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县整合起来的战兵,勉强能用九百多人,加上自己原来的两曲,有一千四百余人,辅卒三千。
将其他能跑的马匹编录进赵云的斥候骑兵,得到了三百骑兵。
再加上运输粮草与器械、箭矢的农夫,还有各地锻造箭矢、刀剑矛戟。
还有甲片编织的工匠和妇女,几乎全部动员起来。
除了人吃的粮食,战马也要消耗粮草,不仅需要征调干草、秸秆,还需要兽医随军照顾战马。
许多时候,马比人还宝贵。
在征调的途中,刘备发现许多问题,现在不太好处理。
只能等打完仗,才能彻底清理,按照他的方式来改造。
忙完这些,刘备命军吏传关羽、张飞,以及其他军侯、军司马、校尉。
这次出征人数不少,刘备暂任将军,麾下有不少的县尉转为司马。
关、张、赵均为校尉。
汉军中,五人为伍,立伍长,二伍为什,立什长,二什为队,立队率,二队为屯,立屯长。
五屯为曲,立军侯,二曲为部,立军司马,五部为营,立校尉,二营为军,立将军。
刘备喜欢每逢作战前,召集军吏讨论,广开言路各抒己见,力求弥补缺漏,最后再一锤定音。
战前讨论,战后总结。
前世曾读过李卫公对问,书中唐太宗和李靖大谈用兵之道,避实就虚,正奇转化,让他在剿灭山贼盗匪中受益匪浅。
因此刘备常对关羽张飞赵云,说用兵有三等,不战屈人之兵是上等,战必胜,攻必取为中等,深挖沟、高筑垒、坚阵自守为下等。
学习兵法,一定要由下到中,由中到上,循序渐进。
初出茅庐别学韩信,他的方法太险,危险数大。
仅会死记硬背兵法,也不可取,战争本来就是保护好自己,不被别人打败。
主将最忌讳,称不出自己的斤两,以为肩比孙吴白韩,连下等也没掌握好。
偏觉得自己奇谋百出,出奇计兵败收场,为世人笑。
名将是逐渐成长的,目前关东几乎没什么名将,青州就更不用说了,酒囊饭袋无数。
被称用兵第一人的曹操,不久前才吃了败仗,被徐荣击败,多亏曹洪舍马相救,捡回一条命。
凉州、并州多处于战乱之地,胡汉混杂,连妇女也弓马娴熟,论军事素养比关东高出不少。
等过几年,关东诸侯在无数场恶战中历练起来,那就情况不同了。
但此刻,刘备还能领先半步,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第7章 著城之围
秋八月,天色阴沉。
“噗!”“噗!”
不断有靠墙的云梯被推下,梯上的人摔在地,混乱中被人踩踏,挣扎几下,很快没了声息。
“嗖!”“嗖!”
城头的箭雨,一刻也没停歇,没有披甲拿着锄头的农夫,身体被箭矢贯穿胸口,嘴里流着血沫倒在地上,临死前下意识地看了眼密布的乌云。
喊杀声震天,整个战场没有因任何人的死,而终止厮杀。
攻城的一方,披甲较少,中箭的人发出刺痛惨叫,凄惨地扑倒在地。
城前攻杀,血流漂杵。
就在这时,忽然沉闷的马蹄声在黄巾军身后响起。
黄巾转头回望,没有陷马坑与拒马去阻拦和迟滞的披甲骑兵,已狠狠扎入他们的后阵,直冲素色的牙旗方向。
以象牙饰之的牙旗,旗上写着:“三十六方渠帅程”的大字。
正是他们这一“方”渠帅的大纛。
最前的骑兵将领,身着铁铠手持马槊,一马当先,短兵相接之际,一合下无人可挡。
黄巾中军的骑士,根本拦不住对面骁勇骑将,全被刺跌马下。
眼见骑兵冲近,发一声喊,终于承受不住这股压力,黄巾中军惊恐散去,几个亲信裹挟着他们的渠帅,拍马狼狈逃窜。
无人发号施令的军阵变得混乱,赵云追上逃命还不忘背着牙旗的倒霉蛋,一槊穿透将他刺死。
夺过旗帜掷于地上,高声喊道:“黄巾渠帅已死!”
其他骑兵也跟同主将,一齐叫喊。
在混乱的战场,一声比一声大,最前方攻城的黄巾军听到后边喊叫,望去果然不见牙旗。
不知所措之时,同僚已熟练般丢盔弃甲,将黄巾摘下兵器一丢,头也不回的朝反方向逃命。
新卒如梦初醒,纷纷有样学样,作鸟兽散。
只有那些离汉军骑兵近,来不及逃跑的人,只能跪伏在地,求降保命。
急忙赶来城头的著城县丞目睹此景,双目瞪圆难以置信,攻城攻得摇摇欲坠,连县令都中流矢而死。
差点得手的黄巾军,就这么轻易败了?
