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么大事,还牵涉到他未婚妻,他却没出面,不用说,人肯定不在霞照。
严未央道:“去京城了。”
夏流星道:“只怕这时已经知道了。昨日恍惚听人议论说,郭家辜负皇恩。挟怨报私仇,张狂之极,要上奏将郭清哑明正典刑呢。”
严未央气道:“这一定是谢家在背后捣鬼。手段也太低劣了些。郭家才得圣旨嘉奖。连专利还未来得及实行,何来张狂一说?可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哼,若等几年再找个空子这么栽赃还差不多。”
“我觉得这手段很高明,因为暴发户正是这副嘴脸。”夏流星道。见严未央面色不好看。接着道,“这不是我的话。别人会这么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郭家如何抵挡?”
严未央脸色越发难看了。
蔡铭忙道:“虽然这样说,也不是没有办法。”
严未央急忙问“什么办法?”
蔡铭就看着她微微一笑。
高大爷见此情形,微笑着对严未央道:“刚才上来的时候,遇见一位好友在隔壁,说好了待会过去。严姑娘。请恕在下暂时失陪,过去应付一番就来。夏兄弟陪我走一趟。蔡贤弟。劳烦你替我陪严姑娘。”
夏流星和蔡铭一齐点头,夏流星就站起身来。
严未央也不在意,巴不得他们走了,她好细细问蔡铭,因此道:“高大爷请自便。”
高大爷便和夏流星出去了。
这里,严未央赶紧问蔡铭:“三爷有什么法子?”
蔡铭瞅着她笑问:“我若救了郭清哑,姑娘怎么谢我?”
严未央气结,道:“不是说,施恩不望报吗?”
蔡铭清咳了一下,道:“在我来说,是不该望报,不过若姑娘坚持以身相许,在下也不便推辞……”
才说到这,严未央霍然站起来,瞪着他,脸气得黑红。
蔡铭急忙也站起来,以手虚按,连声道:“坐下,坐下!我瞧你平日言语爽快,才说笑两句,非是轻薄你,你就急得这样?原来我看错了你,竟是不能玩笑的。”
严未央怒道:“蔡铭,有你这么说笑的吗?”
蔡铭赔笑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姑娘消消气。”
一面说,一面殷切地帮她续茶。
因岔开话问道:“那郭姑娘什么样人,竟得你这样为她?”
严未央心里一动,忙道:“郭姑娘啊,那可是百里挑一的好女儿,能织会画不说,还善操琴,连谢吟月也比不过她呢。人又纯净,又文静,不爱说话,不信我帮你引荐……”
一面说,一面上下打量他,仿佛在掂量他。
蔡铭觉得危险,忙道:“不爱说话?那太可惜了!我就喜欢话痨!”
严未央再次被他气得咬牙,瞪着他不知说什么好。
他喜欢她,所以上门求亲,这是说她话痨?
若她质问,那不是点明他喜欢她,多羞人!
若不质问,又咽不下这口气。
蔡铭见她这样,不敢再撩拨,忙道:“刚才你问的,我忘了告诉你:我大伯父在大理寺,正和刑部大人们主持今年的朝审,接下来就是秋审。回头我请父亲给大伯去一封信函……”
严未央这才高兴起来,逮着他细细地问。
蔡铭告诉了她许多关碍,并特别告诫她:“刚才你说谢吟月的那些话,往后切不可在人前再说。以私情论,她是你未来表嫂,你背后如此说她,叫人如何想你?以国法律法论,她条条推论有迹可循,若指称她栽赃陷害郭姑娘,需提出有力的证据来反击,方才是正途。否则,一味骂她不但无济于事,且显得你无理取闹!”
严未央气道:“我怎不知道这个,还用你提醒!你不知道,她有多狡诈……”
她愤愤不平地对蔡铭控诉谢吟月种种手段。
蔡铭含笑听着,不住点头,偶尔指点她一两句,告诉她这时候该说什么,那时候又该如何应对,等等。
最后他蹙眉道:“谢姑娘果真如此,确实……”
严未央马上问:“你不信我说的?”
