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请别叫我昭烈帝 第41节

  几度戏耍了城头上的鲜卑人,汉军才笑着回到车阵。

  刘备对牵招道:“遣派辅卒多挖几道深壕沟,把他们困在里面,防止贼军趁夜突围。”

  “在四方城门外六百步处,挖坑长五尺、宽一尺、深三尺,坑内置短枪和尖木,上面铺草席以土掩盖,每坑邻近。”

  “其余地方堆土,另外把带来的拒马木枪全部摆上,使对方不能通行。

  子经,我没有别的要求,唯有一个,须要逼得城内骑兵没有另外路走,只得往陷马坑里冲。”

  牵招肃然拱手,领命而去。

  刘备下令诸将,先搭瞭望台看哪处守备的兵卒无甲,再修搭高台以弓弩,迎面齐射一处城墙贼军。

  使军吏唤来柴营军司马的染氏,着她领人继续掘地道到城墙底下,再烧毁支撑梁柱。

  刘备心中暗道:“这次围城阙四,最好你们能往外跑,也省得我攻进城去……”

  夜晚双方轮流偷袭几番之后,逐渐寂静下来。

  不过是小打小闹,真正决战只会在白天。

  翌日晌午,城头的鲜卑人首领和官吏,见城外已经堆起了多处土堆,至少有三四千人在掘土,还有不少的民夫百姓也参与其中,论积极性比柴营士卒更高。

  鲜卑首领看车阵已被撤走,不由心底暗喜,干咳声道:“汉人动用民夫挖地道,进度恐怕会更快,不能再拖了。”

  官吏也抚面叹息,府君让他在这守一个月,等集结和雇佣的人马到齐,再败亡刘玄德,届时可占据青州。

  但眼下别说整月了,守十天半个月也难。

  他们共三千人不到,又分数百在城外筑壁,被青州军破壁杀尽。

  昨日各处又有近两百人中了箭矢,伤亡不少。

  城破后拿两千人敌万人,就算不知兵事,也猜到会有什么下场。

  官吏忍不住问道:“怎么突围,你们骑军先冲吗?”

  鲜卑首领怒说道:“长吏不要开玩笑,在这般情况下,你我还不能同心协力突围,只有死路一条。”

  “步卒用盾挡住弓弩,快接近时骑军突击掩杀,才能冲开豁口,部落儿郎游走骑射牵制敌军,步卒再跟上持刀盾冲出包围。”

  公孙度派来的长吏,思索片刻冷笑道:“步卒假使没及时让开,岂非连人带盾被马蹄踏过?”

  “那与长吏何关?我愿让出二十匹良马,长吏带上亲信和我突围便是,何须多虑?”鲜卑首领很诧异,反问道。

  “蛮夷果真行同狗彘!”

  长吏闻言不由暗骂了句,犹豫了几息,点头同意:“那就准备突围,迟则生变。”

  ……

  瞭望台上的军吏眼尖看见了,城墙上兵卒正在调动,赶紧去营帐向使君禀报。

  刘备哂笑,贼军也没有与城共存亡的决心啊。

  不过也对,趁着别人家中混乱,想抢东西捡便宜罢了,见主人家回来,打不过只会想着跑。

  天下人守城战至最后的寥寥无几。

  随后看向诸将道:“先登营分为两部,赵震领一部前往北门。”

  “遵命!”

  “管亥。”

  “在!”

  “既已升为军侯,命你带先登营另部把守南门,若走脱了贼军,提头来见。”

  “遵命。”

  “韩牧率声射营至西门结车阵应敌,毋要放跑贼军。”

  “韩牧遵命!”

  “子龙。”

  “末将在。”

  “你率本部轻、重骑军以及哨骑,游走在掖县和曲成县之间的东北面,有贼军至则杀之,派哨骑严防曲成方向来敌。”

  “赵云遵命!”

  “子经分派各县尉领辅卒,前往各处城门助之。”

  “我自领本部铁甲营至东门接敌,此役在于全歼贼军,但凡甲胄兵刃无有染血者,论如律!”

  刘备吩咐完,立即摆手让诸将下去准备。

  再使亲卫替他着甲,握着新锻造的长柄环首刀,不知这次斩多少贼军,才会刃有缺口。

  先让对面试一试下陷马坑的威力,战兵至侧翼杀出。

  再怎么骁勇的人也要心惊胆裂,刘备不相信已然丧胆的贼军,还能挡住他数年血战,养成的凶悍战兵。

  与此同时,城内也在征调士卒欲意逃遁。

  辽东军校尉与长吏和鲜卑人首领正一起商议,到底从哪门冲出去。

  四门看起来情形都差不多,不好贸然下结论。

  黄脸校尉说道:“兵法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从北门、东门冲出于我最有利,敌军或以反其道而行,埋伏在西南方向,不如在北门少部佯攻,在东边突围即可。”