不过区区数百骑兵,便将数千人击溃,如此强军,莫不成是幽州过来的援兵?
县丞正犹豫着,是否打开城门,接纳援兵进城,自古兵匪如梳,朝廷的军队,不一定比黄巾贼好到哪去。
远的不说,近的如董卓麾下的汉军,不仅抢夺财物,还到处强掠妇女。
还肆意杀良冒功,谎称击败关东联军,以百姓的人头悬挂在车辕上,高唱凯歌,返回雒阳,声称:“击斩叛逆,大获全胜。”
幽州临近边疆,与鲜卑乌桓混杂,生长之地,和凉并二州无异,怕军卒生性野蛮。
万一放他们进城,激起祸患,该如何是好。
可是不放,又怕“幽州军”勃然大怒,直接离开。
黄巾贼掉头回来,只靠他们这些伤残不成建制的豪强部曲,加上吓破胆的郡兵,根本无力守城。
破城之后,县里的豪强和他这位县丞,黄巾贼怕会一个都不放过。
县丞陷入两难之中,一时间无法抉择,心中忍不住咒骂,倒霉的县令。
你不过督战中流矢短命而死,我考虑的问题就多了。
最后一咬牙,决定放援军进城,不管他们有什么要求,他都允诺下来。
至于其他人,他也管不了,先救自己的命再说,至少配合好,汉军肯定不会杀他的。
黄巾贼就难说了,攻城前就扬言县城里的人,赶紧杀了县令县丞,开门迎黄巾军,保证不再行其他杀戮之举。
也就他和县令为官多年有威望,使得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
不然早就被强行献头,哪还等得到援军赶到。
登时,战场又起了变化。
随着鼓声敲响,整齐列阵的队伍,缓缓靠近。
铁黑色的玄甲,手持枪矛,带着肃杀之气,开路在前。
后边跟着背负一侧开刃,刃尖斜直柄端连铸的环首刀的弓兵右腰挎弓箭,节止进退。
军阵各有旗帜,行军过程中,战兵井然有序,校尉与军司马各自率领部曲交替掩护,不露出破绽,哪怕忽然遭受攻击,也能及时防御。
在他们身后是军需辎重的车营,由辅卒推运。
刘备抵达济南国著城外时,战场已恢复平静,只见到尸横遍野的黄巾,以及蹲在地上惶惶不安的降卒。
果然不出他所料,黄巾军闹起太快,虽人数众多,如之前一样,像盘散沙没有多少的骨干。
大多数是被裹挟的百姓,才导致一击而破,如果是黄巾军起兵那会,绝对不会轻易将后背露出来。
中军必然放在全军最重要位置,且警惕之心特别强,不会打着打着中军变后军,忽视身后可能出现的敌人。
等到巡游远处的斥候被射杀后,成了睁眼瞎,主将要害处被一竿子捅到底。
此次黄巾的渠帅,用兵非常业余,无章法可言。
应该不会是他熟知的那几人,或许又是新任的渠帅罢。
否则刘备也不会在斥候打探完消息后,直接忍不住大笑,对诸将说道:“著城之围可立解!”
旋命赵云率骑兵冲阵敌军主将。
赵云也没有辜负他的期盼,顺利完成。
投降的士卒听见脚步声,不禁抬头看了眼,只是看过一眼,就不敢再看。
头变得更低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后面出现的铁甲步军,缓缓有条不紊的,向城头靠近。
越发清晰的看见,不少人的甲还染着鲜血,有些人的甲胄缝隙,杂糅着不知谁的皮肉组织。
怕是一路杀过来的罢?!
阵中高举着,一面绛色的大纛,上边辑刻着:“平原相刘”几个大字。
城墙上的县丞与活下来的人骇异不已,他们青州竟有这种被甲执锐,能征善战的强军?
县丞想道,难道来的是平原县刘玄德吗?
听说此人颇具领兵之能,昔日也剿灭过黄巾贼。
此刻各地乱起,平原郡离济南国最近,真有援兵来得快的,理应也是平原郡兵。
只不过,刘玄德何时做了平原相,先前不是刘骥么…
第8章 或可学高祖
总而言之,县丞算松了口气。
只要来的不是凶神恶煞的幽州兵,比什么都好说。
何况还是在青州,享有名望的刘玄德。
观他军阵整齐如一,约束军队如臂使指,就更不用担心,会对县城中人做出祸事来。
县丞看了远处的军队,似乎已驻足不前,赶紧喊道:“快开城门!”
自己则整理好衣服,快步下了城头,欲去拜见新任平原相刘备。
城外,刘备的军卒阵形停下后,分出部分辅卒,去接管一地的降卒,丝毫没有进城打算。
著城不过七十里的小城,来攻这里的黄巾军就有数千人。
停留歇息一段时间,另外地方的黄巾军就会积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