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袭杀皆拿汉人没办法,他们竟然能在阵中迅速反应驰援,如此复杂的操作却得心应手。
於扶罗心中一悸,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精锐的汉军就算没有武刚战车,他短时间也难拿下来。
如今对方主动出击,以步军击骑兵。
他自以为占尽优势,却始终拿不下对方,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於扶罗觉得汉军有处被他忽略了,陡然间又想不起来。
直到后方响起了急促的号角声,匈奴斥候随即慌张来报:“大单于,汉骑从我部落后方杀过来,牧民和牛羊都已经被冲散了,现在正朝着王庭方向奔来!”
於扶罗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胸膛急促地起伏着,终于想起了还有汉骑,刘备还带了骑兵。
忍不住切齿愤盈的怒吼道:“竖子张扬!汝误我大事!”
干他娘的张稚叔,在耳边一直和他强调说刘玄德连破城池,军卒锐利无比,还有数百重甲步卒勇不可挡,纵使骑兵箭矢齐射也无用,劝他一起降了刘备。
没有张扬在误导,他何至于疏忽大意。
“快带六个部落前去迎敌,绝不能让汉军冲杀到这里!”於扶罗迁怒斥候,上前一脚将其踢倒在地。
接着朝身旁令兵焦急吩咐道。
然后抬头望了天色快要将黑,看着不远处汹涌的河水,以及步步紧逼的刘备大纛。
深知此刻已经无法脱身了,要么击破身后的骑军,要么击退在渐渐压缩匈奴骑兵腾挪空间的步军。
於扶罗心底悲凉想道:“莫非沁水河畔也会成为我的葬身之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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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胡无人,汉道昌
距离匈奴王庭三四里处,两千六百余骑的胡人和千二百汉骑激战到一块,匈奴中还有数百身着铁铠的单于亲卫。
箭矢弓射声与喊杀声并起,双方都想将其歼灭在此。
南风卷起风沙,弓箭准确度大受影响,匈奴人见状只好拔起刀来与汉骑肉搏。
兵刃交击声响彻原野,前去迎击的部落,在交战中被冲的七零八落。
匈奴惊恐地发现汉骑身后,还有人马俱披甲的骑军,浑身只露眼睛手持一杆长槊。
只要被对面轻骑缠住,重骑跟压上来,他们部落的骑兵就直接被杀的崩溃。
鲜血染红地面,尸横遍野,明明人数以多打人数少,骑军对冲却根本冲不过。
不断的有人被刺落下马,惨叫声不绝于耳。
连最精锐的王庭亲卫也被打的节节败退,死伤过半。
一些迎战的匈奴贵族,心里升起来想要逃遁的欲望,明知不敌还要死战到底,不是他们匈奴的作风。
况且后边的牧民也被冲散,再不去收拢牛羊逃命,断了后勤就真要死在河内郡了。
趁着有些人还有战力能够拖住汉骑,不如赶紧绕到南面再向西逃走。
匈奴人某个部落的当户、都尉和百长眼神闪烁起来,相互对视一眼。
乘其他部落再度上前厮杀,顺势带着部落族人,掉头向南逃窜。
“嘚嘚……”趁暮色将至,如同一阵风冲出交战的队伍,扔下负重迅速消失在远处。
有一些尚在拼命的部落见此情况,纷纷忍不住用匈奴语大骂。
也有人骂着学样策马朝南边跑去,眼下西面有对方的骑军,东面有步军。
北面太靠近沁水,只有南面还有距离迂回沿着大河逃窜。
两军再度冲杀,匈奴人见大势已去一哄而散,大部分往南边跑去,还有小部分往东边欲要告知单于於扶罗,匈奴已然大败要赶紧撤退了。
太史慈分出三分之一的骑军继续向南边追去,他则领剩余军士往东直扑匈奴王庭和使君汇合。
……
於扶罗和刘备的步军交战不利,已经使诸部落族人引骑后撤,他也跟着撤了两里路,却没想到汉人竟然骑着驮马前来追击,更没想到追兵之后,还有追兵。
刘备持马槊亲率锐冲营二百骑追杀匈奴单于,张飞和典韦护在他左右。
於扶罗停下准备伏击追来的汉兵,没想到被刘备绕侧面直接击溃匈奴部落的伏兵,然后朝着单于麾旗而去。
“杀!”
