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抹尾音消失在天际,两岸依然一片寂静,甚至有女孩子脸上挂着泪痕,可见其动人心魄。
谢吟月步下水亭,大家才围过去,向她赞和。
她微微笑着,不以为意。
这时,一个女孩子忽然道:“郭姑娘可是织锦大会头一人,先前谦虚没雕花瓜,是不是也给我们演个什么,好让我们见识见识?”
大家看时,却是冯家姑娘冯佩珊。
冯家,便是依附谢家的那个冯家。
众女心中一动,忙向清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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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震惊(二合一肥章求粉红)
清哑骤然被人点名,正想着如何回答,又一女子笑道:“郭姑娘一心琢磨织锦和织布,自然没空闲弄那些个东西,否则怎能有如此成就呢!冯姑娘就别为难郭姑娘了。”
看似打圆场,却也断定清哑不会这些高雅技艺。
连雕花瓜她都不会呢,何况弹琴吹箫什么的。
“我小姑会弹琴!”
脆生生稚嫩的童音传来,众人一愣。
低头一看,却是郭巧。
小女娃不高兴了。
在她心里,她小姑当然比谢家姑娘强万倍!
夏流萤等人就看向清哑。
清哑没出声,也没否认。
她前世从七岁开始学琴,不为表演,不为拿奖,不为谋生,古琴早已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成为她最亲近的伴侣,这样的事实她有什么可否认的?也没什么可炫耀的,对于她来说,这是极为平常的事。
夏流萤见她如此神情,眼光大亮,回头吩咐“去,把哥哥的焦尾琴拿来!”立即就有丫鬟应声而去。
谢吟月弹琴是事先约好的,故而她来时便带了自己的琴。现夏流萤临时请清哑弹琴,自然不好让她用谢吟月的琴,所以才吩咐另取琴来。
清哑这当儿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过也没什么,弹一曲而已,好简单的事!
众女见此情形,神色各异。
谢吟月也有些诧异,却不动声色。
严未央和沈寒梅却急了。
她们都去过郭家,因为她们去了,清哑要陪她们玩,所以当天就没弹琴。自然她们也就不知道她会弹琴的事。
严未央更有一层担心:若是清哑琴艺平常,也不过是给谢吟月陪衬罢了,徒为她增加风采。她自己也是琴棋书画都会的,却少有卖弄,就因为有谢吟月珠玉在前。
可再担心,眼前局面也不可能扭转了。
最主要是,清哑自己不出声拒绝。旁人怎好说话?
冯佩珊等一些女孩面露讥笑。觉得清哑自不量力。
会弹琴,跟琴艺精通可是两码事。若郭少东觉得自己会弹,便要来此卖弄。那可要丢人现眼了。可笑的是她自己仿佛丝毫不知。
她们便等着看好戏。
只有巧儿心里得意万分:哼,她小姑弹琴可好了!
每次她听了都觉得特别舒服,很快就能睡着。
她便也等着看好戏,看这些人惊讶的表情。
一时焦尾琴拿来了。严未央忙接过来,亲自陪清哑上亭子二楼。
对面早听见动静。夏三少爷派丫鬟过来问情由。
问了过去回禀说,郭姑娘要弹琴了。
众少年忙看向郭大贵,有人问“原来郭姑娘会弹琴?”
郭大贵没理会,心想小妹弹琴有什么呢!
方初觉得有些异样。只是想不起来为什么。
就在这时,前方亭台上飘出一缕清音,他瞬间呆滞。接着大震,猛然一抬手。不防碰翻了手边茶盏,“叮叮哐啷”一阵响。
所幸没掉地也没摔碎,他便顾不得了,疾步走到游廊上倾听。
韩希夷也觉出不对,也跟他一样震惊,也走了过去。
夏三少爷等人都走了出去。
对面亭台上,清哑弹的也是《迢迢牵牛星》。
今晚是七夕之夜,此情此景,不合适弹别的曲子。
总不好弹《高山流水》,也不好弹《渔樵问答》《平沙落雁》之类的,更别说带杀伐之气的《广陵散》和《十面埋伏》了。
曲子相同不要紧,只要弹出不同的味道就成了。
韩希夷吹出了一番韵味,谢吟月弹出了另外的感动,她自然也能用自己的方式缅怀这古老的爱情传说,这也是她在连听了两曲后决定还弹此曲的原因。
空灵的琴音一起,天地为之澄净!
