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既算了算时间，道：“三日内应可抵达！”
钟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声下令：“传我军令，三日内任何人不可出城。”
虽然很不甘心，但张既、傅干也只能接受这个屈辱的军令。
安排了城防后，钟繇又招呼带上邓升和夏昭的人头，策马返回城中县衙，又命人将软禁的郭援和呼厨泉一并自提出。
看着跪在地上的邓升以及只剩个头的夏昭，郭援和呼厨泉皆是脸色一变。
钟繇坐在主位，面色冷峻，诈道：“刘备的先锋已被我击溃，你二人最好老实交代，来皮氏意欲何为？”
呼厨泉心头翻涌，转头看向郭援。
郭援则是直接跪在钟繇跟前，哭泣道：“我真的是来皮氏避祸的！刘备那厮夺了我的兵权，又指使呼厨泉杀我灭口，舅父明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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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钟繇用离间，刘备的黄雀在后威胁论
此刻的郭援完全没有当初“钟繇是钟繇，我是我”的狂傲，只余下向钟繇哀哀乞命的卑微。
但郭援这话却是吓得呼厨泉汗毛倒立：“郭从事，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若非我一路护送你至此皮氏，你焉有命在？”
钟繇目光如电，转向呼厨泉，冷哼道：“护送？怕不是得了刘备密令，故意为之？你二人使此奸计，当真以为能瞒过我的眼睛？”
随即手指邓升，诈言道：“邓升已经招供，刘备遣你二人来皮氏乃是做内应，只因你二人未曾依计配合，才落得大败被擒的下场。”
郭援闻言色变，怒视邓升：“你我素无仇怨，为何加害于我？！”
邓升惊惧地瞥了钟繇一眼，低头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呼厨泉的目光与钟繇一对，更觉寒意彻骨。
心念电转，忆起刘备的嘱咐，呼厨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司隶校尉明鉴！小人真不是来做内应的！是左将军对小人言道，他既不愿见郭从事安然北归，亦不愿亲手加害。故而赐我兵器寻访郭从事，命我假称是奉命灭口。待取得郭从事信任后，再劝说他前往您处寻求庇护……”
郭援目瞪口呆，指着呼厨泉，“你…你…你…”竟是一时气结语塞。
钟繇锐利的目光紧锁呼厨泉：“你倒答得爽快，莫非还存着首鼠两端之心？”
呼厨泉吓得魂飞魄散，急切辩解道：“冤枉啊！左将军言明，见了司隶校尉您，须见机行事！如今邓升既已‘招供’，我哪里还瞒得住？自然统统招认了！这岂不正合‘见机行事’之言？”
果然是蛮夷之性！
钟繇心中鄙夷，挥手命人将呼厨泉与邓升暂且带下看押，只留下郭援一人。
“你自小便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如今被刘备戏耍于股掌之间，可知羞耻二字？”钟繇冷冷逼视着郭援。
若非尚念几分舅甥之情，钟繇早就手起刀落将这个一向瞧不起自己的外甥砍了。
郭援心底暗恨翻腾，却不敢表露半分，只得低头服软：“甥儿知错了…恳求舅父搭救！”
“救你？倒也未尝不可，只看你有没有这胆识了。”钟繇冷哼一声，看着郭援眼中升起希冀，沉声道：“我会遣人送你往黎阳去寻袁尚。见了袁尚后，你便将刘备夺权之事如实相告，再言刘备已经掌控并州兵权，意图在并州自立。”
郭援面露迟疑：“这等说辞…袁尚岂能轻信？”
“能否取信，便是你的事了。念在舅甥一场，我只救你这一回。倘若不从，那便只能将你投入死囚营，任你自生自灭了。”钟繇语气陡然转厉，寒气迫人。
郭援顿觉遍体生寒，如坠冰窟。
略一停顿，钟繇又道：“将呼厨泉一并带去。有此人在侧，你也有个人证。速去！”