“杀啊!”
“擒杀匈奴单于者赏五百金!获手臂腿脚者赏百金!斩获头颅者赏三百金!”
骑士们策马高喊道。
听的於扶罗头皮发麻。
锐冲营的骑士不理会匈奴人的箭矢,冲上去就肉搏厮杀使槊锋见血,前去阻截的部落须臾间被击破。
匈奴王庭的贵族们大吃一惊,带着大单于丢下其他部落,赶紧往西面奔逃,而刘备率军紧追不舍。
单于旗麾一跑,场面瞬间混乱不已,乱了,全乱了,哪怕有些部落还没有收到汉骑朝西面杀过来的消息,也很难保持士气。
天色已黑到处皆为汉人的喊杀声,战兵和辅卒近万全部持着军械,疯狂地涌过来。
王庭又不见踪影,还厮杀个屁,均稀里哗啦朝着各处溃逃。
於扶罗做梦也没想到,现在对他紧追不舍的正是刘备,见对方骑将披甲持槊,简单一记便刺死他亲卫勇士,更让他心底惧怕,不由挥鞭加快速度。
“大单于,快往南边走,前边交战的骑军败了,汉骑正掩杀过来,快往南面走,我挡住追兵。”
西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不足百人的王庭亲卫跑了回来,赶紧向於扶罗说道。
而於扶罗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匈奴最精锐的骑兵,要不是把精锐调去西面迎敌,他哪会那么容易败。
想到自己变成丧家之犬,於扶罗忍不住愠怒斥责道:“你们是精锐的王庭骑军,披最好的铁甲领二千六百人去交战,难道还挡不住对方的骑兵吗?”
“大单于,挡不住啊!汉军有重骑呀,要还不赶紧走,待他们追到,我们就再也走不了了。”
王庭亲卫唇焦舌干的劝道,要不是念及单于平日待他们好,他们也早跟着逃跑了。
於扶罗听见二话不说,没有再与亲卫多废话,猛夹马腹往南边驰去,匈奴贵族尽数跟上。
王庭亲卫则策马向前与锐冲营厮杀到一块。
刘备见匈奴旗麾越跑越远,遂对张飞高喊道:“益德这里交给你了。”
带着典韦和百骑绕开,再度追了上去。
一路上碰到匈奴贵族予以顽抗的反冲锋,俱被他迎头痛击斩杀,死的死,残的残。
眼见匈奴王庭兵卒越来越少,只剩下数十人沿着大河逃窜。
刘备哪怕见战马气喘吁吁,也没有勒马停下,路上连追十余里。
仗着眼神好,於扶罗几次遣人冒充单于往他处逃离,都被他识破。
又跑了数里,骑士们的良马也快撑不住了,而前边十数道身影还在依旧往前跑。
刘备皱起眉头担心此战恐要被匈奴单于夜遁逃,辛苦准备一桌子饭菜,若让主菜跑了,就真叫人恼火。
“嘶嘶嘶……”前方忽地响起马儿的高而拖长的痛鸣声,匈奴王庭最后十数人被绊倒在地,马儿几度想起身,终究起不来。
匈奴人骑在马背上腾空结实撞在地面,不由发出痛叫。
刘备怕地面有异物,遂命骑兵徐缓围过去,果然见此处坑坑洼洼,马蹄容易陷入折断。
锐冲营已将匈奴众人紧紧擒住,尤其典韦把头戴鹰顶金冠的中年胡人的手臂扭断在背后,带到刘备的马前。
於扶罗浑身哆嗦着,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强忍着蛮汉把他手臂扭断的剧痛,愣是一声不吭。
刘备骑在马背,觉得此时抓的应该是真单于,笑起来,居高临下问道:“於扶罗,此战你服否?”
於扶罗愕然抬头说道:“伱就是刘备?!”
