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打量着罗伯特的表情。
罗伯特也被勾动，等待着德里西里乌斯的答案。从这一点，德里西里乌斯就感觉到了，罗伯特对利奥无比重视。
当然，这个重视，是带着敌意的。
“利奥当上教皇了。”
一瞬间，罗伯特装出来的笑容，凝固住了。
只有他的胡须，还在微微颤抖着，能让人略微瞥见他内心的波动。
片刻过后，罗伯特立刻转过头。
他看着希尔德布兰德，语气当中带着不可思议，对着这位枢机大喊大叫了起来。
“希尔德布兰德，利奥的选举是合法的吗？”
罗伯特的声音响亮，仿佛要让所有人都听到似的。围绕在罗伯特周围的贵族们，也都看向了希尔德布兰德。在他们心中，这位枢机，可比罗马的那群叛逆要更正统。
然而，希尔德布兰德看到的，是隐藏在罗伯特眼底的凶光。
“是。”
希尔德布兰德弱弱的回答，让罗伯特很是不满。
这位公爵走到希尔德布兰德面前，脸上故意做出古怪的表情，带着一丝怀疑看着他。
“如果利奥的选举不合法，您作为前任教皇最信任的人，应该有权力行使教皇的权力，对吗？”
这是什么意思？
希尔德布兰德抬起头，直视着罗伯特。
难道......
“只要您愿意，我可以帮助您杀回罗马。”罗伯特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不行。”
这一刻，希尔德布兰德犹豫了。
他很清楚，利奥和罗伯特，两个人没有区别。甚至，罗伯特比利奥还要糟糕一些。
利奥只对敌人凶残，而罗伯特，则会无情地剥削每一个诺曼骑士以外的群体。就连教堂和修道院，也是他纵情施暴、掠夺的地方。
若是让这样的人进入罗马，那将会是彻底的浩劫。
可就在希尔德布兰德拒绝的时候，罗伯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强大的抓力，硬生生把他拽了起来。
“诸位！”
罗伯特抓着希尔德布兰德，看上去就像一位义愤填膺的战士。
“罗马遭到了玷污！现在的教廷，以不合法的选举，推选了一位不合法的教皇！甚至还囚禁了我的女儿！这样的教廷，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杀进罗马！”
诺曼骑士们纷纷拔出长剑，直指天空。
进军罗马，这样刺激的事情，这群野蛮粗暴的骑士们，再喜欢不过了。
“我们要推举合法的教皇！我们也要以正义与公平之名，将基督的荣光，带回到罗马去！所有人，立刻召集军队，进军罗马！”
说完，罗伯特松开了手。
希尔德布兰德身体无力地向后倒去，却被罗伯特的骑士们扶住，很快就带出了房间。
而罗伯特也跟着一起，离开了领主大厅。
在走廊中时，罗伯特的身边，跟着几名骑士，都是他身边最亲密的亲兵。
“大人，这样会不会有些冒昧？”
那名贵族低声询问，同时还打量着希尔德布兰德。这位枢机，看上去历经沧桑，神情体态都透露出一股苍老感，就像是力量被抽干了。
“冒昧？”
罗伯特咧开嘴笑了笑。
“他就是一条狗。”
......
加埃塔。
恩里克在城堡当中枯坐，看着塞尔吉奥处理政务，无聊地打着哈欠。
“塞尔吉奥。”
为了消遣一下，恩里克喊了一声。
塞尔吉奥立刻抬头，看向恩里克。对这位利奥身边的第一近臣，塞尔吉奥是一点都不敢怠慢。
“什么事？”
“今天有什么我要做的事吗？”
恩里克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看着恩里克这样，塞尔吉奥就知道，哪怕没事情，也得给恩里克找点事情做做。
“您可以去找一下达维多·丘里尼。”
塞尔吉奥立刻就说了一个人，让恩里克顿时没了兴趣。
达维多·丘里尼，正是利奥麾下攻城大将丘里尼的幼子。在利奥打下加埃塔之后，比萨的权贵们被赋予了很多特权。
他也借此机会，被丘里尼派了过来，在这里经营加埃塔的家族分部事务。
但众所周知。
恩里克的老家，是丘里尼打下来的。
因此一提到丘里尼家族，恩里克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最后，恩里克摆摆手，仿佛要把过往的记忆，从自己的脑海中赶走。
“还是算了吧！”
话音未落，恩里克就离开了领主大厅。与其在这里无所事事，还不如出去给自己找点事做。
走出领主大厅，来到城堡广场中，立刻就有骑士走了过来。
“大人，今天打猎吗？”
这名科西嘉来的骑士，极尽谄媚之色，想要和恩里克一起出去打猎。当了官的恩里克，在花钱方面，是一点都不吝啬。
但他今天没这个想法。
“不去。”
恩里克支开了骑士，走向了城墙。
他记得，城墙是市民们集资，承包给达维多家的工坊的。既然这样，恩里克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去找点茬。
恰好，恩里克是加埃塔的军政长官。
当他来到城墙上，城墙上的比萨守卫们，立刻向着他行礼。恩里克回礼之后，也是在城墙上到处观察了起来。
“设备呢？”
“都在这里。”
“箭矢齐全吗？”
“都齐全的。”
连续问了两个问题之后，恩里克感觉胸口有些发闷。
果然，还得是丘里尼家族的人。在城墙攻防这方面，还是他们家族更专业。
莫名其妙吃了个亏的恩里克，把手搭在了城墙上，郁闷地看着远方的风景。加埃塔城外的青山外，似乎飘着一丝黑烟？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城墙下，会有小队骑兵过来？
“你们是哪来的！”
恩里克立刻探出脑袋，对着那些骑兵喊道。
骑兵们抬头，看到恩里克的时候，立刻就掏出一面旗帜，开始挥舞了起来。
看着这个旗帜，恩里克傻眼了。
这是从自己领地来的啊！
“诺曼人打过来了！”
第144章 不宣而战
“诺曼人？”
恩里克直接愣住了。
利奥和诺曼人会谈的时候，恩里克是在场的。当时，恩里克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诺曼人承认了教廷的宗主权。
怎么现在突然就叛逆了？
“先进来！”
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恩里克决定先了解一下情况。
他让骑兵进来，随后自己跑下城墙。
恩里克来到骑兵面前时，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自己的管家。不过，恩里克几乎没去过自己的领地，因此和管家也不熟。
“我的领地怎么了？”
看到管家身上的伤痕，恩里克顿时红了眼，一把抓住了管家。
“诺曼人，大人。”
管家的呼吸急促，似乎连话都说不清。
然而，恩里克有些不愿相信。他继续抓着管家，不信邪似地继续追问着。
“是小股的诺曼人吗？”
“不是。”管家摇着头说，“是一大队诺曼人，我们根本挡不住！卡西诺城堡被围住了，也不知道里面的人能抵挡多久......”
“多大？”
恩里克此时红了眼，却没有失去理智。
他一个单身汉，身边核心的骑士都在加埃塔。就算卡西诺被围困了，他也要考虑一下，自己要不要回援。
“大概......上万人。”
上万人？
一听到这个数字，恩里克就彻底死心了。
这样的规模，哪怕他不被打死，利奥都得给他封赏，更别说主动迎敌这种蠢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