弹到后来,她止不住吟道: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在她手下流泻出的琴音,相遇有情,相离有情;相见有情,相别亦有情。天长地久的爱情,伴着春风,伴着夏雨,伴着秋霜,伴着冬雪,成为人们心中不老的传说!!
纯美的感情,超越了时空,超越了一切!
红尘纷扰退让了,天地复归初始的纯净。
水中的莲花绽放开来,河灯带着美好的祝愿飘向远方……
严未央静静地站在清哑身边,面上洋溢纯美的笑!
下面,两岸均一片静谧,都不忍打破这绝美的氛围。
方初心头翻滚:他早该想到的,为什么每次见她都觉得熟悉。她的人和她的琴音一样,透着不可描摹的空灵纯净感觉,独一无二!
“没想到是她!难怪!”
身边,韩希夷幽幽道。
方初没有接话,却转身就走,脚步匆匆。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讨论这个话题。
尤其是对着韩希夷这个知情的好友。
他本能地想回避、想逃离,所以他走了。
韩希夷神色沉沉地望着他的背影,却没有追,也没有叫。
那边,清哑起身走下亭台,夏流萤才清醒过来,首先迎着她赞道:“没想到郭姑娘琴艺如此出色,今日真是不虚了!”
见夏流萤开口,众人也都纷纷赞扬,不管是懂的还是不懂的。
方纹见清哑有此造诣,好奇极了,悄拉住严未央询问。
严未央笑道:“郭妹妹会弹琴,连我也不知道呢!”
沈寒梅也笑道:“郭妹妹,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
巧儿眉开眼笑道:“我说的吧,我小姑就是会弹!”
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清哑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她从未刻意隐瞒自己会弹琴,也从未想过去表现。
实在这对于她来说好平常的事。跟他人有什么关系呢?
冯佩珊没想到清哑真“会”弹琴,心中不甘,又挑不出什么。
谢吟月的震动不亚于方初。
她固然震惊清哑的琴艺,但并未怎样——许是习惯了,清哑织锦织布胜过她,再来一项出色的技艺,她也没觉得太打击——她震动是因为看见方初反常。
虽然隔着河。但她无时无刻不在关注那边。
清哑弹琴开始。方初霍然起身的情形便落在她眼中。
她疑惑不已:这才刚开始弹呢,难道他就听出了什么绝妙不成?及至看见韩希夷也一脸震惊地走出来,她才觉得不对——这中间定有缘故!等一曲结束。方初突然转身离去,她便再不能镇定了。
她心中焦急,却不好过去问,又不好告辞。否则人家以为她是见郭清哑弹琴夺了她的风头,忍无可忍才愤而离去。少不得熬着。
花厅内一片颂扬声,都赞郭清哑。
想看清哑笑话的女孩子嫉恨不已,弄不明白她一个村姑怎么会这么多东西,这根本不可能!
谢吟月冷静后想起来也觉得奇怪。觉得郭清哑背后肯定有秘密。
冯佩珊见王杏儿也热情地和清哑说话,心思一动,便笑道:“到底是郭姑娘。样样都比人强,不但得到织造大人和宫里公公嬷嬷赏识。各大世家谁不主动交结!听说卫少爷还把自己日常佩戴的玉佩送给郭姑娘了,道是只要拿出玉佩,卫家上下任凭郭姑娘差遣。真让人羡慕!”
王杏儿脸色一变,看向清哑。
周围一静,其他人也都看向清哑。
严未央气急,明知这是冯佩珊给清哑下套,却不知如何帮她解释。因为卫昭确实将玉佩送给清哑了,为的什么,知情人也都清楚。然冯佩珊在此时此地说出来,却隐含了另外的意思。若她或清哑解释,越发显得暧昧和另有意味,反倒坐实了冯佩珊的话。
她禁不住狠狠瞪了冯佩珊一眼。
目光若能杀人,冯佩珊必然死定了。
清哑也听出不对来。
她从没经过这些言语拨弄是非的微妙境地,是以很不喜。然而,她也像严未央一样无可解释,更不想理会冯佩珊。
本来就没什么事,她有什么可解释的?
她扫了冯佩珊一眼,就像没听见她的话一样。
冯佩珊见她那安静漠视的目光,气得发抖。
然转眼看见王杏儿神情,心里又痛快起来。
这时卫晗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