刘备不置可否,反而感慨道:“自高祖起,多少年了,刘氏子孙再度击破匈奴单于,亲手将其擒获。摧敌灭旄,履胡肠涉胡血。”
“从初平年间,你便领匈奴肆虐京畿之地,烧杀抢掠无有不为,就算袁绍、张扬,乃至天子对你怀柔,备也不会对残害汉人的匈奴部落怀柔。”
“今日率军终为汉家百姓得报血海深仇,典君把这些人都拉下去杀了,把头带回军营,待数日后我拿去雒阳祭宗庙与无辜百姓。”
於扶罗有心求饶,却见刘备异常坚决,只得紧闭双目让典韦拖到一旁。
十数道惨厉的叫声,来的快,去的也快。
而典韦却提着包裹的头颅,兴奋向刘备试探细问道;“使君,我得单于人头,应有三百金吧?”
刘备忽然想起,转头一看发现於扶罗手脚也跟着不见了,士卒们憨笑在用布包着被砍几段滴血的人体组织,像在包什么珍品,似乎想人人平分赏金。
刘备顿然无语,笃定说道:“有有有,都有!”
第149章 天下诸侯:本初你要撑住啊
兴平二年(195年)八月初三,两则消息流传天下,令诸侯惊愕不已。
一是青、兖州牧左将军刘玄德,一举收复雒阳及河内、河南,弘农郡的渑池、宜阳往东,河东郡的东垣以东的各县,在凉州乱贼手里收回京畿之地,而豫州颍川郡各世家豪族上书恳求刘使君以苍生为念,试任颍川太守。
二是徐州牧陶恭祖已上表刘玄德兼任徐州牧。
前者他们还能理解,后者简直就离谱,把持朝廷的凉州武夫都被刘备打为逆贼了,他们怎可能还会同意。
刘备在布告天下的檄文宣称:“把持朝堂者名为汉臣,实为汉贼也。”
在道义上直接把李郭二人给干懵了,先前那么有礼貌的刘玄德哪去了?
回过神来,恼羞成怒的李傕与郭汜快速讲和,又在关中调兵遣将戒备森严,屯驻重兵在华阴和蒲坂两地,听说刘备一路来势迅猛,不可抵挡。
无论张扬麾下的凉州卒,还是匈奴单于於扶罗,在守城与野战中皆被打得哭爹喊娘,更令两人不敢轻易出兵交战。
目前关中也不太平,马腾、韩遂一干人在不怀好意地注视着他们。
随着陶谦上表后,关东诸侯也目瞪口呆,先前刘备不过领一州地就锐不可挡,横扫河北与中原。
如今光复雒阳,匡扶汉室祭祀宗庙,拥三州之地,持戈带甲者数万众,为天下诸侯之最。
天下州牧刺史听闻此消息,无人不纳口凉气,惊悸心跳的厉害。
有刘氏宗亲去祭祀宗庙所带来的影响,如同狂风骤雨席卷天下。
虽然说国朝初立至今,改变了先汉时期庙与陵皆并重的做法,转为重陵而轻宗庙。
但并不是说宗庙就不重要,汉代有“事死如事生”的传统,又讲究孝道,如果对宗庙祭祀停止,就是失孝失德,更别提一把火烧没了。
天下无人不重视祭拜先祖,下至庶民,上至天子,为人之孝也。
很不幸,从董卓焚烧雒阳起,附近的高祖、文帝、武帝、宣帝、世祖、显宗七庙宗祖全部被毁。
刘宏一家子都有责任,谁也逃不掉干系。
都是安排身后事,先前历任皇帝都没玩脱,唯独到了刘宏这里,连先祖帝陵都被董卓刨了。
刘宏不过河间解渎亭侯出身为帝,任用的外戚却捅出了这么大的娄子,他和嗣子还有什么颜面,窃居天子之位。
刘氏宗亲每年祭祖时,都会忍不住痛骂几句,这是多大的事啊,高祖、文帝、武帝、宣帝,还有世祖、显宗,若是泉下有知,见飨祀断绝,想必立马就废了皇子刘协。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你作为刘氏天子,在你的任期之内,宗庙被毁帝陵遭劫,便是皇帝失孝失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