郭援本就不愿屈居钟繇手下受气，闻得此令，心头反而一松，如蒙大赦。
待将郭援与呼厨泉送出皮氏城后，钟繇复又单独提审邓升，目光深邃：“邓升，你可曾想过，今日缘何会兵败？”
邓升不明其意，谄媚答道：“皆因我等不识司隶校尉天威，故有此败。”
“哼！”钟繇眼中鄙夷更甚：“非也！此乃你与夏昭愚蠢所致！尔等偏要将那些对刘备心怀不满的将校及其部曲尽数聚拢一处，这岂非正中刘备下怀，给了他借刀杀人、一网打尽的良机？你等刚一溃败，刘备伏兵即至！那冲入战场的骑兵，有关字旗、张字旗、黄字旗、颜字旗、文字旗邓升，你心里总该明白这都是谁的旗号吧？可怜那高干，先是兵权被夺，紧接着连忠心耿耿的亲信部曲，也尽数葬送在刘备的算计之中。此后这并州，究竟是姓袁，还是姓刘，尚未可知。往日刘备困守幽州，只能向北征伐乌桓；如今再得并州，幽并连成一片，又有黑山贼首张燕归顺……”
钟繇信手将一幅地图摊开在邓升面前，手指重重划过并州、冀州、幽州之地：“瞧！袁尚、袁谭兄弟阋墙，争得你死我活，岂料后方根基之地，正被刘备悄然蚕食。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司空一向看重刘备，常对我等言：能与之争锋天下者，惟刘玄德一人尔！昔时我尚且存疑，如今观之，司空明见万里。”
邓升听得钟繇这般精辟剖析，脊背已被冷汗浸透，此刻才猛然惊觉，自己和夏昭不过是刘备用来争夺并州的弃子。
“司司隶校尉洞若观火小人小人愚钝无知”邓升再不敢心存侥幸，只剩下对未来的迷茫和对钟繇的敬畏。
钟繇收起地图，锐利的眼神仿佛能将邓升看穿：“既然知愚，尚可一用。高干被削权软禁，其旧部又被刘备算计葬送，并州危在旦夕。你可速往冀州寻袁绍，将此番所见所闻，尤其是刘备‘借刀杀人’清除异己的毒计，悉数告知袁绍。郭援之事无需提及，只陈明刘备野心，以及高干危在旦夕之状便可。如此，大将军定保你性命。”
“小人遵命！定当竭尽所能！”邓升连连磕头，暗道侥幸，只要能活命，找袁绍谗言刘备又算得了什么？
派人将邓升也悄然送出城后，钟繇这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揉了揉脑袋，钟繇紧蹙眉头，并没有算计刘备的成就感，反而更感担忧：“刘备的抚军中郎将庞统，年仅二十出头，便用计狠辣，又计计连环，我之计策，也未必能成功。还需司空相助，方可退刘备之兵。”
踱步片刻，钟繇取来纸笔，将此件战事算计及后续推演，都详细的记录在战报中。
随后又将战报交给张既，让其派快马火速送往许都交予曹操。
张既迟疑：“关中诸将未至，我等也未必会输给刘备，现在就给司空送战报，恐会被朝中人小觑。”
钟繇轻轻摇头：“被小觑总好过让刘备当了黄雀的好。袁尚、袁谭二人，只是司空的疥藓之患，刘备才是司空的心腹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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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锦马超刚登场，刘备让颜良文丑齐上
绛邑大营。
溃兵仓惶而回。
当初在夏昭、邓升大帐中高声埋怨又侥幸没死的将校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神情沮丧。
去的时候有多么嚣张狂妄，归来的时候就有多么谦卑恭顺，生怕刘备一怒之下问罪。
但令众将校又惊又喜的是：刘备非但没有问罪，反而还派人给众将校准备了热汤热饭，只言“胜败乃兵家常事，有志者可重头再来”。
惊喜之余，众将校又是惭愧不已。
若非急着攻取皮氏好与刘备分庭抗礼，又岂会误中了钟繇的伏兵计？
在刘备的热汤热饭安抚下，归来的两千余残兵败将，也逐渐收拢了仓惶之心，再不敢对刘备有半分不敬。
刘备采纳庞统的提议，依旧没有进兵皮氏，而是继续在绛邑城外开垦耕种，以作长期驻扎绛邑的准备。
驻扎期间，刘备也频频派人去招募城外野山的百姓一同屯田。