蔡铭笑道:“我自然相信你。”
还有句话他没说,那就是韩希夷居然出面为郭清哑奔走,这就很值得人深思了。据他所知,韩希夷和方初可不是一般的朋友。
但他还是教导她:“心中有佛,看人即佛;心中有屎,看人即屎。她若不像你说的,你如此恶言岂不自降品性?她若真像你所说,你便不在人前说她,她也休想瞒过世人耳目。纵瞒过一时,也不能长久。”
严未央禁不住端肃神情,道:“谢公子教导,是我失态了。”
蔡铭见她很诚挚,微微一笑。
他又道:“姑娘不用太着急。此案巡抚大人尚要复审,最后还要上报朝廷秋审,并非没有转圜余地。”
严未央道:“若是平常,自然不急。可这已经是秋季了,哪里还有多少日子等。”
蔡铭柔声道:“我回头就去跟父亲说。”
严未央听了,半响才低声道:“谢谢你。”
蔡铭道:“不谢,便算我积功德好了。”
这次没说要她以身相许。(未完待续……)I1292
第248章 得信
他道:“此案疑点颇多,但若找不到真凶,郭姑娘也甚为凶险。”
说得严未央眼睛当即红了,心中恨透了谢吟月。
她恨上天为什么赐给这种人智慧,被她用来害人。
一想起谢吟月那套丝丝入扣的分析,所有往事和清哑的个性都被她利用上了,反成为证明清哑杀人的理由,她便不禁感觉彻骨森寒,觉得她实在太可怕了。
蔡铭低声安慰她一番,高大爷和夏少爷就过来了。
又寒暄一阵,天色不早,严未央便提出告辞。
严家在湖州府也有别院,自然不用住客栈。
蔡铭忙起身亲送她。
离去时,严未央看着含笑的高大爷,还有清冷的夏流星,心中格外落寞。对于他们来说,这不过是人情往来中很平常一件事罢了,能帮得上的就帮,帮不上也无所谓,他们是不会为郭清哑着急伤心的。
想到这,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蔡铭见了不禁叹气,对郭清哑也更好奇了。
他反复向她承诺,一定会尽力帮忙,她也没高兴起来。
“你觉得,令表兄得知此事,会如何做?”他问。
“表哥……应该不会帮谢家。”严未央有些不确定。
方初到底会怎么做呢?
八月十五日中秋,身在京城的方初终于得知了这个消息。
原来湖州巡抚会同湖州按察使、布政使复审江明辉一案,也没有突破,虽觉此案有疑点,但苦于找不出证据证明郭清哑是冤枉的,更别说查明真凶了。这样情形下。便迟滞住了。高巡抚因为各方人情,以证据不足为由压下此案,未向朝廷申报秋审。然谢家岂肯甘休,暗中联络湖州布政使,将此事通过别的途径上传到了朝堂。
京城,正是中秋佳节。
方初少年时便在外闯荡,对人生充满新奇和斗志。很少有“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感觉,然这个中秋他的心情很落寞。
下午,他带着圆儿去街上闲逛。
在胡同深处。找一家茶馆,要一壶茶和几碟果子,一边喝一边听百姓说天南地北的闲话和趣事。
他便听见这样一番对话:
“听说了没,湖州那个织女出事了。”
“什么事?”
“杀了人。要砍头了。”
“不是说才十几岁吗?怎么会杀人?”
“说是她原来的未婚夫,始乱终弃。所以杀了他。”
“这不能吧,那么小?”
“就是!湖州那么远的事,你千里眼就看见了?”
“哎呀你们不信?是我小舅子的岳父,在户部一个官儿家当差。听见大人们议论的。吵得人人都知道了,不信你们去打听……”
方初先还漫不经心听着,听到后来隐隐觉得不对。
圆儿见他蹙眉。急忙过去问道:“各位,你们说什么侄女?”
一人道:“就是教大家纺纱织布的郭织女呀。现在我们家里都用她的织布机……”
“郭姑娘!”圆儿失声叫道。“郭姑娘怎么会杀人?”
方初脑子一片空白,再听不清那些人说什么。
只记得他带着圆儿离开,然后接连去了几家小官吏家中拜访。
等回到他在京城的宅院,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他将自己关在书房中,连灯也不点,呆呆望着窗外满月出神。
才离开短短二十来天,竟然发生这样大事!
“谢吟月!”
他颤声低叫,满含痛苦。
“少爷,少爷?”
不知过了多久,圆儿在外轻唤。
方初不语,他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少爷,你从下午到现在也没吃东西,喝点汤吧!”圆儿似乎知道他心情不好,提醒道,“吃了东西才能想办法。”
屋里虽然没有回应,熟知少爷性情的圆儿却推门进来了。
没有灯,他借着外面月光映照,走到方初身边,将手中托盘放在茶几上,转身先去书案前点了灯,然后才过来摆放碗筷。
方初毫不在意他,暗想,以吟月的行事风格,虽然一心想要对付郭家,也不至于平白地就要置郭清哑于死地,她不会如此莽撞。
一定有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呢?
江明辉被杀……
江明辉被杀……
对了,是郭清哑威胁到了她,让她感觉到了危险!
什么会让吟月觉得危险,不顾一切地要置郭清哑于死地?
郭清哑一定发现了什么!
几乎同时,方初脑中浮现谢吟风那婀娜的身姿,和波光粼粼的眼神。他攥紧拳头,猛然捶在身边茶几上,“谢吟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