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人家 第223节

  蒋大人先传唤张妈对质,张妈抵赖不过,遂供认。

  蒋大人命将两人押下去。接着命周县令上前答话。

  周县令浑身如筛糠一般,无可抵赖。只得将实情说了。

  “这么说,是聂无建议你逼供郭姑娘的?那种刑讯的方法也是他告诉你的?”蒋大人追问。

  “是,都是他提醒下官的。”周县令道。

  “你且退下。带聂无!”蒋大人喝道。

  聂无被带上来后,也是无可抵赖,供认不讳。

  然蒋大人突然发问,他和谢家什么关系。

  他镇定道,他和谢二老爷谢明义常在一块喝酒。还说,不但他二人,还有谁谁也常去。这是商贾交结官府小吏的常例,为的是图个人情,若有事时,打听消息问个话都方便。

  他这套话滴水不漏,说的是常见现象。

  蒋大人皱眉,招手叫过一个护卫,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护卫便出去了。

  众人都忐忑地看着他,不知他要干什么。

  蒋大人命将聂无押下去,然后一拍金堂木,喝道:“带谢吟月!”

  堂下诸人陡然将心提了起来。

  谢吟月被押上堂,端端正正跪下,“民女谢吟月拜见大人。”

  蒋大人喝问道:“谢吟月,郭清哑告你知法犯法、袒护妹妹杀人凶罪、栽赃陷害无辜善良,你有何话说?”

  谢吟月抬眼,眼中涌出泪水,轻声道:“民女糊涂愚昧,以一己成见猜度他人,冤枉了郭姑娘,差点酿成大错。民女妹妹通*奸*杀人,罪无可赦,民女痛心疾首,无可辩驳,任凭大人处置!”

  清哑猛然转脸看向谢吟月。

  只见她满脸悔恨,气势全无。

  蒋大人沉默。

  谢吟月任凭他处置,他怎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形下处置她呢?

  好一会,他才又接着问道:“本官问你,你是否交代仆妇张妈从马婆子那里探听郭清哑状况,用意为何?”

  谢吟月道:“确是民女交代的。因郭姑娘只过了一晚便招供了,次日上堂又未翻供,民女觉得蹊跷,便买通马婆子监视她,想知道她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蒋大人再问:“聂无向周县令献计逼供郭清哑,可是你授意?”

  谢吟月道:“民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此事。望大人明察!”

  蒋大人又问了几个问题,都是不痛不痒的。

  直到先前出去的护卫回来,还带了两个人,端着两个盆。

  三人一进来,堂上便充满辣椒的呛鼻味。

  正不解何意,就见蒋大人将脸一放,沉喝道:“来呀,给聂无用刑!”

  清哑恍然,原来他是要用聂无对付自己的刑法对付他自己。

  这一刻,她心里对蒋大人充满了感激。

  这个官儿审案确实很有心机和手段。

  眼下,只有聂无才是突破的关键。

  当聂无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公堂的时候,门口听众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清哑——聂无都这样,她一个小姑娘如何能挺得过!

  郭大全脸上的笑好像哭,很难看。

  严未央捂住嘴,落泪。

  方初和韩希夷都咬紧牙关,才能抗住那心悸的感觉。

  蒋大人也心惊,却不动声色地看着。

  时不时的,眼皮一掀,扫一眼谢吟月。

  谢吟月既不慌张也不镇定,而是一直颓丧。

  倒是清哑,见聂无那样子,不由自主身子发抖。

  一次又一次,当第三盆热水端上来,聂无终于熬不住了,用力咬舌,企图自尽,结束这痛苦的感觉。

  然咬舌是需要力气的,他浑身没有一丝力气,想自杀也不能。

  蒋大人眼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喝道:“堵住他嘴,继续用刑!”(未完待续)

  ...

  水乡人家

  

第282章 结果

  

  横竖这法子不伤身体,他倒要瞧瞧这人能扛到什么时候。()

  聂无被折腾得涕泪交流、浑身都被汗水湿透,然拔出塞在他口里的布团询问,他依然摇头,说没有人指使他。

  到第六次,他趁着从双手从水里拿出来,急道:“我……说!”

  蒋大人道:“放开他!带过来!”

  衙役便将他拖到堂上。

  聂无对上道:“大人,小人实在没受人指使,都是小人自己的主意。小人任凭大人发落!若不然,唯有一死!”说完,再次咬舌。

  火辣辣的双手放在热水中十分难受,一旦将手从热水中拿出来,便没了那钻心的痛、麻、痒的感觉,甚至轻松舒坦,他便趁这机会咬舌,也不是真想自杀,不过想打断审讯而已。

  他一动作,立即就有人上前阻止。

  蒋大人无奈,只得停止用刑。

  堂审到这,便进行不下去了。

  蒋大人却没有判决,而是命人将谢吟月还押大牢,聂无也押入牢中,言明择日再审,然后宣布退堂。

  自始至终,他都主导堂审进程,胸有定见。

  可不等他退堂,外面鸣冤鼓“咚咚”被敲响。

  那时清雅已经起来,回到大哥身边。

  蒋大人便命周县令坐堂审理。

  击鼓鸣冤的不止一人,且都告的是周县令:有告他儿子强占民女的,有告他侵占良田的,有告他霸占商铺的,有告他贪污受贿的……所有上告人都手握确凿证据,加上他在江明辉一案上失职。他这官儿算是做到头了!

