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光打回来了，而且直接威胁到了德意志贵族的生存，可以说是奇耻大辱。
大帐里的气氛，也变得沉郁了起来。
贵族们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有的人低着头，不敢面对海因里希。有的人双手握拳，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还有的人双目放空，似乎这件事和他们无关。
“但是，利奥大意了！”
海因里希话锋一转。
“他的确在意大利，靠着他对当地的熟悉，还有阴谋诡计，战胜了我的士兵。但那次战败，并不是因为我的士兵怯懦，或者他们疏忽职守。总之，利奥侥幸获得了一场胜利，让我们不得不退出意大利，却也让他觉得那是他的实力！现在，我们绝不能让利奥拿下里昂羞辱我们！”
这番话，贵族们就不是很能相信了。
在座的很多人，当时都跟着海因里希一起南下，然后被利奥打了个屁滚尿流，兜了一个大圈，才堪堪逃回德意志。
海因里希也察觉到了。
贵族们的情绪逐渐转变，似乎在朝着他不利的方向发展。为了遏制这样的情绪，海因里希伸出手来，重重地捶在了桌子上，让众贵族们纷纷抖了个机灵，看向了海因里希。
“不论如何——”
海因里希双手支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中也满是自信，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里昂会战的兵力，是三万对一万，优势在我！”
第357章 纪律
“我们一共带来了一万两千人的部队，还有勃艮第国王支援的四千人，以及加泰罗尼亚那边，也有一千人正在过来。”
罗西骑在马上，向利奥汇报着军务。
教廷的影响力是很大的。
这一点，利奥算是吃到了前教皇的红利。在1063年左右，教皇亚历山大二世派遣蒙特勒伊的威廉，前往伊比利亚打十字军。
虽然没什么结果，但沿途的人民，可都见过了教廷的大旗。
于是当这面旗帜再次出现时，无数人纷纷踊跃参军，跟上了利奥的脚步，自愿加入利奥的队伍。
“海因里希会不会在那里埋伏？”
说完了军务，罗西开始了担心。
“他的军队规模应该比我们大很多吧，而且还有西法兰克那里的支援，我估计会有三万人。”
“三万人？有点保守了。”
利奥摇了摇头。
以西法兰克王国和帝国的体量，要是只凑个三万人出来，那也太寒酸了。
“那我们还能打吗？”
罗西顿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这个规模的数字，别说让他想着怎么打了，就是让他想一想这个数字，他都想不出来这得有多少人。
超过三万人？
就是三万人，也够吓人了。
把这支军队铺开，那就是漫山遍野都是敌人，数都数不过来，直接压过来都赢了。
“不过，西法兰克的士兵比较特殊。”
利奥满不在乎地说着。
“他们的步兵素质比较差，和德意志的那些士兵完全没法比，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产物。这么说吧，只要他们的骑士打输了，就会直接崩溃，都不需要我们动手。”
“这样吗？”
这番话起到了一点劝慰的作用。
不过，罗西依旧不安。
毕竟他没和西法兰克人交过手，对于西法兰克的情况，的确是完全不清楚，只是凭着利奥的说法，才稍微安心了一点。
可利奥也没见过西法兰克人。
为什么他会这么笃定？
罗西想不明白，也不准备去多想，毕竟这时候想得太多，容易影响士气。
“人数应该也不会很多。”
一旁的奥托补充道：“西法兰克国王的号召力有限，而且他们的摄政鲍德温是佛兰德斯人......他们应该不会出全力，况且还有英格兰王国在北方，他们没那么容易派出主力。”
有奥托的解释，罗西总算松了口气。
他长叹道：“那应该没有三万人了吧。”
“不，肯定有。”
奥托一口否定了罗西的说法。
这下，罗西的心又沉到了谷底，神色也变得古怪了起来，似乎有些畏惧。
“别那么害怕。”
利奥拍了拍罗西的肩。
“你看我们一路过来，没有遭到任何阻拦，还有人在加入我们，就说明他们在这里的影响力有限。贡萨罗的腾跃兵我也都放出去，用来搜集情报了。你就尽管放心好了，我们肯定比敌人先知道情况。”
“这也是......”