  两人听罢,颔首点头。

  遂点齐人马,打开两边城门举大盾冲出,挡住了许多箭矢,慢步向前推进。

  刘备见状,令弓手和长矛辅卒按操练时阵形往后渐退。

  对面顿时大喜,加快冲出人群拥挤的城门口,行了百步到了宽敞的城外。

  “嘚嘚嘚……”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刀盾手身后响起,原本注意力就放在城外的青州军身上,猝不及防之下,从背后被马踏过,瞬间当场毙命不知多少。

  其他人纷纷破口大骂,更有怒者掷刀飞去。

  骑军却没管这么多,迅速驰马向前,领头的骑士用腿夹住马背,看到土堆和车队的另一边,还有条两百步宽余,汉人未来得及垒土的过道。

  见之大喜过望,回头用鲜卑语招呼众人,赶紧趁良机冲出,数百胡骑不由高兴呼叫起来。

  辽东长吏和黄脸校尉,也混杂在其中。

  勉强听得懂些鲜卑语,也知生路就在脚下,不禁面露笑容。

  另一边,被抛在身后的步军,先原维持好的阵形被胡骑搅散,侧边又响起擂鼓声。

  身披重甲的汉军,带着面甲从侧翼杀来,更使他们心惊胆丧。

  刀枪剑盾也无法拦住步步杀进的凶悍之卒。

  有人不做防备,持枪矛刺去,却被顺着甲叶滑开,汉军一刀将其脖颈斩成两截,扑通倒地鲜血直流。

  刀盾手防住了左边横来一刀,没防到右边迎脸一锤,头颅瞬间塌陷。

  刘备猛地挥刀拨开刺来的长矛,接着斩断对方手臂,在其惨叫时朝头劈下,叫声戛然而止。

  吓退了围过来的十几人。

  贼军欲要逃回城里,发现退路已被汉军堵住,四面围困之下。

  想要弃刃投降,而对方重甲士卒依旧不闻不问。

  冷若死寂,不停地挥刀拔刀。

  每一次都有人在倒下。

  终于绷不住,惊恐地将兵刃扔在地上:“将军,我等降了,降了,别杀了,求求你别杀了!”

第59章 干大事则不惜身

  贼军跪在地上求饶,有甚者痛哭流涕,荏弱难持。

  酷似无辜的乡人百姓面临死亡时,那般惊恐不安。

  再怎么凶悍的人,杀得他心惊胆碎,也只会跪地祈求放过。

  而铁甲营的众军士却仍视若无睹,并熟练握住刀柄用锋刃劈向敌人无甲遮挡的要害。

  动作操练成千上万次,哪怕只瞥一眼,也能下意识得出怎样快速使敌毙命,以节省体力。

  即便血满袖口也未停下,使君早说过,除恶务尽不留一人。

  很快冲出城的贼军,因阵形散乱被刘备麾下士卒斩杀殆尽。

  刘备将豁口的刀刃插在地上,甩了甩发麻的手臂,摘下面甲北望欲要逃遁的胡骑。

  至少有一半连人带马陷进坑底,马儿的嘶痛声与鲜卑人惨叫不竭。

  许多人见前面地形有异,不敢再冲,于是急速勒马栽倒在地,后边的人没反应过来,又踏了上去被绊倒。

  汉军跟在胡人身后举盾挡箭,长矛手平举铁矛小跑向前如墙推进,虽然还有二三十步的距离,但轻骑已发挥不了作用。

  拿血肉之躯去冲击正面密集的枪阵,早在鲜卑人记事时起,就被告知不要做这种蠢事。

  前头有倒下的族人拦路,还不知道有多少陷阱。

  眼下首领陷入坑内,没有发出任何声息。

  又没退路能走,剩下百骑的鲜卑没了主事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焦急得勒马原地打转。

  公孙度派来的长吏还在坑里嚎叫,但间隔十来步,来不及去救。

  鲜卑人停下,汉军可没停,弓箭手躲在大盾后边接连不断地射箭,距离太近根本无须瞄准。

  射完立马就拿下一支箭矢。

  有些倒地还没断气的胡人,在牵招的指挥下,被士卒用环首刀割破喉咙而死。

  还能爬动的,则将矛头放低戳几下脖颈,胡人抽搐一番,也无力垂头。

  眼见汉军只有十步之遥,鲜卑人猛下狠心,重抽一鞭向已倒下无数人的陷阱冲去。

  心底惴惴不安,希望陷坑被族人们踩完,结果念头刚升起,瞬间感觉自己腾空了下,回过神来已然摔到一边,胸口被尖锐的木刺贯穿。

  张了张嘴,叫不出声。

  后悔不已,他死了不要紧,怕也把百余鲜卑人带上绝路。

  其他人望见,有胆大的人领头往前边冲,全紧咬牙跟了上去。

  没一会儿,全躺在陷马坑里。

  牵招见此情形急令士卒停下脚步,不要再向前走,不然前排军士,也要被后边人推搡跌落下去。

  从高处俯视战场,东门与北边小道,堆满了尸体。

  若这群人豁出去拼死一搏,而不争相逃命,也不会轻易被杀完。

  可惜人心有异,官吏士卒之间都彼此算计,何况还有鲜卑人。

  掉落陷马坑的人,比东门贼军幸运些,没有立即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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