  蒋大人明知这些人来得蹊跷,也只有接着。

  当下,他和湖州刘按察使商议后,由刘大人暂时接管霞照县衙,一面审理此案,一面将详情具书报给湖州布政使和巡抚大人,又通知景泰知府知晓。

  周县令当场被摘除冠服。押入大牢。

  退堂后。蒋大人回到驿馆。

  才坐下,蔡铭投贴拜见。

  双方相见,寒暄几句后。蔡铭便问起之前的案子,“据蒋叔父看来,那谢姑娘可是栽赃?”

  蒋大人肃然道:“栽赃与否,要有真凭实据。岂可妄自揣测!”

  蔡铭忙道:“叔父教训的是,小侄疏忽了。”

  蒋大人又警告道:“此事贤侄还是少搀和。本官奉旨复审。是因为朝廷关心郭姑娘,只会依法判决,而不是凭印象,觉得谁心怀不轨便予以定罪。我知你此来有目的。看在蔡大人面上,本官提醒你:切莫乱插手,千万谨慎!”

  蔡铭束手恭听。心里却想道:“只是没有真凭实据……”

  但他却没有再问了,似蒋大人这样的官。谨言慎行已经刻入骨子里了,没有证据的情形下,是不会随意下定论的。

  此后两天,蒋大人又换了几种方式审问聂无,并暗中调查他亲友街坊,希图从侧面突破,然终究无所获。

  入夜,驿馆一房内,蒋大人对着桌上案卷出神。

  过了很久,他掩卷长叹一声,似下了决心。

  次日,蒋大人再次升堂。

  先传清哑上堂,沉声道:“郭清哑,本官经过详细查证,并无证据证实谢吟月刻意栽赃于你,今判她无罪释放。你可心服?”

  清哑道:“不服!”

  蒋大人微怔,暗想难道还要上告?

  清哑却接着道:“民女知大人尽力了。民女谢过大人!”

  说完俯身磕头。

  再抬头,一脸平静。

  蒋大人触及她澄净的眸光,双双了然。

  清哑又问道:“前次民女错判,罪在何人?”

  蒋大人耐心解释道:“前次你被关押,关键在那把短刀和你说出江明辉的死因这两点。然你虽有嫌疑,却不足以定罪,是周县令昏聩,逼供于你。你虽被逼招供,若次日堂审翻供,仍然不能定罪。然你却未翻供,所以周县令才根据供状判你死罪。今你告谢吟月栽赃,却没有直接人证物证,故而不能定罪。你可明白?”

  清哑点头,道:“民女清楚了。”

  蒋大人道:“周县令失察一罪,本官将另行审理,一并发落。”

  清哑便俯身又磕了个头,不再说话。

  蒋大人这才令带谢明理、谢吟月上堂。

  面对他父女,他严正道:“谢吟月,本官判你无罪,当堂释放。然因凶手狡诈,扔刀抛尸嫁祸郭家兄弟;你又当堂指控郭清哑杀人嫌疑;周县令昏庸,判断失误,刑讯逼供郭清哑,诸般汇集,致使郭清哑含冤莫白。本官虽判你无罪,却命你当堂向郭姑娘致歉。你可心服?”

  谢吟月叩头泣道:“民女心服!民女不但要向郭姑娘道歉,谢家还要赔偿江家。虽说再多钱财也不能挽回江明辉性命,然他尚有双亲需要奉养,谢家希望略尽绵薄之力,以慰其在天之灵!”

  蒋大人点头,又转向谢明理道:“此事起因于谢家夺人夫婿所致。你身为谢家家主,今后当教导后辈以此为鉴,切不可再行荒唐事!”

  谢明理面色涨红,不住磕头,道:“此事全是小民治家不严所致,小民惭愧。前江竹斋分铺大火来的蹊跷,小民也不想上告追查了。说来总是小民侄女行为不捡,才招致祸患,全是报应!”

  沈寒秋、郭大全、方初等人听后神色各异。

  江竹斋分铺已烧成废墟,又经县衙搜寻翻找证据,又经几场雨水冲刷,早已面目全非,便是追查也未必能查出结果,然谢明理惭愧认错,特别表示不上告追究了,人们反而会私下猜测,到底是谁放的火。

  谁最有可能放火?

  当流言盛传时,比查证效果强大多了!

  蒋大人也听出味来了,冷冷道:“此事本官也曾暗中查访,并无所获。从律法角度分析,若是恣意纵火害人,自当按律惩处;然若是知情人不得已放火逼出真凶,暗助官府翻了这杀人冤案,令凶手伏法,拯救了无辜,功过可以相抵!!”

  最后一句话声音骤然提高,如同判决。

  谢明理悚然而惊,发现自己多嘴说了蠢话。

  清哑忽然叫道:“大人!”

  蒋大人转向她,问道:“何事?”

  清哑道:“大人可想知道民女是怎么猜出江明辉死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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