眼下已经是十月孟冬，绛邑的天气也逐渐转寒。
这个战乱年代，百姓不仅要受人祸之苦，亦要受天寒地冻之苦。
由于贾逵本就有爱民的名声，兼之庞统的“劫富济贫”计策让绛邑的豪强大户在绛邑发了不少钱粮，野山的百姓多有信服刘备而愿意下山的。
两三日间，便有百余户野山百姓拖家带口而来。
刘备秉着“徙木立信”的信义观，让贾逵将这百余户好生安置。
绛邑城中多有闲置无人的空屋，清扫一番便可直接入住，安置上几乎没什么困难。
看着陆续走下野山的百姓，贾逵对刘备更是敬佩：当了几年绛邑令都没能让野山的百姓回归绛邑，反而让野山的百姓越来越多，结果刘备刚来几日就让野山的百姓心甘情愿的下山了。
“报！”
一声高呼，斥候飞奔入营，将最新的探报送至大帐。
庞统快速的扫了一眼探报，面露笑意：“关中诸将已至皮氏。统料其近日必来绛邑叫阵逞威，诸君需早作准备。”
关羽轻抚美髯：“尝闻马腾之子马超有万人敌之勇，关某倒也想领教一番。”
张飞嘿嘿一笑，拉了拉关羽：“二哥，杀鸡焉用宰牛刀，俺去就行。”
关羽瞥眼不答，留下个眼神让张飞自己体会。
“离开幽州前，军师曾对我言，可让云长、翼德和汉升轮流与之厮杀，挫其锐气，士元以为如何？”刘备看向庞统，询问道。
庞统微微颔首：“既如此，将军可派人送战书，就称‘久闻锦马超有吕布之勇，吾心实疑，可敢斗将？’”
常规厮杀时，极少斗将。
但刘备此番来河东的主要目的是要让马超服气且起敬畏之心，而非将马超斩杀于战场，用斗将的方式相对而言更合适。
一听庞统的安排，不论是关羽张飞黄忠，还是颜良文丑，都来了兴致，偶尔斗个将，也能给枯燥的军旅增添些乐趣。
庞统一如既往的阴，写个战书都是先吹后贬再激将法，借以避免钟繇等人的劝阻。
如预料。
当战书送到皮氏后，受不得激的马超当即就在战书上回了“来日斗将”。
闻讯的钟繇急急来劝：“马将军不可上当，此必为刘备麾下谋士庞统之计。”
马超剑眉倒竖，不以为意：“我军初来，若是不应战，岂不是自挫锐气？司隶校尉可稳守皮氏，看我亲往绛邑，挫其锐气，壮我军威！”
帐中诸将，皆是高声附和。
不论是韩遂的女婿阎行还是马超麾下悍将庞德，亦或者杨秋、梁兴等关中诸将，皆对刘备的斗将嗤之以鼻。
若比阴谋诡计，关中诸将或还会忌惮不前；可要比斗将，在场诸将就没人会惧怕。
见劝阻已无可能，钟繇忧心忡忡，只得暗叹一声，退而思忖如何善后。
虽然马超在关中有健勇之称，麾下也多有悍将，但领教过庞统连环计的钟繇不敢掉以轻心。
更何况，刘备麾下亦有万人敌！
钟繇只能吩咐张既和傅干加强城防部署，以防庞统谎称与马超斗将，实则偷袭皮氏。
翌日。
双方各自从皮氏和绛邑出发，沿着汾水而行，于中途各自摆下阵势。
但见主将大旗下，马超一身亮银狮子吞头铠，头戴亮银狮盔，胯下通体如雪的“里飞沙”，手持虎头湛金枪，锦袍随风而动，威风凛凛。
又见马超独出阵前，挺枪遥指，声如虎豹：“我乃扶风马孟起！刘备，可敢应战？”
睥睨杀气，随之弥漫。
刘备举目眺望，见马超果然英气非凡，顿生惜才之心：若能将马超收归麾下，今后与袁曹争锋，就又多了胜算了。
“可先试其实力。”刘备止住了请战的张飞，示意颜良先上，文丑压阵。
颜良会意，策马出阵，挥刀大喝：“我乃河北颜良，可敢与我一战？”
马超大笑嘲讽：“河北双雄之名，我亦有耳闻。以你一人之力，不是我对手！可让文丑齐上！”
若换作以前，颜良必会被马超激怒。
但跟着关羽久了，颜良的秉性也渐渐的多了温良谦逊。
正所谓近朱者赤，连关羽都温良谦逊了，颜良还有什么理由骄矜自恃？
故而面对马超的大笑嘲讽，颜良只是笑了笑，并没放在心上，而是真招呼了文丑齐上。
后方庞德不由大骂：“以二敌一，真是无耻！”
颜良长刀一指马超身后，笑道：“马将军，你到底是想以一敌二，还是想与我单挑啊？”
马超顿感颜面挂不住，向后方的庞德呵斥：“令明，不得无礼。”
庞德正欲再言，被杨秋拦住：“马将军一向神勇，不可坏其颜面。”
暗地里，杨秋又在心头补充了一句：马将军都让颜良文丑齐上了，你这个时候喊一句以二敌一真是无耻，那不就是在打马将军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