微笑道:“老爷都这样说了,我还能不信。”
韩老爷便道:“扶我起来。”
韩太太上前,轻柔地扶他下床。
待他站稳后,便走了出去。
须臾,听见里面咳嗽,方又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