罗西还是心有余悸，不敢答应的那么绝对。
要是利奥现在再耍他一下，他估计就要一口气背过去了。
好在利奥没那么恶趣味。
“里卡多。”
他看向了自己的另一位心腹。
“现在写一封信，给里昂市议会，让士兵们送过去，不用多说什么条件，就说我们来了就行。”
“嗯，好。”
骑在马背上的里卡多，摇摇晃晃地拿出一块木板，一旁的小秘书递上来一支沾满墨的笔。
里卡多写信的时候，奥托凑了上来。
“为什么要这样写？”
奥托问道：“难道不应该劝降或者恐吓吗，您这样的话，里昂大概是不会屈伏的。”
“我没要里昂屈服啊。”
利奥两手一摊，似乎在嘲笑着奥托。
这件事的道理很简单。
里昂明显是准备两头下注，看谁赢了就站谁，皇帝赢了就是从龙之功，教皇赢了他们也没什么大错，大不了自罚三杯，这就是他们的想法。
忠诚毕竟是个美德。
恰好不是每个人都拥有这份美德。
“您的意思是......”奥托还想询问。
但利奥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又不是奥托的下属，也没必要事事解释。不过，利奥心中还是很清楚一个道理——
想要获得里昂的忠诚，最好的方法就是打赢帝国。只要在里昂人的面前打爆帝国，杀的他们血流漂橹，里昂自然就会投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等到里卡多写完，利奥把信拿过来，看了一眼确认之后，便把信交给了里卡多。
里卡多也将信绑上，交给了士兵。
士兵们立刻带着信，从大军中脱离，带着教廷的信件，向着远方离去。
而利奥也盘算了起来。
这一次，海因里希会耍什么花招呢？
“扎营！扎营！”
看着太阳半垂在天空中，马尔科第一个发出了命令。第一军团的号手们吹响了铜号，悠长而又低沉的号声，让全军都停下了脚步，开始在道路两侧扎营。
原本还在行军的士兵，立刻四散而开。
他们从板车上拿下木排，插在了地上，然后在内侧铲起泥土，堆在了木排的后方，形成了简单的营墙。
士兵们的帐篷就更简单了。
一块布，加上几根木棍，简单支起来之后，士兵们裹着身上的羊毛斗篷，就直接倒在了地上，开始休息了起来。
井然有序的扎营，在西欧也算是一个奇观。
每一次扎营，奥托都要静静地看着，并且感叹着这些军团士兵的神奇。
“你每次都在看。”
利奥这时也来到了奥托的身边。
“当然要看啊。”
奥托没看利奥，而是继续注视着士兵们，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色，就像是艺术家看到了真正的艺术一般。
“在见到您的军队之前，我没想过军队可以用这样的方式组织起来。”
“当然了。”
利奥毫无遮拦地说：“欧罗巴的所有人，对战争的艺术都无法理解。除非查理曼再世，否则现在没人能学到我的精髓，只能效仿我。”
“您还真是......对自己认知清醒。”
最开始，奥托下意识地觉得利奥是在吹嘘。
但他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在告诉着他，利奥所言绝非吹牛，而是真的基于他的远见才说出的话。
可是，这样的纪律能帮助打胜仗吗？
奥托不太确定。
第358章 斜线战术
海因里希坐在轿子上，十二名轿夫扛着沉重的轿子，带着海因里希在泥泞的道路上前行着。
一步深，一步浅。
摇摇晃晃的轿子，让海因里希皱起了眉头，心中略有不满和烦躁，但最后也没说什么，而是反复翻弄着手中的信件，思考着利奥的情况。
利奥，利奥，利奥。
这个名字似乎已经成了心魔。
不论海因里希在吃饭，还是在睡觉，这个名字都会在他脑海中浮现，久久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